[综童话]每天起床都看到小王子在卖蠢

　　眼前的木屋造型古朴又简洁，在黑暗密林里都能有不错的采光，阵阵木香在屋中流淌，细微之处却透出精巧，不愧是侏儒的后裔，矮人果然是天生的工匠。

　　七个个子小小的矮人摘下帽子，整齐划一地向伊恩行了个礼，微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示意自己将“不看、不听、不说”，随即推开门依次出去，将整座房屋留给客人。

　　公主在桌前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挑眉：“看来你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连矮人们都对你这么客气。要知道，我可是许诺登位后不允许任何探险家从这里过，他们才对我这个外来者有好脸色。”矮人和龙都是大名鼎鼎的守财奴，从不做亏本生意。

　　路德维希已经坐下了，怀特耐心地等伊恩也坐下。她看出来虽然是君臣，但这两个人里伊恩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诸国君主中流传的那句“神圣尤加特图希的摄政不会对皇储说不”看来也不尽正确。

　　“您为什么不以真容面对我呢？”

　　魔法师没有说话，路德维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听了这话笑起来：“公主你确定？我觉得还是这样对你比较好哦。”

　　不必，她好奇伊恩长什么样已经很久了。

　　曾经它漫不经心地问米洛：“镜镜，你是一面镜子，多少还有人样，神族里有没有完全不是人的？”

　　对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是因为阶职为‘王座之侧’才被封印在镜中。我没有见过所有的神族，不知道他们都长什么样。我说过不要叫我镜镜。”

　　啧，这回答真没意思。

　　“不过如果你见到伊恩，你会觉得他肯定不是人类。”没想到他又加了一句。

　　当时她以为“伊恩”没有人形，可现在看来，她是大错特错。

　　魔法师从外形上看来无疑是人类。不过怀特相信，所有的人在看到魔法师后，都不会有“他是个人类”这样的认知。

　　因为在那份美面前，成年与少年，男与女，种族特性，自然与人工等等人类惯用的评判美丑的标准都已经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怀特从来都觉得，完美无瑕这个词本不该存在，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完美无瑕的。她与路德维希这样经过皇室血统代代优化的美貌，米洛身为旧时代的精灵的外貌优秀无比，却都不能被称作完美无缺。

　　可是当伊恩摘下兜帽将面容暴露于灯光下后，她忽然知道什么叫完美无瑕了。

　　她不由自主地将头向后仰去，仿佛要避开那慑人心魄的容光。

　　这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对美的敬畏，如同历史上和阿尔萨斯齐名的查尔斯王，这位帝王以黄金为棺白银珠宝为饰，墓室里以青铜雕刻他驰骋征服过的土地，高山与江海，集齐所有的矮人工匠，当世最著名的魔法师的力量在死前为自己打造了奢华无比的墓葬。

　　多年后有盗墓贼闯入他的墓室，在他的帝国前久久伫立，感受那份跨越千年的美，顾不上劫掠，连呼吸都是浅浅的，生怕惊醒这份美，怕她在睁眼的瞬间便在摧枯拉朽的时间洪流里灰飞烟灭。

　　见公主愣愣地盯着伊恩看，路德维希有些小小的不快，他用食指敲击桌面。“我以为现在是谈判时间？”

　　怀特猛地回神，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是。可以开始了。”她右手摊开，示意对方先说。

　　伊恩依然没有说话，开口的人是路德维希：“我们想知道，克雷安可以为了平复即将到来的内战，绝不能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绝不能付出的代价，绝不能付出的代价，何其冷淡又何其傲慢，但谁让自己是有求于人的那个。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感的怀特并没有生气：“不割让土地，不向帝国皇帝称臣，克雷安日人流量在一百五十万以上的港口关税不低至4.5%，不接受任何插手内政的行为。”

　　“根据九百年前签署的‘七圣约’，同为阿尔萨斯王的子孙，我们当世代结为兄弟，彼此守望，彼此扶助。继承了次子亚戴尔正统血脉的斯诺，向继承了幼子卢西恩血统的里希特求助，请帮助她夺回本属于她的土地与人民。”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覆在桌面上，手势像是将什么东西按在了那里，接着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樱桃木桌面，传来一声清晰而微弱的碎裂声。

　　公主红润的面颊倏然苍白起来，秀丽的眉毛颤抖了一下。路德维希却清楚地看到桌面上浮现出一个以常春藤蔓为中心的魔法阵，那个纹路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七圣约”这卷羊皮纸他在帝国图书馆的绝密档案里见过，但最中心的图纹换成了里希特家族的金蔷薇。

　　原来七圣约是具有魔法效应的契约么？

　　然而魔法师只是再次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原本闪着金色流光的魔法阵便爆裂出更大的碎裂音，“噼里啪啦”地黯淡下去。

　　“米洛在教你魔法时，有没有警告你绝对不要在某些人面前卖弄？妄图以魔法搅乱谈判，我看到了你的诚意，公主殿下。”

　　到现在为止，伊恩咬字清晰语气平淡，动作也不紧不慢，并不威严狂傲，可怀特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给予她的压力如同海潮般寸寸上涨，一下一下冲击在她的脊柱上。

　　是她太过年轻了，以为七圣约的古老力量能对这位皇太子有什么约束，以为这位“伊恩”并没有米洛所言的那么神奇，现在她必须付出比最低限度更大的代价。她咬紧了牙根，心一横，伸手从脖子里捞出了一条银项链。

　　不知是否是路德维希眼花，他看到公主白皙的锁骨上有个蓝色鸢尾花的纹身一闪而过，虽然有些好奇，但此时出声询问不但不合时宜而且有失礼节，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公主按了一下项链挂坠的暗扣，一枚金色的指环滚落到她的手心。反复摩挲之后攥紧了指环，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刚才的最低底线以上的条件，加上亚戴尔的指环。”

　　狮心王临死前将自己的版图平分给了他的七个儿子，要他们立下七圣约后与世长辞。千年以来阿斯兰大陆上征战不休，旧的英雄陨落新的传奇升起，即使是流淌着七兄弟血脉的君主也不会把自己祖先立下的誓言当真。

　　遵守契约是一回事，七圣王的信物又是另一回事。作为新时代最伟大的两位君主之一的阿尔萨斯王在人们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持有信物的君主被看作狮心王的后代，袭承他曾统治过的土地的继承权，一旦他打败了其余六位竞争者，他就是四分之三大陆的拥有者。

　　路德维希觉得这种说法纯粹瞎扯淡，但政治本身就是个扯淡的活。只要民众相信，君王就得做出态度。

　　千百年来王室之间相互通婚，彼此沾亲带故，路德维希相信回去翻翻家谱，怀特和他肯定有点什么关系。至于血脉不血脉倒是无所谓，有没有传承才是关键。就算是现在，有着信物的王室再落魄也比没有信物的王室高贵上几分。

　　信物本身没有太多价值和威力，路德维希自己就拥有卢西恩的王选之剑，那把剑除了古旧却依然锋利以外在他眼里没什么特别的，但它被存放在国家心脏最隐秘的地方，连伊恩都不知道在哪——当然他相信魔法师对此不屑一顾——总之这东西的政治意义无比重大，弄丢了他就是家族罪人。

　　想到这里他都有些敬佩这女孩的果断与强硬了。从一开始她就表现得不卑不亢，绝非那种会出卖家族荣耀换取生存的懦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下定决心壮士断腕，也确实需要勇气和决心。

　　克雷安并不安全，除了莎伦王后，还有盘踞在北方的蒙萨在虎视眈眈。亚戴尔的指环固然重要，但失去了国家，它在她手里就什么都不是。

　　之后的谈判进行得异乎寻常的顺利，反正都是伊恩和怀特之间的博弈，路德维希只负责旁听以及在最后的契约书上签字，褪下他右手上的家族戒指来盖章。

　　结束之后，伊恩对路德维希说：“按照约定，路德维希，你和怀特公主去她的根据地。我将不与你同行。”

　　小王子有些迟疑：“可是……”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伊恩分离。

　　魔法师只是伸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从路德维希十六岁生日起他就不曾像对待孩童一样对他了。这少有的亲密让路德维希的呼吸有一瞬的错乱，想要看伊恩的眼睛又没有胆量。“不想见识一下战争是什么样吗？”

　　王位继承战争时期路德维希还只是个孩子，带他去前线太过冒险，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何况他还有事要做。“我要去伊戈尔见我的朋友米洛。”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