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之白驹过隙

　　凌霄殿中，玉帝遣散了职官，偌大的宝殿只剩下他与瑶姬，瑶姬直视这位三界之主，与她相伴数万年的哥哥。
　　“瑶妹，朕对不起你”玉帝似是不敢与瑶姬对视，扶额叹息道，显得十分沉痛疲惫。

　　“皇兄不必如此，是瑶姬触犯了天条”瑶姬淡然道，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眼前的哥哥，相伴数万年看他一步一步历尽天劫，修炼十世，成为玉帝。或许是权利让人迷失吧，伊始兢兢业业后来独断专行，真是可笑，当初的雄心壮志早在众人吹捧安逸的万年时光中磨没了。

　　“瑶妹，我知道你恨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该杀了你的丈夫子女，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玉帝喟叹道，当初瑶姬思凡他的确震惊愤怒，娘娘死守着天条的意思他如何不懂。只是皇家的颜面，天庭的尊严不能因瑶姬一人有丝毫的折损，在愤怒中下令灭杨家满门，事后他又如何不心痛。看着曾经那个温婉高贵的妹妹如同罗刹叫嚷着还她丈夫儿女，她有自己的家人，可曾记得自己也是她的家人？

　　“皇兄，我的确恨你…我能理解你的愤怒，我能理解你要把我压在桃山下，我知道自己触犯天条，为了你的尊严，天庭的面子，甘愿受罚；可你为什么要杀了天佑，杀我的儿女！”瑶姬愤慨道，他们是无辜的，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只想让他们在下界平安幸福的过一生，天佑百年之后她自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天庭接受应有的惩罚。可是皇兄，在你的一道命令之下都变了，这一切都变了。

　　“我曾经一遍遍的问自己，难道真的错了？可是我不能错，因此我唯有后悔”玉帝肯定道，玉帝是不会错的，若是连玉帝都错了，让众仙如何自处，三界众生情何以堪。

　　“你的儿子 ，我的外甥，去了桃山是我没料到的；杨戬的存在对于三界来说是一个违禁的产物，一个妖孽；可一直被视为妖孽的人杀了我的九个儿子，你在心疼自己儿女被杀，如今我的九个儿子，你的外甥亦死于非命。瑶妹，你说我该怎么做？”玉帝低声道，似是不敢回忆当时的情景，他何尝想要晒化自己的亲妹妹，有些错明知是错，也必须一错到底，没有退路。

　　瑶姬此时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她坚持了几千年的恨，皆是错的？可该怪谁呢？怪他爱上天佑，嫁给天佑？怪二郎劈山救母？怪皇兄冷酷无情？怪只怪我们皆生在帝王家，生在这个女娲创造了世人，却禁止神仙动情的天条中。

　　“弱水下界，我知道是错…那时小金乌痛心九个哥哥的死，痛恨我杀了他的瑶姬姑姑，痛恨我的冷酷无情，我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这个儿子了；娘娘劝我不可，众仙劝我不可，但我非要一意孤行”玉帝缓缓道来，那些明知是错的过往，在万年时光里早习惯了自己是权威，自己代表一切的感觉，当这种权威受到威胁和挑战时，他便如同溺水者更想要抓紧手中代表着权威的权利，证明他依然是三界之主。

　　“那结果呢？”瑶姬问道。

　　“结果只是更多的生灵涂炭…”玉帝叹息道，故而他错了，错的彻底，从此在酒杯中麻痹自己。
　　他又如何不知娘娘的用心，她所有的野心和手段。他知道却不能阻拦，有些事娘娘比他做更适合。知道娘娘想用杨戬，但是那些仇恨，跟杨戬的恩恩怨怨不是那么容易放下，可天庭的确需要杨戬，老君和太白看的清楚却永远懂得明哲保身，且他们地位更高，不会真为天庭做事，只是为了各方平衡；李靖想要高官厚禄却能力不够；一心为天庭的却不懂得周旋平衡；其他的哪个不是各扫门前雪。只有这个外甥，这个在众生看来一个妖孽，天庭的耻辱，可笑他却能在这里面周旋八百年，立于不败之地。

　　玉帝曾经一度痛恨，恐惧于杨戬，唯恐他哪天这个三界之主的位置不保。当一个人习惯凌驾于众生之上，他明知高处不胜寒，只会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可依旧如此，因他更怕从众生之巅堕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比凌迟还令他难受。

　　“瑶妹，我们早就回不去了是吗？”玉帝似是在问瑶姬，又似喃喃自语，回不去了，你不再是当年单纯只知平衡周全的欲界女神，他亦不是那个能够偶尔想着她，能让她撒娇的哥哥了。

　　“皇兄，有些事一但发生，就再也改变不了了”瑶姬低声答道，心中感慨唏嘘不已，她与玉帝之间的对错仇恨谁能算的清楚？她的丈夫儿子，他的九个儿子；她的侄儿，他的外甥…“皇兄，我们都累了”

　　“是啊，好累啊…瑶妹，你去与儿子住一起吧，我知道那是曾经的杨府”玉帝看着瑶姬道，至少你的儿子与你之间没有隔阂。

　　“谢谢皇兄…你多保重！”瑶姬微微俯身施礼，从此以后，我们在众生面前是君臣也是兄妹，只是你我都明白做君臣，比兄妹更好。

　　瑶姬回到真君神殿，仔细打量这里的一切，与当年的杨府一样，只是让人觉得除了刺骨的冰冷寂寞再无其他。在熟悉的房中，看着熟悉的物什，大门外牌匾上书‘真君神殿’，工整威严，早已不是充满了爱与温暖的杨府，瑶姬自心底生出深深地凄凉孤寂，她的二郎便是在这样的房子里度如何度过这八百年？

　　天界两天中安排好王母下界，整理新天条，皆各司其职。瑶姬倒是听到一些有关儿子的流言蜚语，一方面是不信，一方面也是不了解，她发现如今儿子相比小时候变了很多，严肃，冷傲，心思缜密甚至阴狠，原本以为只是八百年的天庭生涯磨练出来的，虽然他对自己面前显得很乖巧，时常笑脸相迎，可终究是变了…无奈总是不得空与儿子详谈。

　　下界两年过去了，这天沉香兴高采烈的跑到真君神殿送来喜帖，邀请外婆和舅舅去参加他跟小玉的婚礼。瑶姬心中亦是欢喜，这个外孙相处下来，虽不甚优秀，小聪明多，却也算孝顺，她也该去看看那个儿子一直不甚喜欢的女婿。

　　杨戬，瑶姬，敖寸心，敖听心，嫦娥，百花，哪吒，八太子和丁香，孙悟空猪八戒等一干人等，皆在邀请之列。余下一些天上的神仙想下界凑热闹，拉拢杨戬和瑶姬，皆被婉拒，自从真君神殿有了瑶姬，虽说不似以前那般拒人千里，倒是笑脸相迎却亦是属于水泼不进的样子。

　　“外婆，舅舅，你们来了”沉香远远看到瑶姬与杨戬带着哮天犬驾云而来，便朗声叫道。随着沉香的叫声，众人目光紧随着两人一狗。

　　今日杨戬一身白衣，手持墨扇，出尘脱俗，瑶姬亦是一袭白衣不施粉黛，温婉端庄。虽说受邀参加至亲晚辈的婚礼，穿素不吉利，可在场皆是神仙，却也没大多数凡间所有的忌讳。

　　“长公主好…”众人站起向瑶姬行礼道，此地瑶姬地位最高，论私，为杨刘两家长辈，且两家除瑶姬外皆无长辈在世；论公，参加婚宴的人群中不管地位与辈分皆低于瑶姬，故瑶姬当受一礼。

　　“娘，二哥你们来了”杨婵原本忙着打点各处，招呼宾客，听闻儿子呼声前来迎接，上前热络的与亲人打招呼，只是看到自家二哥有点不自然。

　　杨戬明显感觉到两年前离开真君神殿时三妹似是有心事，对他颇有芥蒂，奈何天庭事忙，两年中无暇下界询问，三妹亦不曾上去。
　　此时杨戬上前道“三妹，都要当婆婆了，沉香娶亲，你也算安心了…沉香，成亲后便不能再如同以前那般胡闹，要做一个好丈夫，好好照顾小玉”对沉香充满宠爱的叮嘱。

　　“小婿刘彦昌见过岳母！”刘彦昌此时略显拘谨向瑶姬施礼。
　　瑶姬不着声色的打量眼前的女婿，倒是一派书生气，只是眼神有些闪躲，举止不够大方，似是惧怕于她…只怕不似天佑那般有卓然风骨。

　　“不必多礼…婵儿你去招呼你二哥，这里我来招呼”瑶姬知道兄妹两有话要说，有些话彼此说开或许会解开两人心结。

　　“二哥对不起，婵儿错了…”杨婵拉着杨戬到了里屋，如以前一样扑在自家哥哥怀里。

　　“三妹…出什么事了？”杨戬问道，进来就见妹妹扑自己怀里，以为她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二哥，对不起，我不该不为你考虑，不该任性胡闹，不该恨你…”

　　杨婵在西海龙宫被母亲训斥后想了很久，曾经家变时杨戬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总是护着她。累了他会背着她，饿了找来吃的给我的总是最好的，冷了他把自己搂在怀里取暖。那时候她也曾关心过他是不是需要关怀，记得每次虽是粗茶淡饭，她手艺也不好，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杨婵自认识彦昌后，由于成仙之后辟谷以来长久不曾做饭手艺更是退步，第一次做饭给彦昌他觉得这饭难以下咽，安慰她做不好没关系，后来自己还很高兴的用法力重新做了一顿，却没想过二哥吃了那么多次，从来只说自己做的好，即使被发现也会笑着说没事，随即将饭菜吃完。

　　后来，杨戬成亲后，嫂子不喜杨婵住在灌江口，于是她搬到了华山圣母宫。在华山没有人说话，孤独，寂寞，冷清吞噬了杨婵。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吧，杨婵渐渐埋怨二哥不经常来陪她，甚至有时会想如若二哥没有娶妻会不会兄妹二人依旧住在灌江口，她便不会这么寂寞；之后，二哥和离上天当司法天神，面对很多人的不解谩骂，她曾是那么坚定的相信他——
　　“我的二哥是三界内少有的大英雄，他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他能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你，我永远相信你”…此后在种种事实的印证下这句话成为最大的讽刺。
　　“三妹，事情都过去了”杨戬轻拍妹妹肩膀，安抚道，他不说出来，不表现出来只是怕你伤心自责，有些事情交给二哥一个人承受即可。

　　“不是，二哥…我不该那么任性不懂事，只想着自己…我成亲应该告诉你的，我不该不相信你…”杨婵泣声道，遇到彦昌或许是她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话，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守候千年万年。

　　于是，杨婵轻而易举的沦陷了，也曾害怕过，害怕触犯天条，害怕凡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害怕某一天会重新回到寂寞里，甚至比以前更寂寞。可她想到二哥，想他应该会同意，会帮她，如同几千年来一样；对比刘彦昌虽说多有不足，可他是真心待她，故而抱着侥幸的心理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三妹，你没有对不起二哥什么，都是二哥心甘情愿的”杨戬叹息道，三妹，你是我以前唯一的亲人，为你做什么都是二哥愿意的，几千年来照顾保护你便是二哥最大的责任。

　　“二哥，因为你的心甘情愿所以三妹才错的离谱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心甘情愿让我觉得应该让你帮我解决任何事情；应该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的任何照顾；二哥，三妹不愿你这么做啊…不要为我这样”杨婵泣不成声道。

　　杨婵的这段话虽然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杨戬听懂了。他曾经一直以为对三妹的宠爱，为她挡下一切灾祸，是这个做哥哥应该做的，是给她最好的保护…不曾想他这样做却不是三妹想要的？

　　杨婵带着哭腔道“二哥，我知道你宠我爱我，几千年来你是我最亲的人，但你知道吗…这些宠爱让我觉得自己犯的错也可以毫无愧疚的推在你身上，为自己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思凡是我做错了，压在华山下是我应得的…”母亲那天的话应犹在耳，她对自己的哥哥是多么自私刻薄。

　　“三妹，二哥没想过这些会害了你，二哥以为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宠爱…”杨戬闻言疑惑道，他需要时间来理解妹妹这段话，道理他皆明白，但一直以来却只是按照自己理解的给三妹最好的东西。

　　“二哥，以后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三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需要自己面对”杨婵抬头看着哥哥，认真道，这个二哥对谁都好，却总是忽略自己。

　　杨戬听闻妹妹所言心里既欢喜又不舍，妹妹关心自己，心疼自己固然欢喜，可如今看着已然要做婆婆，有自己的儿子家庭的妹妹，已经不需要这个二哥为她遮风挡雨，只是为何在二哥眼里，她一直是那个几千年前的小丫头？

　　“三妹，谢谢你…二哥曾发誓不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但从今以后，若你有什么需要便跟二哥说，不然二哥总猜不到你的心思呢”杨戬拥着妹妹轻声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兄妹千年，许多心结需慢慢解开，无法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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