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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
第三十三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永泰十年。或许因为之前户部一案圣上大怒，数十官员被牵连，以至众人都小心着行事，使得朝中这半年风平浪静。
但是太平时日不多，永泰十年九月，南都便出了大事。
虽然瑞王李炳已经回了京，但朝中还是不放心南都，毕竟瑞王世子仍在那里，事实证明这种担心不是多余的。
南都有人匆匆来信，报世子有反臣之下，朝中收到消息后，议论纷纷，一时间各执一词。有人觉得这只是猜测，瑞王还在京里，李启烨哪敢现在就反，有人认为这事很有可能，瑞王出身军营，手下多有能用武将，朝里近几年不重视军队发展，老将军们因着陈旭业之案也都告老还乡，若是只打起来，朝廷还真的不一定抵挡得住，还有人觉得，这朝内怕也有瑞王的人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真是忧矣晚矣。
圣上听言也忧心忡忡，派人去打探此时还在京中王府的瑞王的情况。却发现瑞王在府中饮酒喝茶，赏花赏景甚是悠闲。见状，觉得这只是误报的大臣更多了。见此情况，陈慎行上言说道，朝中需要有备之而无患，赶着南都那边还没有动作速速布好南都至京中一路的兵力安排。众人觉得有理，便都忙着思考应对之法。
圣上也增添了护卫营看管瑞王，言为保护实为软禁。
此时的李炳，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端起热茶吹了两口后一饮而尽，不屑的笑了笑，笑少年皇帝李成晟的不自量力。
这边百官们还在忙着执行君令，调兵备防，那边的南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京中传往南都的信件俱是杳无回音。九月末，李启烨以清君侧为名揭竿而反，率兵从南都一路北上。
大晋已经多年未有战乱，先帝与当今圣上都不重视发展军队，众地方军备不足，使得李启烨一路破竹，很快就打到了淮河南岸。
此时不止朝中人心惶惶，京城与各地的百姓也不知自己的命运将如何。圣上为安民心，接连下了多道圣旨，让李启烨及时收手，不要错上加错，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不计较此事，待他退兵后与他促膝长谈不计前嫌。
李启烨拿到信后，当中撕毁。
圣上大怒，又发圣旨历数瑞王及瑞王世子罪行，说他们为一己私欲置万千黎民性命于不顾，同时调兵御敌，准备将其军队堵在淮河一岸，就地歼灭。
局势越来越紧张，大军开拔到淮河北岸，与叛军相持。这一战打出了圣上的威仪，将叛军击退百余里。李启烨率兵退至寿北山附近以其作为屏障休整，并等待后续援兵。
众人皆心急如焚之时，又添火上浇油之事。李启烨起兵之后，圣上便将瑞王李炳关押了起来，谁知今日一早，看管其的卫戍营便发现他不见了。
圣上下令满城搜捕，却是连人影都没见到。
李成晟召朝中众官员入宫觐见，连连怒骂，将负责监守李炳的多名官员扔进大牢，着严清霜彻查是谁与叛党互通，有如此大的能力放了李炳出京。
清霜心中自是重视，领了命后便迅速盘问众人，寻找线索。发现是有人带着刑部手书将人提走，清霜便直接押了袁熙审问。
袁熙轻蔑看着清霜，不言不语。清霜遂调大理寺的审判官前来协助，特殊时期，顾不及手段不手段了。
袁熙人被审了一夜，终于在天将要明的时候交代了。
袁熙说，人是陈慎行让他放的，还说陈慎行与瑞王早有来往，他手中还有两人通信的证据。
清霜听其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陈慎行不管是佞臣还是权臣，但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天下太平的人。
清霜心中不信，但袁熙言之凿凿，还说若不信可以查人去他家搜查陈慎行与瑞王勾结的证据。
证据之下，清霜不得不立马写了奏章速速进宫面见圣上和太后。一手提着官袍一手拿着奏章，大步流星，连连叫开多道宫门。
圣上和太后大怒。天还未亮，京城守卫数百人便遵着圣命将陈府团团围住，陈慎行也被铐拿到刑部大牢。
清晨，稍作休息的清霜带着侍从赴刑部大牢审问陈慎行。
陈慎行像知道自己会被抓一样，坐在牢中的草席上气定神闲，看不出一丝着急和恐慌。临近关押陈慎行的地方，清霜脚步慢了一些，看着他，还是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放走瑞王的主犯。
物是人非，当日怎么会想到他是阶下囚她是审问的她的主官呢。
清霜命仆役将陈慎行提出。
“陈慎行你可知罪？”
“臣不知犯了何罪。”
清霜起身，盯着陈慎行问道:“袁熙交待了，还交出了你与瑞王的来往信件，你还不知何罪吗？”
“几封信做得了什么数，我与朝中许多大臣都通过信，难不成他们也都是与叛军勾结。”陈慎行缓缓回道。
此后所问，皆不承认。
清霜手中没有他放走瑞王以及与叛军勾结的有利证据。遂先让人将陈慎行带了下去，整理了一份案宗先呈于圣上和太后。
外有叛军，朝中又将右相抓到了刑部关押，一时间人人自危。
圣上和太后以处理叛军之事为主，将审问陈慎行之事全权交于谢方明与严清霜负责，并下旨将陈党一众官员全部关进大牢，以待后审。
这边朝中腹背受敌，那边逃出京城的瑞王并没有回南，一路往西北走去。他要亲自去西北大营劝他昔日部下反了，他已经走上了这条道，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与他相关之人与其期望圣上和太后日后会仁慈的留自己一条性命，不如豪赌一把。成者为王败者寇。
瑞王一路马不停蹄，刚到的那日，听到了陈慎行已经被缉拿到大牢的消息后，勒缰停马，回首望向京城的方向仰头大笑了一声。解决了陈慎行这个人，便相当于断了李成晟的一条臂膀，他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三日后，西北大营哗变。西北守将韩林与瑞王一道往南打去，意与此时还在寿北山的李启烨汇合后进攻京城。
此时京中，严清霜是慎之又慎，局势瞬息万变，她必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防止踏入别有用心之人的陷阱。她心中还是觉得此事蹊跷，袁熙本是储相亲信，后来因为户部一案投了陈慎行，现在又在瑞王一事上反口紧咬陈慎行。
太后观她，似有拖延之意，传她入宫觐见。对太后而言，西北与南都叛军要被解决，陈慎行也要被解决，他若没有反心留他些时日无妨，他若是有了反意，应提早杀之。
“哀家知道你这些年与陈慎行不少打交道，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哀家信你，便不曾干涉。但现今之事，你可要想好了，这陈慎行断断留不得，借着此事，将陈党官员也都可以解决掉了。”
太后看着站在下面的清霜敲打道。
清霜不觉得太后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如今朝中人心不稳，不应在此时有大动作。清霜想着也就回禀了。
太后不觉得瑞王等人可以成了大气候，百姓们已经太平惯了，不会跟着他们反的。而且瑞王谋反，师出无名，大晋文人们也不会站在他们一边。有些武将怎么了，这天下可不是全靠打出来的。
趁着这机会，迅速清理掉朝中有其他心思的人也是亟待要做的事情。
清霜劝说不动，只有领命退下。
清霜退下后，圣上也到了仪兰殿，他也不是很赞同太后的观点，一直劝说。太后这才按下了直接寻机会将陈慎行正法的想法。
出了宫门的清霜，也没有回家，太后已经表明了态度，她也不能再耽搁，吩咐侍从去往各处拿下陈党众人，自己也带着衙役直接去了陈府搜查。
陈府众多仆人都已被控制，刘林看到陈慎行被带走后也算冷静，交代府中上下听从安排，不要妄动。
清霜要带人搜查书房，刘林便拿着钥匙开了房门，让众人进去。一群人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陈慎行私放瑞王，勾结叛党的罪证。
清霜四处看着带有文字的纸张怕漏过一些有用的线索，捡起地上一副刚被衙役扔在地上的画卷，打开来看，发现是幅人物画像，应该是与案件没有关系。刚要放下，却觉得这画中之人甚是熟悉，便又多看了两眼，这才发觉画中画身披红色大氅的女子是她。
旁边题了一首词，是陈慎行的字迹:竟日微吟长短句，帘影灯昏，心寄胡琴语。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这是前朝词人的相思之作。
清霜心中似有千鼓起，忙把手中画卷合上。
他确是对她有意。清霜思绪乱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理清，直到衙役们过来回禀书房检查完毕才彻底回神。
她尽量稳住心神，又复查一遍书房中的所有公文书籍，发现确无遗漏，才招手示意众人集合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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