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铃的魔力之温暖如初

　　坐进车里，采薇把面具取下来，回头看后座上并排坐着的少年，“你们怎么在这里？今天不上课吗？”
　　“我们今天白天没课。历史老师之前布置了作业，要求拍摄视频，我们才到这里来取景的。看见了你们就……想搭个顺风车。”萝铃说到后面忍不住心虚，“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什么案子竟然要你们亲自出来查？既然在会展中心，难道和上次的事有关？”金格的语气有些兴奋。
　　“问这么详细，是想下次直接和我们一起出去？”采薇很快看破了金格的心思。
　　“我们又不是没经过锻炼的小孩子，要不然今天怎么能反应这么快？带上我们说不定还能帮你们解决问题，反正我们知道的秘密也够多了，不在乎知道得更多一点。”
　　“我可做不了这个主，”采薇悠悠道，“我估计壹索也不会答应你，这才刚开学，你们还是收收心，好好学习吧，不是所有的谜底都需要你们亲手揭开的。”
　　“金格你还是别想了，我看壹索和采薇姐姐两个人行动挺好的，又不引人注意，干嘛要带上咱们。”纪伦插嘴。
　　“就是，壹索肯定嫌我们碍眼。”萝铃压低了声音，和纪伦交换了一下眼神。
　　采薇没有注意萝铃的话，她此时正低头看巴比基里刚进来的信息。
　　“中午约饭么？”
　　发信人：尔澜。
　　“约！”
　　一会儿之后巴比基又震动了一下：“就在山庄的餐厅吧，免得到外面又出事了。”
　　采薇嘴角微微上扬，她打开餐厅的网络页面，目光从一张张色泽鲜亮的菜式图片上扫过。
　　几分钟之后，壹索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纸袋子。
　　采薇的注意力仍然在巴比基上，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萝铃倒是眼尖，一眼看见了纸袋上的logo，惊奇之下又不敢叫出声来，强忍着兴奋戳纪伦和金格的胳膊，拼命使眼色。可惜两个男孩在时尚方面毫无常识，一点都不敏感，完全无法分享她的心情。折腾了一会儿之后萝铃只好选择暂且忍耐，打算下车之后再和他们好好讨论自己的新发现。
　　“我们今天是出来拍视频做作业的，直接回学园就行，”金格往前探出半个身子，“顺路的话带我们一程？”
　　“我能说不顺路吗？”刚刚摘掉面具的壹索看了内后视镜一眼，目光与金格在镜中相对。
　　金格飞快地缩回到了座位上，小声嘀咕，“我就不信还真能把我们扔在半道上。”
　　车辆启动了。
　　临近中午，路况良好，轿车一路飞驰，很快驶入了萧龙学园，三个少年心情愉悦地扛着设备在宿舍楼前下了车。
　　“萝铃你刚刚都快把我胳膊戳出印子了……”金格一边望着远去的轿车一边夸张地揉着手臂，“我说你至于这么大力嘛，把我戳出毛病来你是要对我负责的知道吗！”
　　“我哪知道你们两个这么没见识，壹索拿回来的那个袋子上印了那么大一个logo你俩都能无视掉……”
　　“到底是什么啊？”纪伦也很好奇。
　　“我问你们，我们刚才进的是哪家店？”

　　行驶着的轿车里，两个人对三个少年的聊天内容一无所知。
　　“你直接回青阳山庄？”
　　“嗯，我中午和尔澜一起吃饭。我在学园门口下车再回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回警察部嘛。”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安全一点。”
　　“总不能每天都有恐怖分子盯着我的出门路线吧？我还没那么值钱，”采薇笑道，没过几秒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诶……”
　　“怎么了？”
　　“我们遇到树精的那一天，日出洲发生的爆炸是不是确认是恐袭案件？”
　　“对。”
　　“那天我在结界里遇到了乌桑，后来警方审讯他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和恐怖分子有联系。”
　　壹索降低了车速，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已经表明他在认真听她的话。
　　“我怀疑他们背后的那伙人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刚出结界的时候，操控树精的那个男人曾经跟我们说，‘低调点对大家都好’。可是如果他是恐怖分子，最想要的难道不是高调吗？最好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制造恐慌，而不是在一个封闭的结界里，一片少有人来往的地区展开攻击。”采薇越说思路越清晰，“优睿教授遇害，还有我遇到袭击，根源都在那份文件上。现在优睿教授给我的翻译手稿已经不见了，但是原件还在国安部。乌桑的行为不可能和世炎无关，那么他们费尽心力想要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上次说优睿教授告诉你文件上可能是还未与我们建交的国家的文字。”
　　“对，但是如果是优睿教授错了呢？国安部故意拖延时间，很晚才将资料交到他手里，仅仅只是担心这份文件会暴露巫术族和幽灵族的阴谋吗？一份来历不明的文件，即便优睿教授能够全部翻译出来，也根本无法成为扳倒他们的有力证据。”
　　“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国安部那几个人了，还需要再等等。”壹索说。
　　上个月发生在东磁商业区的恐袭案件，嫌犯在逃多日。警察部好几次在接到群众举报后火速赶往现场，却都扑了个空。后来在魔族太空试验组举行发布会当天，他亲自带人秘密行动，才将逃犯抓捕归案。他记得很清楚，国安部以恐袭可能与国外势力相勾结为由参与了这起案件的调查，他也因此产生了怀疑。只是国安部是特殊的国家机构，自有一套行动章程，不受警察部干扰，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采取行动。
　　后来呼延私下也对他提起优睿被害案背后的重重疑点。采薇离开研究所不久，敌人就将优睿杀害了，紧接着又制造了一起车祸将采薇带走，时间安排得极为紧凑精准，仿佛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优睿的一举一动。而研究所的监控视频似乎是被修改过，记录到最后一个进入优睿办公室的人是采薇，之后的画面都被其他时间段的视频替代了。就为了这个采薇还被叫去做了一次魔力检测，确认现场残留的导致优睿遇害的魔力不属于她。
　　“下个月乌西比亚总统来访，国安部也有参与，我还是觉得不放心。”采薇看了眼巴比基上的会议记录，“虽说不会参与我们工作，但光是全程掌握动向这一点就足够危险了，再看看今天的事，临街靠窗的位置被租给了陌生人，乌西比亚总统的政敌本来就多，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她没有再说下去。
　　一国总统在另一国境内遇袭，历史上曾出现过几次这样的事件，每一件都引起了极大的风波，甚至还有一次爆发了战争。萧龙和乌西比亚是体量相当的大国，一旦起了冲突，后果极其严重。
　　壹索也没接话，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了盘算。

　　轿车很快抵达了青阳山庄门口。
　　采薇低头解安全带，随口问道：“你要不要先在山庄吃完午饭再回警察部？”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壹索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最近没什么事就别离开山庄了。”
　　采薇点头答应，又见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个纸袋递过来，“给你的。”
　　“什么？”她有点懵，伸手接过袋子，紧接着就看见了上面的logo。
　　正是他们今天去过的那家珠宝店。
　　袋子里有一个项链盒子。
　　“工资是没法给你涨了，行动队的事现在不归我管，”壹索转脸望着她，“但是可以给你一点额外的补贴。”
　　他知道她也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刚才在店里的时候，虽然他们一直在演戏，可她眼里透出来的喜爱之情不是装出来的。
　　采薇捏着纸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半个多月前他们吃完晚餐离开中央大厦的时候，她的确是开过“涨工资”的玩笑。
　　她一时竟分辨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一点欣喜，又有一点期待，还有一点忐忑。
　　她摩挲着纸袋边缘，垂眸正想说些什么，壹索已经再次开口了：
　　“去吧，不然尔澜见不到你该以为你又被绑架了。”
　　他的语气很平常，采薇心里一松，抓紧了袋子，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壹索略略点了一下头，看着她动作麻利地推门下车，快步离开。
　　他望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若有所思。
　　对于采薇，他向来很有耐心。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先解决掉某些危险的因素。
　　轿车重新启动，向着警察部的方向飞去。

　　正午时分，警察部里的氛围较为轻松缓和，除了少数留下来值班的职员外，其他人都在餐厅就餐。
　　这个时间回来的壹索很快吸引了值班人员的注意，壹索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要求提审乌桑。
　　原本像乌桑这样的嫌疑人此时应该在看守所，但因为他所涉案件特殊，就一直被关押在警察部的特别监区里，这里守卫森严，保密措施也很严格。
　　按照规定，审讯时至少应该有两名警察在场，但这个案件涉及到不少机密，一般的基层警察是没有权限了解的。不过警察部设置的辅助审讯的机器人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这种机器人能够自动判别审讯人员在审讯时是否违反了规定，并且如实记录整个审讯过程。相关视频文字资料会被上传到警察部的机密数据库，只有获得了相应等级权限的警察才能调阅记录。
　　有些时候，冷冰冰的机器比各怀心思的人类更可靠。
　　壹索来审讯乌桑时，值班的警员就开启了这种机器人。
　　等待的过程中，壹索打量了一下这台机器。与不少外形酷似人类的商用机器人相比，它看上去就严肃得多了。它完全没有人形，只是一个安装了轮子的大金属方块，黑色的外壳泛着冰冷的光，顶部的摄像头缓缓转动，闪烁着的红色指示灯犹如黑夜里鬼魅的眼睛，说话的时候也不似其他机器人一般会刻意模仿人类的声调语气，而是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可以想见，科学家们研究这台机器的时候，就是要赋予它冷峻威严的气质，既能提醒执法者不要逾矩，又能给犯罪分子以威慑。
　　“你们干什么啊！我还没吃午饭呢，你们还讲不讲理了！就算是犯人也是有人权的好吧！前几天不是问过了嘛！今天你们……”
　　乌桑被两名警察押进来的时候还在大声嚷嚷，转头一看到坐在桌子后面无表情的壹索，他的声音就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作为一个巫术族人，他讨厌魔族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对于壹索，他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两名警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乌桑被锁在座位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剩下自己和那个魔族人，以及一台冰冷机器的时候，他内心有点慌了。
　　“你……你想干什么？”他开始虚张声势，“我警告你，这里可是在警察部，那个机器人不止在看着我，也在监督你呢，你你你……你别乱来啊。”
　　“你也知道自己在警察部，”壹索将手上的卷宗丢在桌子上，抱臂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威胁谁？”
　　乌桑咽了口唾沫，竭力稳住心神，“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我本来就挺讨厌魔族的，又收了他们的钱，然后就把你们行动队那个女队长带走了……”
　　“够了！”
　　壹索喝住了他。
　　他从桌后站起来，走到乌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乌桑鼓起勇气与他对视，触及到他冰冷犀利的眼神时，他忍不住往座位里缩了一下。
　　“你以为我今天只是来审你的？”壹索把目光从乌桑身上移开，但仍然站在原地没动，“有些账我该跟你算一算。”
　　乌桑闻言又是一阵心惊。
　　当时有同伴赶来增援，漪天才没有在采薇面前暴露身份，他才得以脱困。后来他又听说世炎找来的那个高级魔法师没有解决掉采薇，反而被壹索一枪毙命，他就知道自己恐怕要被抓进警察部了。世炎最后向他保证，只要他在警察部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和恐怖分子有联系，意图对采薇下手，别把其他人扯进来，到时候等国安部介入这个案件，一定会有人救他出来。所以这几天，不管警方问他什么，他一概只承认自己收钱办事，他也没有能联系到事件主谋的方式。
　　当他看见今天是壹索亲自来审问他的时候，他虽然有些慌张，却仍旧打算按照计划行事。但壹索一句“算账”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不是，那个能控制树木的男人跟我没有关系！”乌桑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我的确听过有这个人，但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会下手这么狠！”
　　“我不是在说那个死人，我是在说你。”壹索又向他走近了一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参与绑架魔族特别行动队队长的是你，故意设计让你的同伙——那个黑袍女人改变计划下杀手的也是你，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好好算这笔账？”
　　乌桑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原以为壹索的重点会放在那个魔法高深并且伤到他的魔法师上，他只要咬死自己不知情就能蒙混过关，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些事你可能忘了，我现在提醒你一下。十几年前魔族和巫术族打得不可开交，后来经过天拓总统的努力调停了矛盾，双方达成共识日后互不侵扰，魔族也说得清清楚楚，能维持和平自然最好，但是如果有人无故伤害到魔族人，就别想着魔族还会忍气吞声。”
　　壹索把十几年前两族的纷争都拿出来讲了，乌桑一惊，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般朝机器人嚷嚷起来：“喂，你看到了吗！他故意翻旧账，还激化种族矛盾！”
　　机器人头上的红色指示灯闪了几下，然后发出了声音：
　　“请不要激化种族矛盾……”
　　乌桑露出了他进审讯室以来的第一个得意的笑容。
　　“嫌疑人乌桑。”
　　乌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大就凝固了。
　　“你是人工智障吗 ！”他不满地喊道，“我什么时候激化种族矛盾了！”
　　机器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根据Scales①的分析，壹索副部长只是在陈述历史事实，没有挑拨种族关系的意图。而嫌疑人乌桑的过度敏感以及举报行为更易激化种族矛盾。”
　　Scales是机器人的名字，警察部所有的审讯机器人都叫Scales，只是每台机器的编号不同。
　　乌桑吃了个哑巴亏，狠狠地瞪了机器人一眼。
　　壹索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刚才就说过，别想着威胁我。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已经死了，还是我亲手开的枪。你可以掂量一下自己和那个人比起来谁比较有本事。”
　　乌桑彻底蔫了。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殊不知供词漏洞百出。”壹索走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档案，“如果只有巫术族人参与这起案件，为什么那个黑袍女人施魔法的时候没有用魔杖？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魔族人，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制造一个躯壳出来？为什么采薇随身的物品全部不见了？”
　　乌桑的眼珠转了转，想要辩解。
　　但壹索不会允许乌桑化解目前被动的态势，抛出一系列问题之后，他紧接着逼问：“你平时和国安部怎么联系？”
　　“我不知道，都是他们直接联系我……”
　　这话一出，乌桑才意识到不妙，紧紧地闭上了嘴，但是已经晚了。
　　壹索合上文件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这个问题才是他今天来审讯乌桑的核心目的。
　　他之前所有的语言和行动都是为了给这个问题做铺垫。
　　首先是赶在乌桑吃午饭之前提审他，此时他正处于饥饿状态，体能下降，心理承受能力、敏锐度、戒备心等等都会减弱。一间狭窄的审讯室，一个他畏惧的人，一台冰冷的机器，这些都会给乌桑带来无形的压力。
　　之后他再继续给乌桑加压，扬言要和他“算账”，并且两次提起那个被他枪毙的神秘魔法师，打压乌桑的气焰，加深乌桑对他的畏惧，使乌桑在心理上暂时处于向他屈服的状态，不敢再对他产生质疑。
　　最后他问出一连串问题，使乌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供词的漏洞上，想着怎么完善供词，一时对他的问题失去了警惕。
　　他没有问“你和国安部有没有联系”，因为乌桑一定会回答他躲国安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联系，所以他直接把自己对国安部的怀疑设定成了事实，变成了问题中的隐含前提。如果乌桑和国安部无关，他肯定能及时分辨出这个与他不相干的词汇，推翻国安部里有奸细这一条件。可是他把重点放在“怎么联系”上，也就是承认他和国安部有关系了。
　　“说吧，你都和谁联系。”
　　乌桑抿唇不语。
　　“我知道，他们给了你承诺，答应会救你出去，说不定还允诺了你一笔丰厚的奖金。”不必再给乌桑加压，壹索的语气也不复之前的严厉，只是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淡口吻，“不过在我看来，让你这个人彻底消失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乌桑还是一言不发，却在椅子里几次动了动，似是有些不安。
　　“如果他们想要按照承诺救你出去，首先就要把关押你的权限从警察部移到国安部。但是等你到了他们手里，你觉得是放一个重要犯人出去比较容易，还是在牢里把你灭口比较容易？”
　　“不会的！”乌桑疯狂地摇头，“他们以魔力神的名义发过誓的！我对他们还有用，他们不会就这样放弃我的！他们可以按照魔族那个女人的样子制造一副躯壳，那也可以给我制造一副！你们警察部没有资格管国安部的事，你们查不到的！”
　　他说得肯定，但颤抖的嘴唇和失去理智的话语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对他们有用，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在的你就是一颗废棋，还是对他们有威胁的废棋。”壹索重新走近他，“且不说再制造一副躯壳然后把你换出来有多困难，即便能够成功，巫术族的乌桑在档案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需要重新给你编造身份，让你改头换面，以免被人认出来，这一系列操作的成本有多高，你是否值得他们这样付出，你自己心里清楚。”
　　“成本高还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他们的秘密，这对他们而言是个长期存在的威胁。你可以一直忠心耿耿，但你无法消除他们对你的怀疑。”
　　乌桑俯下身去，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
　　“你现在在警察部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想要你的性命。以你目前的情况，量刑再重也罪不至死。现在开始配合调查说不定还能争取减刑。”壹索说，“一边是没有任何可靠依凭，随时可能作废的承诺，一边是我对着Scales的摄像头答应你绝不公报私仇的保证，你选一个吧。”
　　乌桑沉默了许久。
　　“漪天，国安部情报三处的处长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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