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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有认真的吃药
没有任何光照的海水，纯然的冰冷与黑暗，身体不受控制地持续下沉。
水面上风吹动波浪的声音越来越远，而至完全的静谧，就连意识也似乎随着声音远去了。
…………
素什锦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心疾的发作也暂时处于停歇状态，稍有些不适，但至少不会让自己手脚不听使唤，然后一头栽进海里。
等等……她好像还是在海里？
充当床榻的石台像是海床上的礁岩，布满了各种寄生物留下的石灰质外壳，这先前让她误认为山洞的地方，确切来说该说是‘海’洞。海水全被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外面，深海的发光生物汇聚在一起，才让她一瞬间产生了看到天空的错觉。
这种错觉也真就只有一瞬间，外头是尘世暗夜，又哪里可能看得到天空呢。
因为心疾，素什锦很少有机会出远门，能见到这样奇怪景致的机会不多，此时此刻也完全没有考虑从这海底怎么出去的问题，倒是对那些聚拢在屏障外的深海发光生物起了兴趣。
正看得聚精会神，那些汇聚在一起的发光生物突然一下散开，素什锦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跟海水里那张怪异的脸看了个对眼。
这东西……是人鱼吗？
素什锦得承认，这个生物的长相有点打击到她对人鱼的美好向往，以及这人鱼头上长得什么玩意儿？角吗？这样在水里阻力会很大吧？这完全不符合生物进化规律吧！
她此时还完全当这条人鱼是大自然中正常生长出来的小生命→灵智未开的那种。毕竟按照这条人鱼眼球占整个头部的比例来看，头壳里剩下给大脑的空间不多了，再加上那个造型诡异的巨大犄角，要承托这种构造所需要的加厚骨质，进一步挤压了这个生物大脑可以使用的空间。
这样算下来，这个生物的脑子可能还没有她的拳头大？素什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比了比对方的整个身长，对方这个脑重体重比例，有基本沟通能力的概率不高啊……
想到这里，素什锦不得不沮丧的放弃了跟这只人鱼交流的打算，转而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情况，尤其重要的是爹爹和兄长给她做的治疗心疾的特效药。
她的心疾是天生的，被爹爹捡回家养之前就有了。发作情况还挺奇怪的，她不能在夜晚活动，如果长时间待在没有光照的地方也同样会引发心疾。面对黑暗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乖乖吃药，然后睡上一觉，直到太阳再次升起。
所以说，遇到尘世暗夜这种情况她就很尴尬了……
素什锦从醒来就发觉自己满嘴血腥味，估计是这次发作的有点严重，可能是吐血了，真惨。
哎她的小药瓶哪去了？掉海里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吗？
对素什锦来说没什么比这件事更棘手了，甚至那个‘灵智未开’的人鱼从远距离围观改为近距离围观之后她也没做什么反应。
她只当这是海洋奇行种对陆地生物的好奇，却不知道对方真正在观察些什么。
讲道理，落海的人多了去，但直接沉底的情况就少太多，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被卷入漩涡或者异常的现象，正常来说……为啥淹死的人大多都是浮尸呢，懂了没？
这姑娘不一样，捡到的时候就是沉在海底下的，特安详，跟睡着了似的，平躺在海床上。
人鱼没憋住：“你似乎并不担心吾会对你不利。”
一般人对于陌生的处境和陌生的人……好吧，或许要说陌生的生物，是不会这么淡定的。何况现在这个陌生环境算得上奇异，这个陌生的生物也更是形貌可怖。
素什锦惊讶到双眼圆睁：“啊……你居然会说话？这真是大自然的奇迹……”
人鱼：“嗯？”大自然的奇迹是什么？
“……没什么，至于你之前那个问题……”素什锦露出一个十分纯良无辜的表情来，才继续道：“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流落在深海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刀砍不砍难道还能让鱼说了算？”
这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人鱼总觉得听上去哪里怪怪的，尤其是后半句，总觉得那个‘鱼’有点别的什么含义。
再说了，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太恰当。
很显然素什锦是有些功夫的，只不过对比这条大人鱼来说是差的太多。算不得一流高手，二流总站得住脚，不去主动惹麻烦的话足可以在武林上混的风生水起了。
人鱼想了想还是没找出对方话里有什么问题，便道：“大多数人都很看重自己的性命，你并非例外的那种人。”
人鱼发现，他说完后对方看了一眼……他的额头？
素什锦：“我原本以为我们……种类不同无法沟通，既然你会说话，那我就更不担心了，何况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是帮助了我的好心人这个概率颇大，多谢你。”
真是什么话都叫她说完了。
“你的东西。”人鱼沉默了一小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小药瓶丢了过来，正是素什锦找不到的特效药。又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素什锦：“唉？等等，我怎么出去？”
听到这话，大人鱼似乎是讶异……那表情大概算是讶异？素什锦努力分辨着。
素什锦：“我又不是鱼，在水里又不能喘气，光凭我自己是出不去的，所以可能还要恩公你帮我一把，先谢谢啦~”
人鱼：“…………”
素什锦估摸着对方似乎在怀疑自己说的话可信与否，免不得再次叹息了一下对方的脑容量，虽然可以交流但还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他们很显然是不同种族，怎么可能在海里像他那么自在嘛。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好心的·脑容量不大的·智商不高的大人鱼，最终将她送回了海面上。
素什锦化光离开之前，似乎看到那条再次沉入海底的影子在摸自己的头？
…………
素什锦：啧，虽然是大自然的奇迹，但这么复杂的语言交流是不是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人鱼：为什么一直看吾之额头？明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
与好心的人鱼分别后，素什锦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她落海之前最后的记忆明明是尘世暗夜，但此事天光大亮，分明是尘世暗夜已经被破除了。但素什锦心里明白，尘世暗夜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快可以解决的事情。即是说，自己可能落海之后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她根据记忆中方向寻找的岸边，也根本不是掉落时的地方——她落海之后位置发生了极大程度的偏移，素什锦不认为这是那只好心人鱼造成的，这当中肯定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
素什锦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惭愧感，转眼又被抛于脑后。她实在太想出来看看了，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她几乎都没看过什么。说是因为心疾的关系，父兄极少让她出门，但讲道理，只要她记得按时吃药，不招惹什么大麻烦，以她的修为武学，看看这世界总是可以的……吧？
在找了条小河把一身海水味儿洗净之后，素什锦寻觅到最近的城镇，在小馆子里一边填饱肚子一边跟人闲聊，很快就理清了自己落海之后的时间线。
比她想象的更加夸张……
她本以为自己失去的部分记忆大概一个月左右，没想到事实比这个数字翻了好几倍。她落个海，大半年都过去了，尘世暗夜早就结束了，甚至就连逆海崇帆都早已解散。
现在黑海森狱大门敞开，黄泉归线都建了两次了。
素什锦这才是真的有点方，她身上带的药怎么算都不可能撑这么久。本来想着回家找哥哥报个平安，没想到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久到解释都编不出来……
算、算了，那她再在外头晃悠几天，等编出合理解释再回家好了。→_→
…………
从海底旅行重回陆地后的第一晚，素姑娘找了个自觉安全的山洞，布置好了一定的驱赶野兽的措施，认认真真开始吃药，吃完药就一头睡下不省人事。
这药是这样的，也是在外行走最麻烦的地方。她吃了药就会彻底对外界失去知觉，万一半夜来了野兽就得缺胳膊少腿，所以到了夜晚的时候总得做相当麻烦的准备工作，毕竟一睡下去她可是比普通人还不如。
一觉醒来她就懵逼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正在把她往土里埋的那位。
素什锦一睁眼就看对方脸色登时煞白，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估计是吓得不轻。
“姑娘你……吾还以为……”一个时辰前才确定过没气儿的尸体突然诈尸，换谁都要吓一跳的，那男人结结实实地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把人从土坑里拽出来。
……这种事素什锦也不是没遇到过。
她睡下去的时候似乎是会气息全无，以前也被当成尸体两三次，还有次对方特别好心，她醒来的时候直接是躺在棺材里，质量还挺好，废了一番功夫才爬出来。
现在被埋一半就醒算好的了，全埋的话，醒了肯定得吃土。
是故素什锦姑娘也没生气，倒是看对方一脸惭愧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吓着了你吧？我这人有点毛病……额……总之到了晚上是会那样的。”
每次解释起来都得说自己有病……说了好多次还是有点不习惯……_(:зゝ∠)_
那人也是喘匀了气儿，露出略尴尬的笑来：“天下之大……是□□子见识浅薄了，抱歉，姑娘如何称呼？”
“素什锦。”
□□子：“嗯，尔今此去予素时，谁人踏花拾锦年？姑娘的名字很有深意。”
素什锦：“不，是萝卜笋丝豆腐干的那个素什锦……=_=”
□□子：“…………”
尴尬，他现在改口夸对方的名字很实用行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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