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路吟

作者:桃夜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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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悠闲生活


      清晨伴随着女孩稚嫩的喝气声一切又恢复了生机,院子里车前青青涩却分外有力的动作,不算特别精彩,但也还算行云流水不晦涩。
      她练的是一套玉女拳,名字是好听,但威力却实在是普通不过,只是这一套拳却是为数不多的适合女子修炼的基础功法,古遗音总说练武要从基础练,所以从车前青能走路开始,她练的就只有这些大众货。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热情,只见她挥舞着双手,每一个劲道都寸寸到位,手上重重叠影化作强劲的风,树叶迎风而落,有自主意识一般随着她的一拳一脚流动。只见她凌风一掌,劲风带着树叶咻咻打在树上,无数青色的东西如雨点般乱落,她在虚空中一抓,手上便凭空出现了一颗青杏。
      “啪啪啪!”
      忽如其来的掌声吓了车前青一跳,她条件反射的用手中的青杏掷向后方,不过二狗的叫声倒是让她回过神来。
      车前青往那一看,捂着鼓起大包的额头龇牙咧嘴的可不就是二狗吗。
      想到这,车前青便不高兴了,叉其腰来,小脸鼓鼓的,微微泛红。
      “你搞什么,偷看啊!”
      二狗摸摸鼻子,一脸傻笑的看着她,双眼放光像狼看见了羊一般,看的车前青后背一阵发凉。
      “呵呵呵,青青~”
      车前青惊的打了个哆嗦,连忙喊停,问他干嘛,只见二狗一副小媳妇样,呸,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问:
      “青青,我也想学武,你教教我呗。”
      哦,原来是这样啊,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了。
      车前青扫视了他,想着她师傅说过的那些学武之人的特殊的一些身体特征,再看看站在她面前一脸希冀的二狗,嗯,骨骼精奇,二狗的骨骼顶多也只能算是普通吧,练些外家功夫应该没问题,经脉宽厚,她一把抓住二狗的手腕,给他把脉,这动作她经常给自己做,给别人倒是头一次,经脉有些纤细,那练内功还合适吗?她都有点不确定。
      最后就是丹田的问题了,可是师傅并没有教她怎么查看丹田呐,这可怎么办?
      她咬咬嘴唇,一旁的二狗一直在追问她到底怎么样,能不能习武,但见她一直在发呆,就只好一个人在树底下打杏子玩。
      而这边的车前青,思路已经流转了千百回了,按照医书上说的,人分为上中下三个丹田,大部分的时候练内功用的都是下丹田,那也就是肚脐眼下边的位置,可是到底要怎么做?
      越想越烦,车前青将手里的青杏扔到地上,却见那杏子在地上折射了下,打到树上,车前青看了下,地上和树上都留下浅浅的洼坑。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赶忙上前拉过二狗对他说:“我想到办法了。”
      二狗有点蒙逼,车前青也不介意,一手贴着他的小肚子,一手贴着他的后背根,运起内力往他体内运输。
      二狗只感觉身体突然变的热热的,但一点也不难受,相反整个人就像在云端里玩耍,飘飘然的。再看看车前青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由于运功的原因,身体的温度很高,体表的水分被蒸发,倒也给人有些云雾袅袅,飘飘欲仙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车前青放下了双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青筋暴起,面色红得发紫,看着二狗吓得哭到不行。
      “别…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二狗吸吸挂的老长的鼻涕,心有余悸的看着她,过了会车前青的脸色才变好一点。
      车前青全身无力,只能在二狗的搀扶下慢慢走回房间,坐在床上看着二狗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车前青疑惑的看着他: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这幅表情?
      为了让这个略显无聊的局面有所缓解(但其实是她自己很困了,想赶人了。),她开始对二狗讲解她给他检查之后的结果。
      二狗练点外家功夫是没问题的,但如果练内力就会很困难,因为他不仅经脉太过纤细脆弱,而且丹田好像还有一丝裂缝,导致她方才运输进他体内的内力很大程度外泄出去,极难保存。这也就是她车前青那么费力的原因。
      二狗呆呆的点点头,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鬼,不过只要一想到他也能练武,他就高兴的要跳起来,这不,一听车前青说要休息,他就赶紧出去了,生怕打扰到人家了。
      车前青这次帮二狗探查丹田情况,虽然把自己弄得内力耗尽,但她却在这次事情中有了一些想法。按理来说内力在人体内运转,虽然有时会根据功法的不同运转方式有所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殊途同归,但这次给二狗运功她却发现一旦丹田出现了问题,那么任何的努力都会是无用功,那有没有其他方法代替丹田呢?
      人体那么多穴道,每一个穴道似乎都能储存一定的内力,那么如果把这些穴道都利用起来呢?如果把经络想象成大路,穴位就是路边的村庄,内力是进出的村民,他们出去是为了去集市买东西,或者去别的村庄看亲戚什么的,丹田是一个很大的集市,村民买东西要很久,所以一直在丹田里转。等出了丹田,回到了穴道里,另一批想买东西的村民走出来了,又是一个周天,买卖越多来村子里的人就越多,那么穴道里能储存的内力也就越多,这么一来一直到穴道填满了就行了。
      车前青并没有想过她这个想法是有多扯淡,穴道虽然看似很小,但想要填满凭她现在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她也只是想想就这么做了,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只用一晚就能恢复的内力就花了整整三天,若不是丹田被满到不能再满的内力弄的快要崩溃,只怕她都不会愿意醒过来。
      虽说是这样,不过她倒是挺精神的,摸摸空瘪瘪的肚子,她一路蹦蹦跳跳的去到厨房,可掀开半颗米都没有的米缸,她原本高兴的面庞又变的不高兴了。
      “啊,不会吧。”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倒霉呢?只好拿起鱼叉,蹭蹭蹭的跑到河边去。
      河边上,一群小男孩正围着二狗嬉笑,他们一听说二狗都能学武都笑话他是在说大话不害臊,二狗气的脸红的跟西红柿似的,可偏偏说话又支支吾吾的,更让人相信他在说谎。
      “真的,你们相信我,是车前青跟我说的。”
      “切,你说是就是啊!那她怎么没跟我说呀?”
      二狗撇撇嘴,嘟囔到:“你又没去找她。”
      “你…噫,那不是车前青吗?”
      他们顺着那个小男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草绿色棉衣裙的女孩,此刻正挽起袖子裤腿,一手拿着鱼叉,一手指着水里,只见她瞄准了某一处,动作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鱼就已经被她叉中了,而且叉子的针尖上似乎还有一颗鹅卵石,只是插的不稳,所以她很轻松就把石头拔出来了。
      “……”见此,二狗已经不想再用言语来表示他的赞叹了,于是他轻轻的鼓起掌,下一刻一条身上带窟窿的鲫鱼就甩到他脸上,他向后一仰跌到水里,随后就是车前青的骂声:
      “二狗,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后面发出声响!”
      微风带着河面上的水掀起层层波浪,阳光照着河边的杨树发着耀眼的金色,旁边慢慢升起了炊烟。
      其实现在并不是晚饭时间,可偏偏一群小鬼都坐在树下看着一个吃鱼的女孩,女孩的嘴边还沾满了油。
      “那这么说二狗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可以习武?” 之前那个带领大家打架的瓦片头男孩拖着下巴问。
      车前青吃完后用随身带着的草纸擦擦手,然后点点头。
      这时二狗旁边的男孩问到:“那我可以吗?”
      车前青打量了他一下,又伸手给他把把脉,点点头。
      “那我呢?”
      车前青同样也给他看了看,也确定了他可以习武。
      紧接着一群小屁孩都围着车前青要求她看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个人只要身体健康,四肢健全,都可以练点外家功夫,只是真正可以修炼内功的在场的十来个男孩里,除去拒绝检查的瓦片头男孩外,只有三个。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变成像说书先生说的一样,能飞檐走壁,武艺高超,能够行侠仗义的大侠咯!”被点名的三个男生此刻正高兴的眉飞色舞的,一个两个都幻想着以后自己在江湖上迎敌拔剑时的英姿,车前青看着系上披风(就是在背上背件不知道谁的衣裳),拿着宝剑(一个木棍),嘚嘚瑟瑟的小屁孩,一边淡定的啃鸭梨。
      “什么大侠,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吹牛。”
      众人看向发出这个不和谐声音的人,瓦片头男孩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二狗不服气的说到:“你说什么呢你,谁不知道车前青的武功好,她说话用得着吹牛吗?”
      男孩不屑的瘪嘴:“一个小孩子武功能有多好,再说了,她又不是大夫还能把脉,摸摸你的手就知道你能练武啦。”
      “小孩子怎么啦,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我只是说说,人家都没急,你急什么?”
      两个人吵得热火朝天,车前青依旧还是啃着鸭梨,啃的只剩下核了,才扔到一边,拍拍手站起来说:“我要去练武了,你们谁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小伙伴们犹豫了下,最终也只有被点名能练内功的三个跟着二狗追上去。
      大家来到车前青的家后面的杏树林里,只见车前青手里拿着石头,右手轻轻一甩,石子落下的同时,一大片刀子突然出现,男孩子们都相互抱头看着车前青身轻如燕的在飞刀丛中自由穿梭。
      她刚一落地,脚下就突然出现一个大坑,里面全是锋利的长矛,她用脚勾住矛杆,用力一撇撇断,踩着木头断出来的一端,跳出大坑,然后轻松躲过突然袭来的木头桩。每一次跳跃闪躲之后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陷阱,上一秒还是七星弯月刀,下一秒就是泛着青色光芒的毒针,被针刺中的爬虫瞬间就化成了污水。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鸟鸣声,车前青眉毛一挑,一掌震开了向她抓来的铁钩,向上一跃跳到树上,一阵鸟叫声之后,她抓着一只信鸽落下来,一个侧身踢踢飞了正朝着二狗脑袋打来的木桩,拉着他回到院里。
      车前青取下信条,一看,果然是她师傅的手信,上面写到:
      赠吾徒,
      为师久离,家中可好?
      汝居家中,切不可欺凌友邻,需勤武学艺,待师归来,试会比情。
      吾现居笙坞,无需担扰。
      古遗音
      车前青看完不禁皱皱眉,欺凌友邻?她有吗?
      有些不悦放下信条,看向二狗。二狗见她看向他连忙打了个哆嗦,声音沙哑的带着哭腔:“青青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你的鸡蛋吃了,再也不说你小气,再也不欺负你的小黄鸡了……嘤嘤……”
      车前青眨巴眨巴黑的发亮的眼睛,他在说什么呀?
      二狗见车前青依旧还是瞪着他(大误),吓得腿肚子只打哆嗦,万一车前青不高兴把他扔进杏树林里怎么办?他是会被砍死,还是被毒死,还是……呜呜呜,不敢想了……
      “哭够了吗?哭够了去扎马步。”
      呜呜呜,要死了。
      “喂,扎马步。”
      扎马步要死了,扎什么?二狗停止哭泣看着有些气恼的车前青,脑子有些卡壳。
      “你说什么?”
      车前青咪起眼睛,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我…我不是在杏树林里面学吗?”
      “谁说的?”车前青疑惑的看着他。
      二狗舔舔发干的嘴唇,指着杏树林的方向:“那你带我们去哪里干嘛?”
      “我是想让你们先看看我练功的样子,然后再说练武的事,对了,那三个人呢?”
      二狗摇摇头,车前青想了想好像从很早开始就没再看见他们的身影了,是跑了吗?
      她看看愣头愣脑的二狗,用眼神示意,二狗立刻扎起马步,嘴上还不停,一直在念叨他对未来成为武林高手的梦想有什么感受,就在他即将讨论到要挑战当今武林盟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车前青凉凉的一句话:
      “二狗,你之前好像说你欺负我的小黄鸡。”
      二狗把嘴抿成一条线,车前青幽幽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手上瘦小的小黄鸡上。
      (笙坞)
      古遗音看完车前青传给她的飞鸽传书后,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的磨搓在一起,此时在她面前出现一只手,苍劲有力,手的主人放下茶盏,一脸嬉笑的看着她:“是你那个小徒弟。”
      古遗音并没有理会他,男子也不介意悠哉悠哉的坐到她的对面,翘着二郎腿。
      “说起来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你说人家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这样的算计,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作何感想。”
      古遗音看向他,眼神微寒,什么也没说,但渐渐的却给人一种心悸胸闷的感觉,可男子依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古遗音的气息略微呆滞了下,那种令人难受的感觉没有了,她看着手边的茶,澄黄清润。
      “易锋,我的病怎么样了?”
      易锋低头顶着袖口上那黑底蓝色长波纹,口气中带有讽刺:“怎么样,没几天活了。”
      古遗音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听到易锋的话,还是不由得闭上双眼,果然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从小体弱的她,这些年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什么方法都试了,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就发生了两位兄长叛变的事,她费尽心机才镇压住那次动乱,可却意外得知自己的病竟是兄长所为,他们可是亲骨肉啊!
      她万念俱灰之下下令杀了他们,当上古家族长后更是心力交瘁,虽然现在她早已不是什么族长了,可是多忧伤身,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罢了。
      “尽你所能,我还能活多久。”
      易锋对她比了一个数,古遗音冰冷的面庞露出了一丝笑容,如同冰雪融化一般,不是特别的阳光明媚,倒也美得让人心颤。
      “尽力去做吧。”
      易锋苦笑的看着她,摇摇头,想说什么但很快就咽回去了。
      精致的竹屋里传来阵阵药香,古遗音看着窗外,阳光洒在她的芙蓉色霞影纱罗群上,细如葱根的玉手那些六菱纱扇放在□□,手腕上的绞丝银镯闪闪发亮。
      她就这么坐着,远处的村庄里车前青正坐在石凳上,手捧着小黄鸡,一边指点扎马步的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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