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之鱼骨头日记

　　末日蛮夷，归零断带，残历元年，矩阵之殇，恕瑞玛绞肉机
　　“作为主角，你不觉得我混得太惨了点吗？”
　　“……正义必胜！”
　　“我觉得，像我这么帅的人，除了每天撩妹和耍帅，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事应该由我来做，那是我的天命啊！”
　　“……德玛西亚……万岁！”
　　“我说你妹妹这么漂亮，你这个当哥哥的又在干嘛？你怎么也是一代威风凛凛的猛男啊？怎么落得这般落魄大叔？不如学我在花海中徜徉，不带走一片花瓣，但牵走一路花香？”
　　“诺克萨斯……”
　　“诶诶诶！你怎么说到诺克萨斯去了？那不是你的死对头吗？”
　　“诺克萨斯……卡特琳娜……万岁……”
　　“嘿嘿！死大个子，我帅成这样都没敢用眼睛看卡特琳娜一下，哎哟你不知道她那弯刀，眨眨眼我就成小块了。你咋这么大胆呢？你咋这么大胆呢？嗯？”
　　“卡特……勇敢……”
　　“什么玩意儿啊！我怎么没觉得。”
　　“女人……战场……勇敢……喜欢……”
　　“哎呦！你这大老粗的，居然还喜欢这个调调，没办法，只好由花美男的我来教教你怎么样获得她的芳心了。”
　　“无畏先锋……永不后退……”
　　“不是我说，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这样一天到晚都把行军法则挂在嘴里的男的？你跟我学。”
　　“人在……塔在！”
　　“哎……战争世界里的人，真是让我难以理解，为了保卫国家，连自己的所爱都要抛弃，要我说啊，没有什么比与爱为伴更为要紧了，算了算了，还是教你点实在的吧。”
　　“……不敢学……我怕……卡特……讨厌……我……”
　　“你刚才那些气势呢？你上阵杀敌什么时候怂过？到这怂了？果然是情商为零，一辈子赶不上身为主角的我。我告诉你啊，其实你在追卡特上，比我有优势多了，我没你这身子骨，没你这二头肌，像卡特这种女人呀，你别看她胸大腿细眼神杀，其实少女心起来哟，一个吻搞定她了，她这种人，内心都藏了公主……而且不止一个！”
　　在这段冗长的对话进行至此时……大漠风铃轻轻骀荡，EZ的脖颈上沁出了一滴血水。
　　“下次，会更深一点，可能是气管。”那把冷冷得像深沙毒蝎一样的弯刀终于放下了，卡特血红的青丝在大漠里像一团火，冰冷的火。
　　“卡特……你……还是回去……诺克萨斯……绣花好……别出来打仗……这是……我们男人……的事……”
　　“我要说多少次！愚蠢的德玛西亚猪，请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两国停战，为了抗击异界强敌。你们的头颅，早就由我挂在诺克萨斯黄金铁血之门上了。”卡特眼帘周围的黑色纹路透着森森死气，让她本就渗人的眼神更是如刀剑般直逼人心。
　　“哦！我美丽而仁慈的卡特女王！请接收我的尊敬！让在下为你按摩吧！”EZ绝对是没听到刚才的话，他一般看到美女，是没有什么办法思考了，也没有什么必要思考。
　　“特别是你！懦弱无能的侏儒！你的血甚至不如祖安的废水，如果你再敢随意讨论我，你只需要几秒就看不到大漠的太阳了。”卡特在脖子上用手轻轻抹了一下，不过也就轻轻一下，就足以把EZ吓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美女怎么这么冷啊，说杀人就杀人，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你……再辱骂……德玛西亚……试试……”
　　“垃圾的德玛西亚，如果不是伟大的诺克萨斯还没有整合全军，早就已经踏平你们的杂鱼子民了。”
　　“卡特……说话……注意点……”
　　“行了吧，德玛西亚猪，你确实是一头强壮的猪，但是也只是强壮而已，你们的国度，早就腐朽了，然而，我们虽然同样腐朽，我们已经有了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在颠覆，你们……什么都没做。”
　　“……”
　　“我没时间在这里留下了，我又要去巡视周围有没有天启者出现。”卡特微微眯起眼睛，透过细密的睫毛，望向不知何处，转瞬间，她就消失了。
　　“呼……终于走了……老盖啊……不是我说……别想了，不适合你！”
　　“……卡特……很过分……我要……改变她……”盖伦深色的眼睛里跳动着专属于他的不熄之火。
　　“你们啊，两个人，两个国家，两种性格，两种能力，居然可以这样共存，真假如你们生了孩子，不知道会是什么德行，真是不敢想。”
　　“我们……两个国家……不可能在一起……”盖伦硬汉的声带里也浮动着不能言表的酸楚。
　　“谁跟你说的！你可是和不少异国姑娘，有过美好约定的！不过吧……我觉得你们两个，这属于相爱相杀……你自己不看看……这姑娘已经一个小时刺杀我们三次了，每次都放几句嘴炮跟你刷存在感……一天都四五十次了……她不嫌累吗……只能说，这是真爱啊，真正横亘在你们面前的……是前面帅帐里的人……”
　　……
　　帅帐……
　　“嘉文殿下……鄙人有幸一见，三生无悔，鄙人斯维因。”
　　“……诺克萨斯的大脑，百闻不如一见！”
　　“我们进入正题吧，既然无法开战，就把开战前的危机挑个清楚……据说……又有大异象？”
　　“大异变？德玛西亚繁荣昌盛，有什么异变？倒是诺克萨斯恐怕已经生灵涂炭，恐怕，这次合作以后，要剿灭剩余的诺克萨斯残党只是一杯茶的时间。”光盾家族的继承者嘉文四世似乎骨子里流淌着反诺克萨斯的血液，眼前这个面色发灰，目光有如实质石块的诺克萨斯大脑，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和厌恶，一般这样的存在，他早就已经用军旗插在地上了，但是此时他也必须老老实实坐在帅帐的圆桌前。身边是一个深不可测古井无波的德邦总管，他内心踏实了很多，赵信从来不用有任何细微的动作，即使是一个简单的呼吸，他也会紧扣长枪穿刺的节奏速率，不让敌人在他毫无紊乱的气息中找到漏洞，他只是如同一尊钢铁之鼎，无可撼动，嘉文有理由相信这样的存在可以在任何一个时刻祭出他洞穿一切的守护之枪，光盾家族的第一道屏障就是这个男人，嘉文无条件相信这一点，毕竟，前两世嘉文都是这么相信过来的。
　　“嘎！”那只短毛的紫色渡鸦像是打了个喷嚏，黏糊糊的羽毛立了起来，褐色的羽角毒液被拉扯成各种丝状，像是一只一头扎进皮城石油的麻雀。
　　“小可爱怎么了？你对嘉文殿下的话有什么意见吗？哦，你是说嘉文殿下这番话很像当初被俘虏的时候，临刑前的壮志豪言？你可真是辱没了嘉文殿下一世的英明，临刑前可比现在大义凛然得多呢。”斯维因用干枯变形的手指点了点渡鸦纤细的头颅，渡鸦红色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似乎有意无意嘲讽得望向嘉文。
　　“嘉文殿下，我不是斯维因这样会拐弯抹角的人，但是我也知道，这种时候，怕是没法谈妥，我们都知道德玛西亚最近受到巨大的重创，王国恐怕自顾不暇，居然还把伟大而光耀的嘉文四世送到这里来保卫泽拉斯，就我一介匹夫看来，你是想跑路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德玛西亚的事不用德元帅来管，作为王国的继承者，我自然有义务在第一线保卫国家，但是现在，这里才是关键，毕竟，作为正义的德玛西亚，我不能保证卑劣的诺克萨斯可以不被天启计划收买，将整个世界的安危扔给一群无法信任的敌人，这在德玛西亚的法典上属于叛国罪，我必须出现在这里，至于你们，你们诺克萨斯难道能好到哪里去，还能是个天堂不成。”嘉文受到这般侮辱，也只是冷冷回了这么几句，是啊，谁又能在末日下幸免呢。
　　“虽然不是天堂，但是也绝不是德玛西亚一样的地狱。”斯维因嘿嘿嘿得笑起来，“正义的德玛西亚这时却在用正义的法典极尽专制之能事。”
　　“胡说八道！那是因为这是战争时期，每个人需要为国家服务！怎么会是专制，这本就是他们为国家贡献信念的时刻。”
　　“这点上鄙人甘拜下风，毕竟诺克萨斯还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诺克萨斯现在还真是风平浪静。”
　　“别说傻话了，你们做不到的。”
　　“我们确实做不到，只能做到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全民参战，我们没有继续保留所有的贵族制度，所有人一概一样对待，军队就是皇庭，军法就是国王，任何人从军法上找出将领的错误都可以直接举报，即使是我，最后战争结束后，诺克萨斯将会面目全非，将会千疮百孔。”斯维因悲哀地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地狱？诺克萨斯如果走上这条道路只会灭亡。”
　　“没错，灭亡，绝对会灭亡，光是平民的怒火就已经让国家动乱多日，但是他们确实自觉顺从军统制，毕竟他们发现，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形式，他们可以肆意复仇曾经的贵族和权贵，但是前提是，顺从军队，也就是我，诺克萨斯，早就灭亡了。”
　　“诺克萨斯灭亡了？你在开玩笑吗？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什么，诺克萨斯，早就应该灭亡了，这个世界不需要它，它已经过时了。”
　　“……”
　　“你要面对的早就不是诺克萨斯，而是一个从诺克萨斯的废墟上耸立起的死亡国度，向死而生的新希望之国，承载力量和权力，重新掌控世界。诺克萨斯，只是基石。”
　　“别妄想了，一切哪里会这么简单，你不怕混乱到无法收场吗？”
　　“怕，但是……我在等待一个点，欲望的点，改变的点，整个旧诺克萨斯灵魂里早就新生好的点，他们天生就会这么做，不需要理由和推导，只是，让你们看着它发生发展席卷一切，这场末日的风暴，也将带来格局的风暴，也许我跟你讲这些在你看来像是泄密，阴谋摊在你面前了。不过……这只是因为，我在阐述的是事实，而不是阴谋，鄙人不敢保证不能保证的事。”斯维因玩弄着他的渡鸦，渡鸦难听的叫声时不时让斯维因的同僚德莱厄斯也皱起眉头。
　　“你……终归还是等到今天了，你早就不甘心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了。”嘉文知道德玛西亚即将面对一个远比以前那个外强中干中心腐烂的国家更可怕的存在，因为它只有一个大脑，叫斯维因，只有一把战斧，叫德莱厄斯，以及坚不可摧的为战而战的疯狂人民。
　　“你现在知道鄙人所说的大异变是什么了吗？也许它不是末日，而是新纪元而已，大陆历史的新纪元，大异变在末日之后。”
　　“在这里宣扬诺克萨斯威胁论都还早得很，你至少先得度过末日，德玛西亚出五成兵力镇守泽拉斯。”
　　“诺克萨斯，一成。”
　　“你疯了吗！”
　　“既然你猜忌，就让给你们，一成算是象征性，诺克萨斯可以驻扎得远远的。”
　　“好！遵守你的诺言”

　　会议结束。
　　“哼，姥姥的！斯维因，你这颗恶心的脑子已经只能做出这种决定了吗？居然把可以提供诺克萨斯称霸万年的能量库这么随便就给嘉文那个怂包了？现在我们插不进手，就没机会了你知道吗！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刚才要不是怕那两个德玛西亚的胆小鬼看笑话，我已经把斧子杵你脖子上了！”德莱厄斯气得连黑金铠甲都发烫了，因愤懑而战栗的身体，让盔甲都发出来铿锵之声。
　　“傻傻的德莱厄斯，我们，已经插手了。”斯维因浮现出恶心的笑容，渡鸦被他笑得毛骨悚然，飞起来瞎叫唤。
　　“你小子又设计了什么大计划？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鸟，不过你把我们的强国计划说出去干嘛！这帮道貌岸然的德玛西亚伪君子一定会偷偷告诉所有的诺克萨斯贵族的，你又不是傻，那些贵族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眼线在德玛西亚，哪个不是看情况不妙跑的卖国贼。”德莱厄斯对这帮卖国求荣的鬼佬一直无比憎恶，可惜，为了权位，他的断头台上只能送上无辜的平民，那些为了一些纨绔子弟和苍蝇亲眷的恶行反而受刑的可怜人，他从内心里觉得，应该送上刑场的就是那些大腹便便，华服锦裘的蛀虫，应该让他们腐臭的血喷射到金丝罗衣上，让他们的臃肿尸首被牛车在人民面前拖上三里路，可惜，这只是应该，而不是已经，终归，他现在还没有成为颠覆者，话说回来，颠覆靠的不仅仅是力量，除非是金克丝那样的力量，他不需要这些，他有斯维因。
　　“这些权贵，这次跑不掉了，有渡鸦看着他们。”渡鸦随着斯维因话音刚落叫了起来。
　　“你一天到晚这么说，你说说，我们那么一成兵，还没动步子就可以被德玛西亚的无畏先锋把头砍个精光，你说说怎么插手？”
　　“傻瓜，你知道什么叫假借他人之手吗？”
　　“你在胡说什么？这个时候，谁会为了我们跟反抗军联盟翻脸，怎么可能有人会来帮我们，况且，就算要来，难道德玛西亚的人会来不及反应？他们很快就会整军固守。”
　　“如果他们现在的注意力一直在我们的变动上，你觉得，他们是变敏锐了还是变迟钝了。”
　　“你直说吧……”
　　“这几天，你好好练兵，动静大点，让那些德玛西亚人以为我们巴不得宰了他们，最好是不是让那一成兵滋事生非，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挑拨关系，我连一成兵都不想留。总之，一定要让他们把我们当成眼前最大的危险，大过末日。”
　　“继续……我知道你还没说完。”
　　“接下来，我们的朋友就来了。”
　　“恕我直言，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友国，除了祖安为了我们那点军工订单还抱我们大腿，其他人这个时候巴不得德玛西亚修理我们一顿。反正不管谁损失，都是他们赚。”
　　“还记得那句千古名言吗？”
　　“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是说谁？”
　　“同时也是我们的敌人——虚空世界。”
　　“你疯了！这tm哪里是朋友！这是要把大陆都丢了啊！”
　　“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跟他们保持联系。”
　　“你……你找死！”德莱厄斯的大斧猛烈挥舞。
　　斯维因的渡鸦用精铁般的碎羽招招拦下。
　　“停下，我不是天启者，我是新诺克萨斯的核心，我不会背叛我们的心。”斯维因抚着额头，也许是累了。
　　“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德莱厄斯从来不是外表那么鲁莽的人，他刚才也丝毫没有用上力气，他只是想试试斯维因是不是直接打算暴露身份或者只是自己弄错了。
　　“已经有一部分的德玛西亚士兵变异了，并且，这种变异是可传染可以被虚空世界控制的，目前，虚空世界控制他们听从嘉文的指令，后面，就不知道了，所以，我让你吸引注意，就是为了让这股暗流得以孕育，谁还会在意身边的黑手呢？到一个特定的时间点，他们就会爆发，这个时候，我们驻扎得远远的，并且并没有撤走所有兵力，加之问题出自他们的士兵，我们可以方便地力证清白，我们驻扎得这么远，即使他们发现问题，想要来求援，恐怕也来不及，而我们的士兵这几日训练充足，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那群腹背受敌的乱军，跟屠狗一样简单，毕竟我们是以打败入侵者为借口可以放肆杀死所有德玛西亚军人，谁让他们被感染了呢。以一成兵力，换取九成健全，简直没法更赚。”
　　“乖乖，这可是德玛西亚的雄狮万众啊，一下子就全吞下去了，德玛西亚军力大损，国内铁定大乱，嘉文出现在这里反而更加不安全了。等下！你没说清楚，你怎么保证虚空世界的人不会暗算我们，如果我们也没法压住的话，他们不就真得逞了吗？”
　　“是啊，可是，他们的目的毕竟不是真的毁掉整个世界，而是占领，一个可以合作的诺克萨斯帮助他们镇守，他们何乐而不为呢？倒是一根筋的德玛西亚，最后肯定是他们的绊脚石，他们动手起来一点不会留情。只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好鸟，暂时帮他们看管这里是我的说辞，我们一定会把守住这里，毕竟，他们已经傻乎乎地把制造虚空兽的技巧和各种他们的知识大部分传给了我，他们可以暗算德玛西亚，但是暗算不了我。想要打败对手，从来不是排外就好，而是让他们浅浅入侵，再深深绞杀。”
　　“好吧，听起来很让人放心，希望你不要失手，虽然你确实没有失手过。”德莱厄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喉咙干疼。
　　“去练兵去吧，约摸明日凌晨，杀之。”
　　“信，你害怕过什么？”皇子像是在问自己。
　　“……”赵信像一个静默的空间。
　　“哈哈，我真是可笑了，你是一个无所畏惧之人，我居然问你这种傻问题。”皇子不禁豪放地笑起来。
　　“怕过。”
　　“怕过？真是不可思议，德邦总管赵信居然有怕过。我依稀记得几代前的皇族在诺克萨斯亲眼目睹的死亡竞技，那个用一杆碎枪独当两百个武士的奴隶，因而才流传说那个来自死亡的枪神，既然都来自死亡，必然不害怕死亡，不害怕死亡，也就能凌驾于死亡，那么……还能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吗？”
　　“我怕过我自己。”赵信不论说什么都是一副仿佛在说别人事情的样子。
　　“哦。”
　　“命数无形，生死在天，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我都无法决定，即使我今天杀死一只老鼠，我也不会知道它的尸体覆盖的土地是否会萌发出生命，唯一能被我们决定的是我们自己的内心罢了，我们如果可以一切按照自己的内心来做，就不会有害怕，一切害怕都来自于失控，失去自控。也正是您所叙述的那一天。我便是人生中最害怕的一刻，我不害怕他们中的某个懦夫用砍刀袭杀了我，但是当我意识到我的灵魂卑贱得不如我手中的木枪，我感觉到害怕，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尊严和荣誉，即使我打败再多人，我也觉得自己不如死去，直到光盾家族解救了我。”
　　“……我也曾怕过。”皇子的声音里掩藏了不知道什么。
　　赵信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不是我被行刑那一刻。”
　　“……”
　　“而是我被解救那一刻。”
　　“……”
　　“我不曾想过……我是一个失败者……我曾以为我是天选择的王，我会是万民的太阳，万民的光盾，我的一生都是金色的狼牙花和敌人的鲜血所浸泡的，即使是死……我也有自己的荣光可以用尸首来雕刻。我从没想过……我会是一个失败者。”皇子说出这些的时候，神情却十分平静，好像是别人的悲剧。
　　“王，成功失败只是浮名，您只需要记得您是嘉文。”
　　“哼哼，为人在世，不计名不计利者甚少，但是都是蝇头小利，真正值得追求的只有统治者的地位，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统治着，奴隶被奴隶主，奴隶主被官吏，官吏被大员，大员被领主，领主被国王，国王被帝天，帝天之上是什么？”
　　“也许是没有了。”
　　“不，可以有，可以是我。”
　　“……”
　　“但是是本可以……自从那一天盖伦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得救了，我就崩溃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可以超越帝天的人，我那一身傲世天下的气概，成了笑话。我真的怕了，信，我从未和别人说起过这个。”
　　“您已经足够伟大了，一个人不必去追逐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我而言，守护光盾家族，就是我最大的荣耀。”
　　“终归我只是和你说说，像自言自语一样，我没指望你能听懂，人一生，不，不应该只有一生，应该有永生的时间去塑造自己的伟业，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虚空世界的力量，可以为我奠基。”
　　“王，那不是力量。”
　　“你没看到它有多么可怕吗？现在只是末日开端，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堪折磨，这股力量，不该这么存在，应该用一个更好的方式存在，比如被我掌握。”
　　“王，那真的不是力量，是欲望，一个只有欲望的人，他是得不到真正的力量的，因为再大的力量，他都不会满足，永远不会，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得到过力量。”
　　“哼哼，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我愿意试试。”
　　“您掌握这种力量，难道不是一种错误吗？”
　　“占有敌人的东西，难道不是胜利吗？”嘉文的眼神里绽放出金光。
　　“……”赵信的沉默比他所有的过往加起来更深沉，似乎，有些什么，在鞭挞他曾有的信仰和荣耀。
　　“没事，我休息一下，你叫盖伦好好练兵，不要给诺克萨斯机会，不然，我就是罪人了。”嘉文抚摸着军旗，笑着说道，“我真爱着德玛西亚，我会送德玛西亚走上世间的巅峰。”
　　“是。”赵信隐没在黑影中。
　　……
　　“猪，你是猪吗？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卡特的尖刀似有力似无力地刺着盖伦的铠甲。
　　“卡特……你……快回去……我……在……练兵……会被笑话的……”盖伦黑黑的脸上居然在发红光。
　　“猪！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猪！你知道你练的是什么吗？你练的不是兵！”卡特阴冷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
　　“卡特！你是……在侮辱……德玛西亚的……战士吗！”盖伦突然脸一黑，眼中本有的温柔被一股杀伐之气覆盖。
　　“猪！有些事我不说，你是根本不会知道的，但是我偏偏不能说！你自己不用脑子想想吗？”卡特恨不得把刀真的插进这个傻子的胸口。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想……但是……我知道……诺克萨斯……没有……好东西……你走吧！”卡特没想到自己还是触碰到了盖伦的逆鳞，看着盖伦冰冷的脸……卡特没来由一阵心寒心痛，但是她的骄傲和倔强让她什么都不愿再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辛辣的血，她觉得脑中一阵暴胀，不由得犯恶心想扶着墙喘息，她无法想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德玛西亚万岁！勇士们！让诺克萨斯……倒下！”
　　卡特听着背后的盖伦的口号，她觉得可笑又无奈，不同的立场让她的话毫无意义，她不知道自己躲在军营的黑色中偷听那些惊天的秘密到底有什么意义，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头脑空白来找这个傻大个
　　“我是不是诺克萨斯的叛徒？”卡特摸摸空空的心，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刀已经挖空自己的心了，她有想过一个最强大的杀手是不是那个已经先暗杀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因为她接受不了两个事实，血腥的真相和残忍的国界。她不想去看德莱厄斯和斯维因两个屠夫，也不想去再忍受盖伦冰冷的眼神。
　　她不知道在黑暗中多久潜伏过，但是这次，她躲在微微的晨光里，她感觉到无边的寒冷，曾经，黑暗才能带给她心安和温暖。
　　“盖伦……猪……为什么你要那样看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我真蠢……我是诺克萨斯人啊……他是德玛西亚的人……千年的敌对怎么可能会是我可以抚平的？我只是战争的一个轮子……碾过一切，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失去灵魂。”卡特在恍惚，黎明的迷瘴压倒了她，失魂落魄的她在沙海中仿佛已经被淹没。
　　“你知道你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又何必每天来偷听呢？”
　　“斯维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只是去根据你的命令去寻衅挑事，你说的我完全不明白。”卡特突然一下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她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她作为一个顶级刺客，居然完全没有发现斯维因就在她的身后十步，更重要的是，斯维因并没有隐没自己的杀气和冷酷，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到？她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这整片领域都是他的杀气了……以至于自己没有发现其中的区别……
　　“好的，亲爱的卡特，我相信你，不过，不是人人都这么轻易相信你的，比如……”斯维因转身准备离开。
　　“他……他就是头猪，我知道你在说他……”
　　“你这算是叛国罪吗？”
　　“我想……不算……”
　　“是啊，上天都不会惩罚有勇气的人，但是也不会赐福。特别是当他想挑战天的时候。”
　　“你真的决定去那么做吗？你背叛的可不只是诺克萨斯……还有整个世界。”
　　“你们看到了过程中的一个节点，而我看到了最后的结果，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也可能是无法翻盘的失误……”卡特无法厌恶这个男人。
　　“我没有阻止你偷听。”
　　“为什么？你明明发现了我，而且你明明知道我会告诉他。”卡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放过自己。
　　“因为他不会相信的，我很了解你们两个人的进展和关系，一个木愣，一个傲娇，谁都帮不了你们。”斯维因邪邪一笑。
　　卡特的脸刷就红了:“我没有！我才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作风令人讨厌！我忍不住去辱骂他！”
　　“那你猜猜为什么我可以知道你在偷听？”斯维因的眼睛像要吸摄一切心灵的恐惧。
　　“你……也许已经足够敏锐了……我知道你不光是一个瘸子……你有着独特的修炼方法……可以让你无比敏感。”
　　“实际上呢……”斯维因肩头的渡鸦眼睛发出红光。
　　卡特突然一下跪倒在地，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被牵扯着，自己根本无法指挥，她内心惊惶着，但是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刀，里面有夺魂的虚空印记，恭喜你已经是一个天启者了，一个只有□□，没有意识的完美杀手。”斯维因捏起卡特的下巴，“多么美丽的脸，一下就没有生机了，真是对不起这个世界，主要是还对不起你呢，不过你很快就不会知道了。”
　　“斯维因！你这个混账！你做了什么！”
　　“你马上就要失去原来的灵魂了，不过没事，不会痛的，你只是获得了一个简单的灵魂。”斯维因捡起地上发出妖紫色的匕首，抚摸着上面的虚空力量，“只会杀戮，只会令人绝望，令你爱的人寒心，或者刺穿他的心。”
　　“你要我去刺杀盖伦！”卡特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撕扯得几乎四分五裂，但是她更感觉到自己快要爆裂的心脏，她眼中脑中心中同时涌出了那个傻大个的无数图景。
　　“杀死敌人，是你最大的荣光，不是吗？”
　　“他……不是……”
　　“德玛西亚的英雄，不就是我们最咬牙切齿的人吗？”
　　“他……不是……”
　　“你不可否认，你的血肉和精神都属于诺克萨斯，你不能不承认，你必须去杀了他。”
　　“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
　　“他……不是英雄……他只是那只蠢猪……但是……我不许任何人去动他！”卡特歇斯底里地嚎叫，但是她完全抗衡不了那股碾压式的力量，她越是反抗，那股力量就越是折磨她每一寸肌骨，她几乎要咬碎自己每一颗牙。
　　“你抗拒不了你的宿命，好了，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痛苦，毕竟自己放下会不那么难熬。你会好的，你的灵魂，我帮你保管，不管怎样，你只要完成使命。诺克萨斯万岁。”
　　斯维因的手狠狠攥紧……一道冲天的紫光伴随着卡特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在黎明格外刺眼。
　　“德玛西亚……万岁！诺克萨斯……倒下！”盖伦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心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卡特，他只想那个女人回家去，做个绣娘，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是……卡特……是他心里最柔软的诗歌，一个战士的温柔乡……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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