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圈养萌兽

　　长老一进来，眼神就没有从南的身上移开过。一种审视的目光在南的身上游走，让南如坐针毡。

　　“长老。”奶奶向长老行了一个礼。每一个豹子族群都由一位长老领导，所以长老在族群里的身份十分尊贵。

　　长老并没有搭理奶奶，而是同南说话。

　　“听说你去偷学了？”虽是在问南，语气却是肯定的，像是一种审判。

　　没等南回答什么，他又说。

　　“你是一只黑豹子，我们没有驱逐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如果你不知满足，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得离开山洞一步。直到你年满一年，到时候就自行离去吧！”

　　连续说了两句话，长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奶奶对着南，欲言又止，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又过了几个月，南虽然已经8个月大，但是看起来跟5个月大的幼兽体型差不多。这几个月，他都静静地待在山洞里，不跑不动。更多的时候在陪着奶奶，听奶奶讲年轻时候的事情。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最后在冬日第一场雪的时候闭上了眼睛。那是南第一次看见雪，冰冰凉凉充满悲伤的样子。他对于雪的一切回忆都是不好的。

　　他只记得那天他哭着喊着，奶奶也不再醒来。

　　时隔五个月，再一次见到父母。他不再管自己有没有得到他们的喜欢，而是想着奶奶竟然真的离开他了。他还记得昨晚奶奶还在敦敦教诲他，告诉他一个人要怎么在外面生活。

　　爸爸妈妈把奶奶抱了出去。他要跟着，却被拦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奶离他越来越远。他扑着喊着却不能前进分毫，为什么为什么，南嘴里喃喃自语，全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黑豹子，就因为他偷学本领，所以他连送奶奶最后一程的权利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是一只黑豹子！

　　他甚至想着，要是死的是自己就好了。反正也没有人喜欢他，连最喜欢他的奶奶都离开了他。

　　南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他不知道奶奶现在被埋在了哪里，奶奶对他那么好，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南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周寂静得很，他悄悄地朝着山洞迈出了一步。

　　没有人，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举动。剩下的二三四五步也变得简单异常。他在空气中嗅着奶奶残留的味道，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行进。如果说一身黑色皮毛给他带来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黑夜的隐匿的身形，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毛色。

　　他迅速地在树林里穿梭着，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虽然姿势略显笨拙，但能看出假日时日一定是一只身形矫健的豹子。步履匆忙的南没有注意到黑夜的树上一双澄黄的眼睛盯着他，只顾着往奶奶的方向跑去。

　　终于，南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鼻子灵敏地嗅了嗅，一股悲伤的情绪就再也压抑不住。

　　“奶奶……”南没有别的言语，只一个劲儿地喊着奶奶。他不敢太大声，只敢小声地呼唤着。

　　没等南在悲伤的情绪里沉浸太久，周围就站满了豹子。他这才仔细看了起来。他的父母，他的弟弟，还有那个让人害怕的长老，和一群情绪复杂的族人。

　　他没有说话，呆呆地站在。

　　“南，还记得我对你下的禁令吗！”长老愤怒地说着。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族规，是想被驱逐出去吗？我族仁慈才一直纵容你，而你却是不断地违反。我们豹族容不得你这样不听管教的异类。我以长老的名义宣布：从这一刻开始，把你驱逐出族，你再不是我们豹族的子民！”

　　南还是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审判。

　　“你好自为之吧！”长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审判完他之后就甩手走了，他能感觉到远去的长老脚步都松快了许多。

　　他望着他的父母，希望他们最后能跟他说些什么。然而没有，他的父母好似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似乎背都挺得比之前直了。他的弟弟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和族里的小伙伴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四周好静，事情发生得那般快。热闹之后的寂静让他有点慌。他还不知道被驱逐出族代表着什么，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山洞里了，不知道奶奶嘴里说的凶猛的老虎和狮子是什么模样，不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吃到食物。

　　他趴在有奶奶的地方躺了一会儿，发现太冷了，他短短茸茸的皮毛还不能很好地御寒，又爬上了一棵离奶奶最近的大树上。豹子似乎天生会爬树，他试验了几次就爬上了一个比较低的树丫。

　　南沉沉地睡去了，梦里有奶奶的身影，会跟他说话跟他笑的奶奶。

　　第二天天亮，他就被赶出了族群。奶奶的墓地也在族群里，所以他也不能再待了。

　　当他在雪地上印下一个个爪印的时候，他已经离族群很远了。一路上，他都没有看见奶奶说的那些可以抓的小动物，森林里一片雪白，连个果子都没有。

　　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昨天开始就没有进食。可是他却看不到一点点能吃的东西。

　　又走了好久，他还是没有找到东西吃，他只能去扒腐烂的树根，看看有没有奶奶说的可以饱腹的虫子。很幸运，虽然是寒冷的冬天，还是找到了几只小虫子。吃完后他又开始扒别的树根，扒了方圆几百米的树根他才吃饱了。

　　吃饱后他找了一棵树躺在上面睡着了。他太累了，出生以来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

　　睡醒后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跳了下树。

　　黑夜的优势很快就显现了出来，他观察到有一只地鼠从洞穴里跑出来觅食了。他慢慢地靠近他，越来越近，就在他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地鼠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咻地一下跑回洞穴里去了。南对着洞穴掏了半天也没能将他挖出来。

　　果然，捕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森林里的每一只动物都在努力地生存着，连一只小小的地鼠都敏锐异常，生怕一个不小心丧了命。

　　后来他又游荡了许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看见一群鬣狗在吃一只鹿，他想靠过去，等鬣狗们吃完之后捡点碎肉吃。哪知还没靠近，鬣狗们就发现了他，而且盯上了他。

　　一只鬣狗开始向他跑来，发动攻势！

　　没经历过这些的南哪里是鬣狗的对手，一时不察就被鬣狗抓伤了，幸而没被咬到，鬣狗的咬合力十分恐怖，一旦咬住就绝不松口。

　　受伤的南害怕极了，他怕他像传说中的那些黑豹子一样都被森林的猛兽吃掉了。他害怕也成为那个可怕故事中的一员。脑子还没有思考，手脚就更快地有了动作，他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一棵树。奶奶说过，鬣狗不会爬树，所以在他爬上树之后，鬣狗们就只能对着他狂吠了。

　　但是鬣狗们也没有那么快就放弃，试图爬了几次树不成功之后，又继续对着树上的南叫了好久。他们每一次试图爬上树来，南就往树上又爬几十厘米。直到他们真的确定守不到南之后，才叼着剩下的鹿肉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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