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心

　　十七岁
　　文/百里潇墨
　　序*十七岁
　　谁曾说:“没有人永远十七岁,永远有人十七岁. ”
　　旖旎又矛盾的年纪，是十八岁成人礼的后青春之前和青涩稚气之间交接的末班车。一些东西还不需要我们去担负，生活还不会把我们伤得遍体鳞伤，身边有人同行，尚还在嬉闹的年纪.
　　我一直在想:我们能做什么世界那么大,明明无所不可为,却感觉处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一样寸步难行.我们无拘无束,却只有等待并走过别人从外面为我们打开的门才能自由.”
　　焦虑痛苦,彷徨无助.我们像流离失所的人一样,最终只剩下迷茫.
　　最后难免选择安于现状,走出了那扇门.所有的憧憬与誓言尽数留在了那桃花源一样美好的地方,再不复得路.渐渐地无人问津,直到某个人某件事的出现也只能唤醒我模糊的记忆.
　　如果这是我的十七岁,那么你呢
　　你一直都比我勇敢,在十七岁这个奇葩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与现实为敌对抗的年纪,用最幼稚最有效的方式将天平脆弱的平衡粗暴地打破的你.彼时正在冰冷的火车硬卧上,独自望着窗外时而春意盎然时而萎靡荒芜却稍瞬即逝的风景,静静地驶向全然陌生的繁华城市.
　　十七岁,现实还不会主动伤害我们,但不妨碍我们撞得遍体鳞伤.
　　壹*埋葬自己的旅行
　　高一放国庆假当天,你攥着早已订好的火车票站在候车厅里,当火车进站时,你犹豫了一下,自问真的要去吗咬咬牙,答案不容置疑.
　　在火车硬卧上一夜辗转难眠后,你终于来到了厦门.
　　沐浴在和熙的阳光下,从海边传来阵阵自由的微风中无处不氤氲着淡咸的湿气,周边是洁净鳞光闪闪的建筑群,平坦的大道直通四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一定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你一定会去眺望大海,一边漫游在海边,一边在满地的金沙留下自己的踪迹,微凉的海水沙沙地漫上沙滩,温柔浸没你的裸足,而你的长发在风中微动,丝缕缕沉入水中,载着你的心神漂洋过海.
　　不久后日暮西下,水天一色灿烂的殷红,路过海边的人都可以看见一个背着蓝色吊带背包的普通少女,沿着海岸线踩着水花不知疲倦地奔跑,长发逆风恣意飞扬,劲头仿佛要绕到彼岸.
　　夕阳,火烧云.大海,沙滩.还有青春洋溢的长发少女,共同组成了别人相册里的一张不知名的旧照片.
　　海边可不是无尽的,不然岂不是成大洋了.最终你被挡在那些填海造陆的建筑前.蓦然回首,原来潮起潮落中,身后的脚印早于开始淡化,散形,然后消失.
　　倍感无力的你知道自己的脚步又只能止于中途了.当你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无法乘船渡过太平洋,不是钱和签证或语言的问题,而是你没了那股奋不顾身的勇气,否则你早已跟火车票一样准备好了.
　　厦门不是你最憧憬的地方,你的梦寐之地就在彼岸,隔着浩瀚东海,千里之外那樱花锦簇肆意飞扬的日本.
　　初三毕业那年,你执意要学日语,买了不少入门书籍,然后和父母摊牌.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竟是能在父母的力压下义无反顾,或许因为你一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汉子.你足够独立,打过几次寒暑假的短工,期间连同行男孩子都因吃不了的苦而退缩时,你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但还是弥补不了你还是个学生没有稳定经济收入的致命伤, 你攒下的钱足够满足你平时的生活花销,但去付学院第一年的学费就见拙了.
　　深知这一点的父母屡劝无果后,毫不留情地给你下了最后通牒,冷冽讥讽的语句堪比锋利的寒刃: “你就离开这个家!自己养活自己去学日语!”
　　你失败了.
　　你的梦幻城堡建立在海滩上,在现实的潮汐中一点一点儿被腐蚀,没有带你的银翼白蹄的独角兽和携手相伴的异域王子,甚至连守卫的骑士都没有.如果这是一个童话,那么你一定是被遗弃的公主,蜷缩在阴冷的墙角,空洞地看着自己美好的王国在夕阳下彷如泡沫一样流光溢彩,然后砰的一声爆破,泯灭了.
　　梦醒了.十七岁的到来时一场来势汹汹的大雨,洗礼中你褪去眉宇的青涩.也是一场轰烈无声的海葬,还是你隆重的登基加冕.
　　你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可唯有女皇才有资格称自己是孤家寡人,所以你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却被人遗弃的公主,而是冰雪女皇.《冰雪奇缘》中艾尔莎在绝望中冰封了自己的王国,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将自己禁足在一座孤独城堡.而你伫立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用残砖破瓦筑成了你内心异曲同工的万里长城.
　　在我不知的那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你早已开始了与老妈无语的冷战,懵懂的我成了你与他们联系的唯一桥梁,或许是因为你与老妈感情更深厚的缘故,以至于她给予你的伤害格外深刻,你对她格外埋怨.
　　记忆里有一次你忽然将我喊入房间,让我代你向爸爸要学费.当时我翻白眼地问:“为什么要我去”你的目光越过我,不知望向那里,随后不耐烦地将我推出去:“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如今我才发觉那时跟爸爸说明原因拿钱时气氛的诡异,时常涌生出些许庆幸.
　　言归正传吧,从海边回旅馆,你独自行走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长街,路上不少成对的少年少女肩靠着肩,少女像个出笼的兔子蹦个不停,又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 少年拎着东西没有丝毫不耐烦,有时少女好不容易停下来时他又说上一句,于是一个全新的话题又开始了.
　　徐徐的风吹过,总是给你传来他们的声音,隐约听清了“未来”“梦想”“旅行”等字眼,风中还有人欢笑,有人搭讪,一些满头大汗的女生随即有身边人递纸巾.你发现自己竟然把外套落旅馆了,难怪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于是抓紧背包,挤过一个又一个人之间的间隙离开.
　　“火光凄厉地照亮夜,城头的灯终于熄灭……那一眼你笑如昙花,转眼凋谢……”
　　你刚踏入旅馆,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河图微沉地在唱一曲悲歌,唱入你心悲伤聚流成河,直到柜台的阿姨不耐烦了你才似放弃一般闭上眼,颤抖着按下接听键说:“喂,妈.”
　　“国庆不回家,也不在学校你到底在干什么现在在哪里!”那边传来略带焦急的诘问.
　　你欺骗了所有人,然后远赴厦门,若不是熟知你的老妈察觉到不对劲,随机一通电话强力得追问,你的背包旅行也不会刚开始就早早夭折.
　　昨天你怀着忐忑坐上火车,今天缓过神一切还来得及展开,晚上便匆匆买了车票返程,画上了潦草的句号.
　　那如血残阳,蔚蓝大海,微咸海风,唯有日记深处还残留余味.
　　我们的青春,来得轰轰烈烈,却不敌现实柴迷油盐的平淡繁琐,最终黯然退场.
　　十七岁,就这么匆匆落下帷幕.
　　公车停缓,成人的十八岁还是到站了.
　　有些事情正如十七岁一样,一生一次,无法重来.那时独闯天涯的决心和勇气已经在公车的后尘中飘散.
　　贰*十七岁后的你
　　一切按班就部的进行,你上了高二,与老妈长达一年的冷战告终.
　　高三毕业,你考不上专科而选择复读,出师不利,皮肤病让你落下了近一个月的课程,老妈忍不住劝你放弃,你倔强的不答应,八十几分差距到底是没打倒你.
　　你又策划了一场远行,和舍友一起连装备都准备好了,往事具备只欠东风,可风是飘忽不定啊,谁能控制呢就像谁曾想原本同意的老爸会突然反悔一样.
　　你不怨不闹,平平淡淡又似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那个喜爱的日本男歌手组合很少见你关注了, 也不再提任何有关那个樱花之国的事,你粉上了国内黑天工作室的小梦.
　　那些行装和日语的入门书籍系数遗落在我房间,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淡淡的尘纱.
　　后来我从一本书上明白,樱花原来很残忍,樱花树下埋葬的尸体越多,开出来的花就越灿烂.
　　爸爸曾对我说:“这个社会很现实,看你姐当初还吵着要学日语,学了有什么用啊现在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了吧”
　　你知道吗爸妈当初也不是蛮不讲理武断地否决你的梦想,他们也曾四处奔走打听,只是收集来的消息告诉他们,学日语太冷门,适用范变小,将来当翻译的工作都难找,远不如英语.
　　或许是我太天真,逆向心理地想,正是如此,平常人越不愿学日语,那么这行业就越需要汲取有活力的新鲜血液啊,就越有希望被重视.
　　父母都希望儿女能有一个轻松稳定的工作,不用整日劳碌奔波,在生活的各种压力和社会的各类风险下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朝阳的我们也都不愿过着规律地近乎机械一般淡如水的生活,沦为平凡大众的一员,不愿被房贷车款束缚着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买个菜还要货比三家,为一两毛钱的价格差像个中年人一样争得面红耳赤.
　　各个阶段的我们都没有错.
　　鸟飞即美.每个人都是一只鸟,一只渴望飞翔在湛蓝的天空下留下一抹独属于自己的绰影,哪怕只是在云霄之下,哪怕没有令人妒羡的倾城国色,哪怕无人欣赏,至少可以孤芳自赏.
　　落地凤凰不如鸡.何况你不是凤凰,先天没有雍容华丽的羽翎,成不了孔雀.没有人会主动落地,至少在筋疲力尽之前不想.
　　填志愿时,你说为了保险填了肇庆一家新办不久的医学院,父母对于偏远陌生环境抱以担忧,你只是微微一笑.
　　2015年,《盗墓笔记》中你最爱的小哥在长白山驻守十年的期限满了,山东的黑天工作室出了《全职高手》的COS本, 随后《全职高手》改编跨海远扬日本.而你背着行囊,去了父母最终给你安排的广州的一家电力学院,离家近,而且小叔也在广州,还要老妈就是在电力局工作,将来你正好接班.
　　此时你将近二十一岁,在后青春的公车上,正如十七岁那年的厦门之行,一场无言的葬礼.
　　叁*十七岁的心
　　十七岁的我们不被理解,没有安全感,除了一颗寂寞空虚的心以外一无所有.
　　十七岁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青涩稚嫩的自己一步一步没入黑暗,尝到了被吞噬的前所未有的绝望,阴霾笼罩我们身边弥漫不散.
　　十七岁的末端,我们终会明白改变是必然.开始疯狂,奋不顾身地去做一切被定义为叛逆的事,挥霍最后的时光去与全世界对抗,不再妄想挣脱世俗的枷锁,只是宣泄我们的不满,向这个现实该死的世界.
　　我们伤害自己去报复那些给我们写好剧本的编剧们,这种方式可以说愚昧可笑,却最直接有效.
　　哪怕我们知道按剧本演下去一定会有稳定的票房,但这是一场直播电影,我们希望的是留下哪怕只有一笔的浓墨光辉,而不是转身后一片空白.
　　虽然大多都是以失败结疤告终,但是没关系.这是我们一切的见证,以此狠狠地悼念那个勇敢的自己.
　　流星一样璀璨稍瞬即逝的自己.
　　记忆里最刻骨铭心不过绝望与痛苦,不愿淡忘的我们因此决绝.
　　有时我们接触到那些关于青春成人礼的忧伤文字,看到XX大学生与父母不和,离家出走乃至流落街头的新闻和照片,听到那些毕业长大的离别骊歌都会止不住的眼睛酸涩,有种说不清的悲伤溢出胸口.
　　那个众叛亲离的自己失败了.有的人一路披荆斩棘已经登上了那血泪铸就的瑰丽王座,而有的人还才步入十七岁,在重荷下坚持.
　　我们都怀抱着一颗不想长大的心.
　　我不是你,所以选择了另一条较缓和的路,在夹缝中一边残喘,一边默默用文字记录下自己.
　　无论成败,我们最终都将独自长大,成功了一切会被镶金镀铬,成为励志故事.失败了一切也会被原谅,被定义为成长.
　　(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