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凉风闻栀香

　　“他们已经看不见了，你可以松手了。你抓得太紧了，我很热，也很痛。”白栀凉说。
　　眼下他们已经走出了明和中学的大门，亚瑟的车正停在街边的泊车位上，车前盖上的金色女神标志熠熠生辉。
　　亚瑟“唔”了一声，却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放。他心不在焉。

　　白栀凉反感，正想自行将手抽出来，亚瑟倏地压低了声音：“嘘，注意点儿，有人在看我们。”
　　这句话引起了白栀凉的警觉，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街角，用眼神询问亚瑟何意。
　　而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则是一对情侣站在学校的大门口，旁若无人的十指相扣、耳鬓厮磨。

　　亚瑟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倒映出白栀凉的脸，他忽然松了手，替白栀凉拉开车门。看着她坐上去后又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白栀凉边系安全带，边问亚瑟：“是谁在看？”
　　“我不确定，”亚瑟瞥了一眼后视镜，“不过现在没问题了，他已经相信了他所看见的。”
　　“——呃？”白栀凉错愕。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亚瑟发动汽车，驶离了明和中学的大门口。他换了个话题：“新学校新班级新同学怎么样？开心吗？满意吗？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吗？”
　　“很遗憾啊我的未婚夫大人，”白栀凉也不计较他转移话题，她也不大在乎亚瑟究竟发现了什么，“正如你所见，他们和我在一个班级，而且，认出我来了。”
　　“倒不像是真的「认出」你来了。”亚瑟踩下刹车，在红灯下停了车，“他们也许只是针对一切叫「白栀凉」的人。”

　　白栀凉一向觉得亚瑟说什么都很有道理，权威得她都不愿意和他交谈。
　　他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仿佛看什么都看得很透彻，总是可以一语说中要害。他像一把锋利而精准的手术刀，直直切入病灶，毫不犹豫的下达处决命令。
　　从白栀凉很久以前认识他开始，亚瑟就是这个样子了。

　　白栀凉与亚瑟的确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且在很久以前就是了。
　　在玩那个游戏之前，他们就已经订婚，可是玩游戏时白栀凉压根就没把游戏里的大西洋船王亚瑟与自己的未婚夫亚瑟联系起来——或者说，她压根没把自己的未婚夫放在心上。
　　也是后来才确认了此亚瑟正是彼亚瑟。

　　白栀凉一直以来都有点儿怕自家未婚夫，因为这个人管天管地管空气，不仅爱干涉她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去哪里玩儿，还老爱操心她三观问题，从小就教她女孩子要温柔娴淑、懂事礼貌、下得厨房、上得厅堂……于是光荣的，白栀凉在如此熏陶之下长歪了。
　　本来嘛，小孩子，越压反弹越大，近来已经发展到白栀凉压根不想见到亚瑟，千方百计的要避开他的地步了。
　　可惜今天开学第一天，人生地不熟，且有豺狼虎豹相阻，白栀凉终究还是被亚瑟逮到了。

　　亚瑟的车，白栀凉相当熟悉，大大咧咧的摸进抽屉里去找糖吃。可是一无所获。
　　现在仍然在等红灯，因此亚瑟空出一只手来给白栀凉的脑袋敲了一记：“今天没有糖吃，因为你不听话。”
　　“咦！戏弄了你一下嘛，”白栀凉装疯卖傻，“而且我被欺负了哦！被欺负了哦！”
　　身为家长总该心疼一下被欺负的孩子吧！请快交出糖果吧！

　　这时这个过分漫长的红灯终于结束了，亚瑟继续开车：“我看你好得很，还有气力在这里同我卖乖。”
　　“狼心狗肺、没心没肺”——他将这八个字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耳畔是白栀凉夸张的失望的“啊——”，亚瑟瞥了一眼她，只见这小姑娘正偏头看着窗外，莹白的耳朵旁边落了几丝浅粉色的发丝，柔和的侧脸线条上全都是满不在乎。
　　这个小姑娘。

　　亚瑟原本平直的唇部线条，此时微微垂了下去，抿着唇，强迫自己专心开车。

　　“哎我说蒙哥马利叔叔啊，”白栀凉的粗线条真是相当可恶，“明明你是认识他们的吧？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她在他这里碰壁时便会叫他“叔叔”，她这是在叫他难堪呢。
　　亚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因为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更好。”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对他们更好」啦，我只是觉得，”白栀凉低头，无聊的玩着手指，“他们会很难过的哦，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亚瑟反而很惊讶了：“白栀凉，你什么时候这么圣母白莲花了？”
　　“咦，被发现了哦，”她故意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我是在恶心你呀。”
　　“……”如果不是还在开车，这一刹那亚瑟是真的想把白栀凉按在腿上揍她了。

　　“……是这样的。”亚瑟终于还是决定解释一下，他对她总是没有办法，“他们接受过某种「记忆清除」，从目前来看这种「记忆清除」对他们来说是好的，而我是与那段「被清除的记忆」有关的人物，他们只是对我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如果我不主动与他们产生联结，「记忆清除」就不会失效。我不想让他们想起那段「被清除的记忆」。”
　　“真是悲情啊！”白栀凉假惺惺的感慨道。
　　她玩世不恭的勾着一边唇角：“诶，蒙哥马利叔叔，为什么他们还会记得我啊？”

　　“那就是给他们执行「记忆清除」的那位的恶趣味了……那位故意保留了你的存在啊，导致他们一见到你，就发自内心的讨厌你。可是你和我在一起。”
　　“你这么说就让我觉得我就像电视剧里成功上位的恶毒女配，对，《回家的诱惑》，你看过没？哦，你怎么会看过呢。”
　　“难道你不是吗？”

　　白栀凉“诶！”“诶！”的抱怨着，趁亚瑟一个不注意，猛地倾身过去，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摸出糖果，接着又坐回座位上摆好身形。
　　亚瑟无奈的“你！”了一声，又要开车，索性不想管她了。
　　拆开糖果包装纸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白栀凉拇指和食指握住那一枚白色的圆形糖珠，放进了嘴里。

　　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我就知道蒙哥马利叔叔会随身带糖嘛。”
　　“吃到了糖就把那个称呼收起来吧，”亚瑟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栀凉作恶的一字一句地说道：“蒙、哥、马、利——”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接踵而至的是剧烈的咳嗽，白栀凉骤然捂住口鼻，弓起身子咳得昏天黑地。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声一声痛苦的咳嗽声回荡在狭窄的封闭车厢里，好似拥有回声一般的将白栀凉和亚瑟都困在了这里。

　　亚瑟脸色骤变，迅速靠边停车，手伸进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小罐来，倒出两粒浅绿色的药片。他拨开白栀凉捂住嘴巴的手，手伸到她下巴上钳制住，拇指抵着她的下唇，强迫她张开嘴，将药片喂进她嘴里。
　　白栀凉微微闭起眼，半开合的双眸里盈满水光，这是激烈咳嗽引起的生理性泪水。
　　她费力的借助唾液咽下药片，好一会儿，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方才慢慢止住。

　　白栀凉脸色苍白，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蜷缩成弱小的一团。
　　碎发被汗水打湿，沾在脸庞上。
　　她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

　　亚瑟确认她没事过后，把小罐丢回抽屉里，颀长身体坐回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抚着太阳穴，他的表情带着破碎的疲惫：“……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好半天他才得到回答：“……因为转学，事情太多了，忙昏了头，哪里记得吃药。本来以为这一次不吃没有问题的，这么久都没发作了……”
　　小姑娘惯常的侥幸心理。

　　亚瑟觉得要是白栀凉多来这么几次，他非得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这回是幸好我车上有你的药，不然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亚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长睫轻颤，“……老是不让人省心！”

　　白栀凉患有严重的哮喘。
　　这是痼疾了。自从她小学患上了这个病，之后的十多年人生就一直饱受哮喘折磨。
　　譬如不可以去花很多的地方——花粉，春天不可以去河边——柳絮，甚至有时都不可以出门——扬尘。
　　演变至今到了不需要介质就可能发作的地步。

　　哮喘无法根治，这些年来白栀凉全依靠着药品。
　　这次是她“侥幸”以为不会发作，却还是突生变故，若没有亚瑟、或者亚瑟车上没有药，白栀凉恐怕现在已经因为缺氧而死了。

《［查理九世同人］我只是，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