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犹泛

作者:一笔抹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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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节:恩情


      深秋的季节夜长日短,云雾里露出一线月亮,宛如一只挤着的近视眼睛。少顷,这月亮圆得什么都粘不上,轻盈得什么都压不住,从蓬松如絮的云堆下无,牵挂地浮出来,原来还有一边没满不团圆的意味,像被打耳光的脸肿着一边,眨眼的工夫,就从云堆里迸发出来,好像是不堪忍受黑云的封杀一样,想重现人世间光亮的一面。
      苏弘文在上海呆的那段时光,什么记忆没有留下,只是添了几分忧愁的遐思。听说中学老师文复兴,现在还一直呆在医院治疗,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与阴曹地府阎王爷进行生死的搏斗,至今还是生死未卜,颇有科幻小说当中的情节,那种魔鬼与人进行生死谍战的悬念。
      不过,在人即将死亡的那一时刻,对于一些死不瞑目的问题,总是可以给人灵魂无限想象的思维空间,它可以让我们免除三大灾难,烦劳,纵欲,饥寒,但是有时候内心的隐痛,比外界的灾难更残酷。
      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对于某件一生追求未遂事情,直到临终还未夙愿,不过当他寿终正寝躺在棺材里,面部表情显得温和,愉快,甚至都有几分喜色,仿佛他很高兴自己,终于被人装进了套子里,他永远也不会从套子里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但是他当初离开人世的那一刹那,何尝不是留恋红尘呢。
      人往往都是在孤独与徘徊的时候,会拂去心灵上的尘埃,去回忆那些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特别是一个情感处在萌发期的人,这种感觉显得更加明显。听说与人类智商程度几乎差不多的长江中华鲟——扬子鳄,在出生的时候,要是没有看见她的母亲,也会留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苏弘文与父亲不相见已有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
      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籍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苏文翁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到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
      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桔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桔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桔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桔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
      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苏弘文这几天整理好必备的物品,也要进入另外一个环境了。环境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可能也是一个处境,就如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样!
      苏弘文回想当初不谙世事的青春年幼时期,有时候甚至还会对父母亲,那些嘘寒问暖的关怀,还有那些絮絮叨叨的叮嘱,经常产生厌恶和反感的情绪。
      对于苏弘文来说,现在已经快要到弱冠之年,也快到为人之母的年龄了,都没有好好珍惜那些父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以前小时候吃奶的汗水,如同一江春水向东流,再也换取不回来的。
      至于那些喂养长大的奶水,恐怕再也无法消受了。要还是跟那个心理学家佛洛依德一样,听说吸奶长大到了十几岁,还是继续吸允母亲身上的乳汁,岂不成了西方那个变态狂柏拉图,依母自恋心理病症的典型例子,也不知道人家那些哲学家,是怎么去品论那些本身心理思想,存在缺陷的心理学家的。
      苏弘文望着母亲脸上饱经风霜而泛起的皱纹,好像是被刀子划过割破了一样,特别是对全天底下的母亲。向天底下的儿子表露出的那份爱子心切之情,
      苏弘文觉得他们的那种可怜天下之情,还是有些许的敬畏之心的!因为她们那些“孟母三迁”的光辉事迹,已经广为流传,所以她们还是具备天那些为人之母的宽厚胸怀的,难怪天底下女人的胸脯,要比男人的胸部,凸显得明显一点,
      苏弘文站在原地浮想联翩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苏弘文的父母亲,没有给神游巫会的苏弘文,留下一点说话的时间和空间的余地!
      苏弘文正打算跟阔别已久的父母亲,道几句家常,
      谁知,苏文翁手忙脚乱,的背起了苏弘文带回来的那个行李箱,往街道边附近的一个店铺,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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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身前默默无闻不为人知的人,并不会给人留下许多值得深刻的画面,抑或什么感人至深的话语,烙印在人们的心目中永志不忘,直到这个人死后,许多别有用意的人,才从中去挖掘死者生前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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