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怜

作者: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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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点鸳鸯人茫茫


      因为云绣的原因,如今文政殿里便缺了一个人手,而苍珩似乎也无意再加,此事便就拖了下来。不渝见身子好了一些,便匆匆地赶去帮织锦的忙了。
      听到司徒景修说早已知道她的身世后,她便时常心惊胆战,一看到陛下,就开始心虚,生怕他也已经知道了她与娩妃的身份,不知道哪一天心情一个不好,就拉了她们二人上死刑架。在文政殿的日子,反而更加战战兢兢起来。
      “王爷此番之行没有辜负朕的希望啊!如今浙宁的街头,百姓谈起这景阳王来都是纷纷夸赞不已。朕将苍都城内的那一座府邸赐给你,如何?”外殿的苍珩朗声笑道。不渝偷偷一伸脖子,看来陛下心情不错,景阳王的确立了大功。仅浙宁的一个小县城的收成就已经恢复了六成,远远出乎了所有人先前的预料。而那次及时的降雨,更是缓解了整个云苍境内的旱情。
      景阳王苍琰闻言淡淡笑道:“谢陛下赏赐。其实这次是浙宁太守钱文忠的功劳,他甚至将自己家里的粮食都拿了出来分给百姓们……”
      钱文忠?这名字听起来倒很是耳熟呢。不渝漫不经心地洗着茶盅,口中一边念叨着。一旁的织锦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中的活,像往常一样没有搭理她。不渝的手突然一滞,盯着水盆里的水轻喊了一声:“呀!不就是上次陛下提到的那个特意送了惠明翠片来的人吗?”念到此处,便不禁想起那日的自己,还傻傻地在陛下面前唱了个曲子。然后,云绣还……
      看到身旁的人脸色一会惊一会喜,一会又僵了下来,织锦擦了擦手走到她的近旁,伸出胳膊捅了捅她:“想什么呢!前面在叫人上茶呢!”
      不渝急忙回过神来,瞪了织锦一眼便抽出手在身旁擦了擦,端过沏好的茶走了出去。刚踏出门外,就见正殿门口走进来一道水绿色的身影,她不由顿住了足,端着茶盘愣在了原地。
      “陛下……”来人疾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一双眼早已泪水盈眶。
      苍珩的脸色一凛,冷言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臣妾,臣妾不过是想要个公道。”几日不见的杨心湄明显消瘦了许多,两边脸颊已经深深得陷了进去,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些,“陛下这么久都不入水心殿半步,也不愿意见臣妾一面,臣妾纵有百般的冤屈也无处去说,陛下,我……”
      苍珩不满地皱了皱眉,让景阳王先行退下后,便沉默不语了。身后的张公公朝着跪在地上的杨心湄谦卑地一笑,接着就捏着细细的嗓子朝内室喊道:“来个人给贵妃娘娘上茶。”
      本就站在门处的不渝浑身一颤,嘴巴里嘀咕几句就匆匆地走到杨心湄身边,小心翼翼地躲开她犀利的眼神,放了茶就准备逃开。
      “你留下来!”闭着眼睛养身的苍珩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得令人浑身不禁一阵战栗。不渝硬着头皮挪着小步走了回来,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苍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旁局促不安的不渝,又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隐忍着怒气的杨心湄:“湄儿,既然有冤屈就说来给朕听听,这不渝也在这儿了,让她给你证明证明。”
      杨心湄的眉一拧,她提起裙子就径自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近苍珩的御座:“臣妾不知错在哪里?拿金钗扎她,是因为她做事不当烫伤了臣妾的手。臣妾不过是教训个办事不利的丫鬟,又何罪之有?”
      “那,云绣的事呢?下毒的事情呢?朕没有追究,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苍珩十指交叉到一起,悠然地靠到了椅背上,看着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的杨心湄。
      “臣妾,臣妾不过……”杨心湄的嘴唇微微地哆嗦起来,眼神也闪烁不定,良久才镇定下来,口气竟也生硬了,“既然陛下已经全都知道了,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对,是我把绣儿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是我让绣儿给她下毒让她变哑巴的,可我有哪里不对?”她突然冷哼一声,一步一步地走近满脸惊讶的不渝,扬起嘴角笑道:“我还记得看到不渝姑娘的第一眼,当时就觉得很是眼熟很是眼熟,虽然我知道你和娩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并非相貌相似而已。”她转过身子,又朝着苍珩走了过去,“后来,臣妾又发现陛下待不渝姑娘非同一般,而那是她不过才进宫数日。后来臣妾回去细细一想,突然发现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原来这不渝姑娘,臣妾是见过的。”她依旧扬着嘴角幽幽地笑着,一双眼却直直地盯着苍珩,眼神里有忿恨有不甘更有绵延的眷恋。
      苍珩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向一旁的不渝看去,却见她早已浑身颤抖了起来,正无助茫然地看着自己。苍珩猛地一拍桌案怒道:“休得胡说八道!朕念你对朕一心无二,已经饶了你这条命,你竟然还跑到这文政殿里惹是生非!”
      “饶了我这条命?”杨心湄的心里一阵抽痛,可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我不过就教训个丫头就要我的命?她不过一个身份地位的奉茶丫头,竟敢媚惑陛下,无视后宫!臣妾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收拾一个不知礼数的丫头,这样就该要了我的命?陛下的心,什么时候就在她身上了?我还真该是同情娩妹妹啊,和我一样是个苦命人!”
      “闭嘴!”苍珩霍然站起身,瞪着殿中央冷笑不止的杨心湄,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说的那一番话,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没有理由去谴责她。何况,她先前所说的那句见过不渝的话究竟所指为何,他还是担忧的。
      杨心湄的脸色依旧苍白得无一丝血色,满脸都是纵横的泪痕,可她却依旧在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笑给这早就变了心的良人看,笑给这没有眼的上天看!她抬眼朝着苍珩嫣然一笑:“其实你早就不爱我了,让我做个贵妃也是因为我帮你得到了这个皇位而已。我知道你嫌我不清白,我也知道我根本不如那个娩妃,甚至连这个秦不渝也比不上!”她的神色突然一变,已是一脸的绝望,“我在这只能给你抹黑,不如一死了之!”正说着,身子就朝一旁的墙壁冲了过去。
      “娘娘!”不渝急忙喊出声,跟着扑过了身子,栽倒在墙壁边。而杨心湄刚好被她的身子拦住,毫发未损地坐在地上愣住了。不渝揉了揉擦痛了的背,试图扶起杨心湄来。可她却丝毫不领情,狠狠地挥开她的手臂,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她再也没有看苍珩第二眼,便一脸凄惶地蹒跚着脚步走了出去。

      似乎是第一次从骄傲猖狂的杨心湄脸上看到那般凄惶的模样,不渝一整天的心都沉沉的。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她早就已经看明白了。只是突然之间觉得君王的爱,薄如纸。她已经无法确定就算现在的陛下是真心待姐姐,可谁能保证以后呢?
      魂不守舍地踏出殿外,迎面而来一位看起来颇为面善的姑娘。她本准备侧身让路的,却没想那姑娘却笑盈盈地径直走到她面前:“秦姑娘,岚后娘娘让你过去一趟呢。”
      岚后娘娘?那眼前的就是……
      “喜珍姐姐?”不渝咧开了嘴巴,眯起双眼笑道,“好久没见到喜珍姐姐你了呢。”
      喜珍也跟着一笑,牵起她的衣袖便走:“等回去咱俩再好好唠嗑唠嗑,眼下还是见娘娘要紧。”
      “姐姐知道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跟在她身后的不渝不禁拽住了她的手,心里忐忑不安。
      喜珍回头无奈地冲她笑了笑,开口轻声安慰道:“不是什么坏事,没准什么好事呢!去了便知了。”
      一路上不停地揣测着岚后此次见她的用意,整颗心都惶惶不安。在宫中,她也不常有机会见到岚后,仿佛还是上次陛下的寿辰后便没再见着了,不过那次也是隔得远远地看着罢了。随着喜珍走进了熟悉的永砚殿,一眼望去便是藕荷色的纱帏,清新淡雅,不显突兀。大殿中央置着一个青花缠枝的香炉,正散出幽幽的佛手柑香气。而岚后就坐在一旁的书案旁,埋首临摹着一副吴采鸾的真迹,一手小楷遒劲古雅。只见她黛眉云鬓,凤髻高绾,俯仰之间,颈项便落下青丝几缕。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后,她缓缓地抬起头,搁了笔便起身温言道:“秦姑娘,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吧。”
      不渝急忙上前几步,俯首跪拜:“多谢娘娘挂心,不渝的身子早就好了。”
      岚后迈着轻软无声的步子走到她的面前,拉她起身道:“前阵子颂儿还哭着嚷着要去看你呢,本宫怕他会打扰到你养病的清净,便没允他去,可把他给气坏了呢。”说到自己的孩子,岚后的脸上是深深的笑意。
      提到颂儿,不渝也不禁无奈地扯着嘴角笑了。这个大皇子,在她面前完全就像个撒泼的猴儿,哪有一丝皇子的风范呢!有时黏得她,一见到他就腿软。幸好因为自己的情况,的确让她清净了不少。
      “那次本宫找你谈了你在这宫中的身份问题,你也说得很清楚了。”岚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叹出声,“本宫也知道你不是那些个喜欢攀龙附凤的孩子,可是如今这形式,却也……”
      不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已是一片了然:“娘娘,您有话就直说吧,不渝,没关系的。”
      岚后含笑点了点头:“贵妃娘娘闹的事,本宫也已有耳闻。不管她做得对还是不对,你的存在的确惹了不少麻烦,你自己也受到了无端的牵连,这次是中毒,下次又会怎样?这次是贵妃娘娘,下次又会是谁?想要自己有能力保全自己,只有一个身份了,”她止了声,瞟了不渝一眼,才接道,“本宫会找个机会跟陛下提的,你就跟了陛下吧。嗯?怎么样?”
      “娘娘,我……”不渝刚准备开口,就听殿外传来内监的传报声。
      “这事,岚儿怎可自己做主?”刚踏进门来就听到自己的发妻正和另一个女子谈论着自己丈夫的喜事,苍珩不禁皱了皱眉,更何况这女子,他曾经可是金口一开,绝不会纳她为妃的。
      不渝闻声惊讶地转过头去,却立即被一个奔过来的小小身子抱得紧紧的。良久,苍颂才将头从她的怀中抬起,嘟着嘴巴不乐意地埋怨道:“你总算来了!我不去找你,你便不来找我玩了吗?”
      “殿,殿下,”不渝立即整了整笑容,尴尬地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苍珩岚后,便低下头来柔声笑道,“是不渝不对,这不是赶来给殿下赔罪了嘛!”
      苍颂一听,立即傻笑了起来,两颗乌黑的眼珠子泛着亮亮的光芒。他又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将脑袋在她怀里蹭了两下,满意地说:“总算有人陪我玩了。”
      “颂儿!”苍珩站在一旁已然看不下去了,他板起脸来将那满脸欣喜的小皇子给拽了出来,“别忘了你是整个云苍的长皇子!书都读完了?剑也练完了?怎么就只惦记着玩呢!”
      苍颂憋屈着一张小脸,撇了撇嘴巴嘟囔道:“是,父皇。”说完,便闷闷地朝殿外走去了。自从苍晟走了以后,就没人肯陪自己玩了,那些小太监们全部把他当老虎一样怕着,根本不能好好和他玩一次!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找秦不渝那个丫头,竟然听说她中了毒。生怕她出了事,就真的再没有一个人能够一起耍玩了,所以偷偷地想去看一看她,都被母后的人给拦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又……真是越想越不心甘啊,他沮丧地走着,嘴巴里忿忿地嘀咕着。
      直到见苍颂走得远了,苍珩才坐到岚后身旁的座椅上,幽然说道:“不渝的事,岚儿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陛下,作为六宫之主,臣妾如若不处理好这件事,那以后再出现类似的呢?或者更严重的呢?难道陛下想要眼睁睁地看到不渝受到伤害吗?”岚后转过整个身子,望着苍珩情真意切地劝道,说完后又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手脚无措的不渝,叹道,“再说,不渝她也是个好姑娘,陛下,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
      苍珩似乎是故意不答话,反是端过桌子上的茶,细细地品了一口,眉眼舒展了开来:“岚儿这里的茶就是好,想必也是岳父大人搜集来的好茶吧。”
      “父亲的这个爱好,的确是改不了了。”岚后心知他眼下不会继续先前的话题接下去了,只得笑着接了他的话头,“前些日子,父亲还说要再收些新茶来给陛下尝尝的。”
      两人相邻而坐,却相视谈起了另一个话题来。不渝看着两人如此契合的模样,终是既欣慰又无奈地呼出一口闷气。结发的夫妻,必定也是不一样的,纵使没有深刻的爱,也是有连接在一起无法分割的情感吧。更何况,岚后除了是一代端庄聪慧的皇后,又是这样一个体贴温婉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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