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剑意

作者: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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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引祸


      大唐开国以来,李姓一族便成为皇族,太原一带的从龙有功的从此便高官厚禄。李荃原本也是有祖辈庇荫的世家子弟,然而几代世袭下来的官职越来越小,家产也越分越少,他这一支逐渐没落。二十多岁起李荃便到天下间游走四方,看尽天下奇景,可谓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有一回行至一深山小道观,观中坐落着一尊破败的太上老君像,供奉的长案上忽然萌生了修道的想法,便在此观中出家入道了。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机缘巧合进入大明宫中为圣上炼制丹药。
      于他来说,他是不愿意的,可是家族的殷殷期盼让他不忍拒绝。前半生他过得太过恣意,所以后半生且为家族呕心沥血,换了这份养育之情。
      然而对于男人来说,权势是最令人迷恋的东西,经年累月浸淫在这世间最奢靡之地,他逐渐忘却了山水之乐,对权势越来越不舍。于是,在那个来自南疆的年轻人进入大明宫时,在他一步步取得皇帝的信任成为与他分庭抗礼的人物时,他开始忌惮,开始阴谋算计。
      郁红珠丢失,他在皇帝面前与月魄立下的赌约败了,月魄成为国师。
      他负气离开大明宫,离开洛阳,势必抓到月魄的把柄,让皇帝知道月魄的真面目。
      他化身为游侠李泉深入大唐江湖,成为武林势头颇劲的青城派的座上宾,为其出谋划策。
      联结各大门派围攻神隐宫便是计划之一。
      李泉看着人群之外的吴寻和刘雨枭,笑着上前道:“方才听说还有一位姑娘中了蛊虫之毒。”
      李泉探了脉搏,翻看暮晚的眼皮。
      刘雨枭惊讶地发现暮晚眼底的红线已经消失不见了,心中有些疑惑。
      “蛊虫的模样你们可曾看清?”
      “通体发红,触角却是墨绿色的。”吴寻皱眉道。
      李泉肯定道:“看来我没有猜错。是子母连心蛊。”
      莫韵仟问道:“这蛊虫能解吗?”
      “此蛊并无毒性。但是从此这位姑娘的性命便掌握在母蛊的身上,一旦母蛊的寄主有性命之忧,她也会没命。”
      他提给暮晚一个小药瓶:“姑娘,这是贫道”意识到自己口误,转而抱歉道:“我看姑娘身体似乎很虚弱,这瓶药虽不能解蛊毒,但能固本培元。”
      暮晚连忙推辞,李泉又道:“姑娘面善,很像我一位似曾相识的故人,赠药是我的小小心意,姑娘不要推辞了。这药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暮晚郑重地站起来感激道:“多谢。”
      吴寻一把扶住她,让她行完一礼。
      “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没有分到解药,在下先告辞了。”
      李泉走后,刘雨枭对吴寻递了个眼色,吴寻知道他对李泉抱有怀疑,点点头让他多加小心。
      刘雨枭跟上李泉道:“我来帮你。”
      李泉欣然同意。
      暮晚愧疚地对吴寻道:“阿哥,我又连累你们了。”
      她眼神歉疚,吴寻却在她眸中看见了苍山翠柏的倒影,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臂蓦地松开,淡声道:“我与神隐宫本就有宿怨,你不必介怀。”
      “除了中毒,你可还有别的伤?”
      暮晚不在意道:“只是一些擦伤,没关系。”看见他的衣袖被划破,“你没事吧?”
      “小事。”
      莫韵仟看着这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样子眼神带笑,暮晚问她:“阿姐,你什么时候来雀漉的?”。
      莫韵仟捏捏她的脸:“不光我,我哥还有唐家表哥都来了。这次是为了替我爹查案而来,他们先行一步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暮晚心下更歉疚。
      莫韵仟古怪地笑着,“阿姐,你笑什么?”
      “我呢前些日子学了一门手艺。”
      “什么手艺?”
      “相面。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今后的运势?”
      暮晚想了想道:“是不是和圣教的占卜术一样?”
      “都这样了还圣什么教?”莫韵仟撇嘴,又古怪地笑着问:“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等她开口莫韵仟便打量起暮晚的五官,嘴里还念念有词,过了一会高深莫测地道:“阿妹,你眼中神采矍铄,隐带桃花,恭喜你阿妹,你就要碰到你的如意郎君了。”
      暮晚忍不住笑出声来并不当真,吴寻面无表情离开她俩,实在不想再听莫韵仟胡说八道了。
      莫韵仟心里乐,并不在乎他俩的嘲笑和无视,心想以后有你们谢我的时候。
      “阿妹,神隐宫的祭司长什么模样?我在中原听说他的大名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传言把他形容得跟妖怪一样,是不是真的?”莫韵仟好奇道。
      暮晚想了想不自觉地皱着眉:“祭司大人并非妖怪。”想起那天在雀漉山祭司大人在月下御风而下的样子,更像是仙人,而月神像的密室之中,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要她献祭的话,却又让她感到畏惧。
      正待她要说,吴寻和刘雨枭回来了。
      吴寻见暮晚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禁问她怎么了,面对吴寻询问的眼神,莫韵仟也摇摇头。
      “是蛊毒发作了吗?”刘雨枭问道。
      暮晚连忙摇头,说道:“阿哥,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一直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
      吴寻道:“你身上有子母连心蛊,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你,我们也没必要东躲西藏。只是镇子上还有我们的通缉令,只能留在雀漉寨了。”
      刘雨枭惊讶:“怎么你还被官府通缉?”
      “上次探查湘王府被发现了。还有莫姑娘的两位兄长。”
      “看来我应该早点认识你,这样就有更好玩的事情了。”刘雨枭颇遗憾地道。
      四人回到雀漉寨,刚进寨子,就发现寨子里的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暮晚一眼看见阿大。
      “阿姐!你去哪里了?早上娘去找你发现你家院子被砸了,我们还以为你被欺负了。”等吴寻等人走进,惊喜道:“莫姐姐!阿哥!”见还有一人抱着长剑。
      暮晚道:“这是阿哥的好朋友。”
      阿大点点头。
      “这是怎么了?”暮晚问。
      “对了,阿姐,打仗了!”
      “什么!”众人俱是一惊。
      阿大接着说:“寨子里的人去镇上赶集,衙门口贴着告示呢。叫什么山的一个大官,在幽州打起来了。”
      莫韵仟皱眉道:“安禄山。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圣上刚刚把幽州赏给他,他就叛变,实在是可恶!”
      “还有一件大喜事。”阿大拉着她的手高兴道:“圣教被封为国教了,祭司大人马上就要代表教主去洛阳受封了。”
      暮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也会像阿大和寨子里的其他人那样高兴的。
      刘雨枭挑眉,心里想着这下中原武林恐怕再没办法和神隐宫相抗衡了。神隐宫居然能将手伸到洛阳的皇宫之中,怪不得当初上任祭司月力排众议将位子传给蚀,他不得不对蚀刮目相看。
      这时莫韵仟突然道:“阿妹,吴大哥,刘兄,我恐怕要回去了。”
      “安禄山叛变和你有什么关系?”刘雨枭更奇怪了。
      “我和我哥都是天策军,上次来南疆本是为了探查剑南一带的地形,此次也是因为天策军整顿我和我哥才能够回家。如今安禄山在幽州起兵,恐怕朝廷不日便会派遣天策军去前线,所以我们得立刻回去。”
      “阿姐,你真了不起。”暮晚震惊又钦佩,没想到她居然是征战过沙场的军人。
      莫韵仟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还没真正上过前线”她目光坚毅,“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去。”
      吴寻点点头:“既如此,等你哥和唐兄回来我们立刻启程。”
      “你们?”这下轮到莫韵仟惊讶。
      刘雨枭眨眨眼道:“大祭司都走了,我们还不跟着一起吗,盯着他,防止他做坏事。”
      “仰阿莎,你收拾东西,和我们一起走。”吴寻道,见她疑问,便道:“中原武林的人还有神隐宫的人此刻恐怕都想抓你回去,跟着我们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至于你身上的蛊毒,也只有神隐宫祭司能解,即使你不去,为了下次月圆之时能够取走他要的东西,他也会带着你。”
      暮晚点点头。
      不多时,莫金棋和唐小洲回来。
      “哥,查到什么了?”
      “离开这里后他直接往灵山上去,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和小洲扮成神隐宫的弟子询问了里面的守卫,守卫说他是右护法星魂手下的弟子,有很高的修为,已经跟着星魂办事很多年了。如此看来,我们觉得他并不想是青城派的探子,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就连气质都和其他神隐宫的人没有区别。”莫金棋接着道:“还有一个消息。神隐宫的祭司正在准备去洛阳受封。圣上居然封神隐宫为国教!还让神隐宫以法力援助前线。圣上是打算让这个什么祭司咒死安禄山吗!”
      看着哥哥气愤无比的样子,莫韵仟不满道:“哥,你骂归骂,不要冒犯圣上。圣上自有打算,不是你我能猜测的。”
      莫金棋背着妹妹对唐小洲无奈地翻白眼,这个妹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从小立志忠君报国,比爹更像个当臣子的。
      “你们已经知道了?”见众人并没有惊讶地样子,他不禁奇怪。
      “我们已经听说了。整个雀漉寨一大早就传开了。”莫韵仟道:“哥,我们立刻启程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收起不正经的那副样子,神情变得坚毅,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吴大哥他们也要回去,我们一起。”莫韵仟笑道:“解剑山庄的叶少侠也是天策军的,可惜一直没能见面。到了洛阳,还要吴大哥帮我引荐,我早就想和叶参将比划比划了。他的梅花枪法可是军中的传说啊。”
      吴寻听见她说起叶英,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有了温暖的笑意:“可以。只不过大哥愿不愿意和你切磋还要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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