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林栀第一次遇见月牙儿是在高一新生代表大会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零散散地打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衬得她的笑容愈加甜美。
　　“你叫我月牙儿吧，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对于月牙儿的交好，林栀有几分意外，不过她也倒挺喜欢这个温暖安静的女孩。
　　林栀会带月牙儿去郊外露营，带她去山间骑自行车，也会带她去酒吧喝酒，或是去游戏厅。这没什么，平常她一个人去，如今也不过只是带了个小尾巴而已，林栀心想。
　　“月牙儿，快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林栀转头向后喊道，脚步却丝毫没有减慢。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月牙儿望着不远处那道背影，因为雨色而显得朦胧，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冷风同时也送来了栀子花馥郁的清香，还夹杂着空气中的泥土味，月牙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真好闻。又伸手裹紧了外套。
　　“我一直想来这里看看，古墙的外面是什么。”林栀望了望天，又偏过头看了看月牙儿，“还好有你陪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她问林栀。
　　“当然。”月牙儿看着墙角盛开的栀子花，听见了林栀的话，嘴角忍不住弯了又弯。
　　只是那天回去后，月牙儿就发烧了，于是林栀走的那天便没有带她。
　　“林栀，你什么时候回来？”月牙儿在电话里问她。
　　“也许一周，也许半个月。”林栀漫不经心地回答。
　　挂掉电话，林栀用手背拭去额间的汗，下了大巴，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她将行李放在旅馆后，洗了个澡，换了条长裙子，便去了附近的一家酒馆。
　　“喝一杯？”林栀的视线突然被另一道身影挡住了，她不满地挥了挥手，“让开！”林栀说着，又灌下了一杯，她闭着眼，听着台上的人弹着吉他，“真好听。”林栀唇角微扬，喃喃道。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之前那人见林栀不理他，便伸手欲扶她的腰。
　　“滚开！”林栀眉头微皱，忍不住骂道。
　　那人见她好不知趣，悻悻然地走了。
　　林栀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她想她是有些醉了，她突然很想月牙儿，翻遍了全身，却没找到手机。
　　“月牙儿...”她低声唤着，“...带我回家”林栀开始感到有点冷，瑟缩了一下身子，接着便是漫天的寂寞席卷了她，心比身子冷千倍万倍，她想要不停地靠近温暖，获得热量，只要能赐她火，是谁都好。她只想逃离寒冷。
　　“跟不跟我走？”林栀抬头间，一双清澈的黑眸便映入眼帘，就像热腾腾的咖啡一样，让她沉溺。林栀将手递了过去，男子便握紧了她的手，带她不停地往前跑着。
　　林栀想她是真的醉了，居然会把手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虽然他的手很温暖，真的很温暖，她想，这样就够了。
　　男子带她跑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他试着亲吻她，亲吻着她的眼睛，慢慢游移，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林栀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对方的温情，她开始不满于被动，肆意地侵蚀着他的领地。突然，他停了下来，林栀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你想好了吗？”男子的声音似雨打清荷。林栀又怎么能抗拒。
　　翌日清晨，林栀望着他长长的睫毛，饶是自己，想到昨晚，脸颊也不由得发烫，她轻拍了拍微微发红的脸庞，打算去洗个脸。
　　林栀望着镜中的自己，似乎只是一个晚上，眉眼间愈加成熟了。
　　“我叫林栀，栀子花的栀。你呢？”
　　“谢安城。”
　　林栀喜欢谢安城。
　　谢安城的吉他弹得极好，谢安城会为她拍照，谢安城还会在她心情不好时唱歌给她听。
　　谢安城就像她的光，他的周围全是磁场，吸引着林栀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林栀在古镇呆了很久，久到快要忘了月牙儿。
　　直到那天她推开门，光线便洋洋洒洒地照了过来，“月牙儿？”林栀望着站在逆光处有些狼狈的女孩。
　　月牙儿看见是她，终于笑了。她上前一步，抱住林栀，断断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含着委屈，又像是好不容易寻回了遗散经年的珍宝。
　　林栀轻拍着她的背，有一丝莫名。
　　月牙儿固执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唇角轻牵。然后，月牙儿听见林栀欢喜地告诉自己，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林栀在她耳畔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月牙儿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打在身上却是一片冰凉，迎面而来的冷风将自己的心都吹碎了。
　　后来，月牙儿看见了那个令林栀着迷的男人。月牙儿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自己。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林栀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又似乎有些不安。
　　那天，林栀出去买酒，说是庆祝，也不知道是庆祝什么。
　　她离开后，月牙儿才注视着谢安城的眼睛，望见里面有一抹浅蓝“好好照顾她。”
　　谢安城挑眉望着月牙儿，良久，又轻笑道：“看样子，你很喜欢她啊。”
　　月牙儿呆呆地望着窗前玻璃瓶里的栀子花，低头不语。
　　她的心思，浅的连情敌都看出来了，林栀又知不知道呢。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谢安城笑意盈盈道。
　　月牙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知道呢？还是不希望的好。
　　“月牙儿呢？”林栀回来后，抱着酒，疑惑地问道。
　　“她走了。”
　　月牙儿又去了古墙外面，像上次一样，翻过了断墙，又走了很远很远的泥泞小径。
　　不过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
　　不远处便是上次来过的废弃的工厂。她缓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过去。
　　空气中只残留着报废的机器被雨水冲洗过的气味。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迈开步子跑了过去。
　　没有，全都没有。月牙儿有些颓唐地坐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滑倒。
　　她闭上眼睛，思绪飘到从前。
　　“还好有你陪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吗？”
　　“当然。”
　　月牙儿望着墙角的栀子花，早已枯萎凋敝。
　　连同她不曾开口的爱意，一起腐烂在了这座无人在意的废弃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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