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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有约
露露走后,我每日照常上班。我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过多地插手和干预她的感情生活的,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且幸福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尽管站在一位姐姐的立场来说,我是十分不看好她的不良少年,也有义务和责任阻止这场可以预见的辜负和凉薄,但我没有,因为我阻挡不了一场飞蛾扑火的决绝。
整整一天的工作我都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和高效运转,中午刻意避开了用餐高峰期去员工餐厅打包了一份蛋炒饭,胡乱扒了两口匆匆打发了胃,便开始接着琢磨夏姐姐的设计,修修改改,无奈总是找不到想要的感觉。
画着画着,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朦朦胧胧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着我的小名,一声一声的,空灵明媚,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我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然后努力地撑开眼睛,只听到“砰”地一声,稿纸和画笔跌了一地。
该死,闹钟居然没能叫醒自己,手表上已经是下午3点。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何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巍然不动地端坐在他的电脑桌旁,安安静静,可是空气中却已经明明满是他的温度。
我把所有的文件和稿子拾了起来,分好类,开始回归工作状态,整个过程大约花了五分钟,余光里的何凡就那样一直坐着,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把这两天累计的一些待审核和签字的文件按轻重缓急分好,刻意重重地蹭着地板送过去,但是他依然没有看我,一言不发。
很快,终于盼来了下午的阅读时光,我举着美丽的《安徒生童话》,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一遍《海的女儿》。
他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手托腮,淡淡问道:“你的普通话几级?”
“二甲。”我心里冷不丁一颤,不明白他的来意。
“英语呢?”
“六级。”
“海的什么?”
“女儿。”
“l还是n?”
“n。”
“那,你好的你呢?”
“n。”
“确定吗?”
“确定。”
“你们的你呢?”
“n。”
“确定吗?”
“确定。”
“那,爱我的你呢?”
“n。”
“确定吗?”
“确定。”
“我也爱你。”
我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虽然早就该习惯了他这些套路,内心却还是有着小小的温馨和快乐,只是已经不会喜形于色,我静静站着,不再闪避,预备着他的下一个招式。
他沉思了一会,方才淡然说道:“下周六我要去上海见一个重要客户,你和我一起过去,到时候就由你来代表公司做一个产品介绍和接洽,对方的资料和商业信息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事出紧急,因此,你还有一周的时间,从今天开始,下班以后,你留下单独补习,还有一件事……”
“等一下,何总。”
“嗯?”
“下周六我能不去么?”
“你说呢?”
“可是我事先不知道要加班啊,已经和朋友有约在先了,您看您这边能不能换个人去?”
“说下去。”
“比如刘总就不错啊,精明能干。”
“我没那个兴趣。”
“那设计部的婉婉也不错啊,人又青春漂亮,楚楚动人,善解人意,设计风格也很小清新,更难得的是至今单身,到时候只要拉到对方面前一亮,指不定就事半功倍,两全……”
“然后呢?”
“那我懂了,还有一个,就是咱们设计部的叶总,温柔端庄知性美,缠绵悱恻成熟美,美丽和智慧的集合体,必定能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老少……”
“秦可岚!你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以为我是要带你出去献美吗?我不在的这四年都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是不是逮谁都开始YY?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只准对我这样!”他平静的脸色突然狂风暴雨,红透了半边天,嘴角一抖一抖的,青筋暴起,余怒未消。
我被他的一阵乱吼凶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换了往常,他凶我更凶,绝不认输,可是此时竟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可是,我下周六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也许你的会议换了一个人照样很成功,甚至更成功,但对我和我的朋友而言,是他人不可替换和成全的。”我抖着胆子,依旧小声却吐字有力地为自己抗争。
下周六是苏哥哥的生日,我答应过他,陪他过结婚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儿时的诺言都已经随着泛黄的记忆远去,可是我依旧想陪他过完这最后一个属于苏哥哥和小岚的生日,这一生最后一次的生日。
小时候都是他陪着我过,为我庆祝每一个生日,准备每一份礼物,而现在,我也想陪他过一次,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曾告诉过我,他的生日,从小到大,他总说我的生日就是他的生日,尽管我的心里知道那不是真相,却也一直无从求证,而如今,他以生日之名约我,大约也是想同我做一个告别,就像,我也是时候和过去的小岚告别。
何况这些年来,苏哥哥虽然已经淡出了我的生活,却一直默默帮助了我很多,无论是年幼时的懵懂仰慕还是今日的亲人牵绊,我想,我是该好好地向他道别了,向那个不止一次摸摸我的头,轻声地说:“岚岚,你还太小。”的苏哥哥道别。
如今我已经长大,也在跌跌撞撞中遇见了想要珍惜的人,苏哥哥也已经牵着别人的手,是的,一直以来,在我心里,苏哥哥是完美的,却忘了他不是我的,他是疼惜我的,保护着我的童心和天真。
可是,他又是不爱我的,否者他又怎会听不到我那炙热的仰慕,呼吸都为他起伏;他又怎么会在我每次长篇大论的嘘寒问暖和掏心掏肺的时候,只是云淡风轻地敷衍道:“哦,我去打球了。”又怎么会在我举着笨拙的双手偷尝化妆品捣鼓一上午,只为了约见他一面的时候,带上他所有的室友,打趣着要为我介绍;他又怎么会一次次把精致的西装放在我的面前,刺痛着我的双眼还一笑而过地询问着,张姐姐会喜欢他穿什么的样子。
可是,尽管这一切都是明晃晃的现实,我的脑海里却好像有一颗橡皮擦,它把所有的不愉快隐藏起来,只留下那些美好动人的记忆,于是,我就在这些记忆里不断寻找和制造他爱我的假象。
就算儿时的一切都是幻影,往事如烟,那些银铃般的笑声和沙滩上的足迹都作废,可我依然坚信不移,他的眼神里的爱,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前世有约,今生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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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和你们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