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御文字微小说集

作者:一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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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篇 恐惧与本性


      少女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下河中,急流将她卷入消失在了岸上惊恐的人视线中。因为她掉下了河,所以许多人立刻远离了河边。这种暴风雨的天气中,谁去救人,只是有勇无谋,多添一个受害者而已。

      混满泥土的河流急喘得像是从老虎口中逃离的猎物,口中已经吞了很多水,鼻子更是被淹没得无法呼吸,就连思考都来不及,就这样被带到生命的终渊。

      人只有在接触到大自然时才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这股力量,拼尽所有力气,她想要抵抗的东西依然无动于衷。

      我居然就这样死了啊……

      无奈又悲伤地这样想着,然后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由树木杆构造的天花顶虽然老旧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泥泞和草木混合的香味扑鼻。

      死后的世界?

      在这先进的科技时代,少女实在想不出会有这样的住处。缓缓坐起身,全身都很无力,感觉像是睡了很久。

      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睡的床上面一张布被子以外,窗、墙、桌子、椅子全部都是木头制成,包括桌子上面的杯子和碗,也是木制品。对这环境十分好奇的少女走下床准备到房间外一探究竟,但是身体却完全没有办法动,门突然打开:

      少女和开门的人都被吓得一惊。

      带帽的斗篷掩盖住了那人的容貌,但是高大的体形能看出是男人,就算是披风掩盖着也能感觉到他身材之好。脸部被他用围巾挡住。脚上穿着的黑色靴子发出沉闷的声音,一步一步走近少女,他戴着手套的双手拿着一碗草药和绷带,放到了少女旁边的木桌子上面。

      这是少女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多处都缠着绷带,大概是在被河流冲走时被树枝或石头之类的划伤了,所以才在自己想要下床的时候,无法动弹。

      看着眼前这个全色黑色装扮诡异的男人,少女满怀警惕和怀疑:“是你救了我?”这样走近看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还戴着一张面具。黑色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因为斗篷掩盖了光线,并看不太清。

      他点头,然后连做了几个手语,但是少女完全看不懂,只是大致的猜测:“你是说,我被河流冲到了这附近,正巧你遇到,于是你就救我回来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点头。

      这让少女感觉更加诡异了:“我睡了多久?”

      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比出二的数字。

      “你不能说话吗?”这让少女完全更自信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人点头,然后指了指桌子上面的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你救了我。”少女高兴的向他道谢,不过对眼前这个人依然保持着警惕。

      就算是他救了她,但是看着他诡异的穿着,她还是没有办法卸下防备心理。除了警惕以外还有许多的好奇心。

      最后男人并没有让少女自己换药,而是他为她仔细的换上,然后用手语告诉她不要乱动之类的话语。在他要立刻房间的时候,少女好奇地问:“我叫林彩儿,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微一怔,离开了房间。

      林彩儿失落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真是傻,他不会说话,要怎么回答我啊。”话音刚落,男人却又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手上不是草药也不是绷带,而是一张写着‘萧也’的纸。

      “你叫萧也是吗?”林彩儿的语气带着欣喜,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去拿纸写名字,对这个诡异的男人好感度顿时多了许多。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少女的伤势一直由萧也在照顾,还有食物,衣物。而且他做饭十分好吃,总是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天然食物。

      在一起的时间里会玩些很无聊的游戏,包括猜拳和土豆心背,奇怪的是,就算是和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也会觉得非常开心,甚至完全遗忘自己是生活在城里的高中生。

      不过已经过来十三天,这些时间的生活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萧也吃饭,每次都是给她送过去后就离开了,在自己吃完后他又来收碗。还有他的那身怪异穿着,从来没有变过,也许变过,但是却依然是一样的衣服。

      唯一看到他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这也是林彩儿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看到的。是一双金色又带着绿色的瞳,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而且总感觉温柔。

      好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幻想着他容貌的林彩儿一天比一天更想看到他的脸,不过萧也时时刻刻都像在防备一样,完全让林彩儿无机可乘。第二十一天,这是从林彩儿醒来后开始计算的第二十一天。

      终于能够下床走动的她决定要偷偷去看萧也的真面目。这时她也才发现,这个小木屋只有自己用的那个房间是卧室,其他就是厨房和走廊。

      厨房中放着一张布,那块地面打扫地十分干净。这让林彩儿的心中微微颤抖,流入一股暖意。

      一直跟踪他的林彩儿终于发现在洗碗时的萧也,将手套取下来了。

      林彩儿捂紧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惊恐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手。

      和人类无异的双手结构皮肤上面多了更厚的一层壳,凹凸不平的表面简直就像鳄鱼皮。

      居然……是……野兽!!!

      被这个真相吓到的林彩儿依然抱着童话中的天真,感觉自己也正在经历着书中一样的故事而非常兴奋。

      继续跟踪才发现在洗碗之后萧也才会开始自己进食,进食的地点也许是因为担心被林彩儿发现才待在了屋顶上,他取下围巾和面具,白皙的脸映入林彩儿的眼中,清晰分明的五官轮廓是人类无法拥有的精致。

      还在幻想中的林彩儿在下一秒紧闭了双眼。

      萧也张开了嘴那刻,密布的尖利牙齿暴露无疑,顿时让林彩儿心一紧,野兽终究还是野兽,暴饮暴食和天生具备而来的肢体结构无法被隐藏,因为食用了物质,刚刚那张白皙令人爱慕的脸瞬间变得和他的手一样,凹凸不平如同鳄鱼的表面。

      这让林彩儿意识到残酷的事实。

      恐惧感日益剧增,每当看到他掩盖住他自己的身躯时林彩儿的总会想到当天看到的那一幕。但是看着对自己又这么温柔的他,她内心开始变成了一团乱麻。

      为了散心林彩儿决定去小木屋外逛一逛。

      走出去后她才发现,现在所在的小木屋是距离城市很远的山,这边山路崎岖,无法进行农作物,所有少有人来,因此植物河川都没有被破坏,一切都是大自然地原始模样,风景怡人。这种地区也是最容易遇到凶猛的动物的地方,所以在出门前,她带上了萧也放在厨房里面的水果刀。

      才刚晴没有几天的森林里还是一片湿润,脚踩在土地上都会印上很深的脚印,这种地面并不适合出去散步,林彩儿虽心知肚明,但是却还是抵御不了天生的好奇心,毫不在乎地继续向她前走。到底前面是些什么,这才是对她来说最感兴趣的东西。

      哼着小调慢条斯理散步的她忽地听到了一只什么动物的惨叫声,她对动物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也并不清楚,刚刚那声惨叫到底是什么动物发出的。不过能确定的是:

      有危险!

      大脑的反射神经这样告诉了她,然后她却一步也动不了,因为已经晚了。

      一只脖子上面还留着血的鹿正朝她狂奔而去,并且擦身而过,而死追这只鹿的那个黑影,林彩儿非常非常熟悉。

      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频率,耳朵也无法接收到任何声音,大脑中只有从过去所了解到的大自然食物链。汗毛直立,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手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拿着那把出门带着的水果刀。

      “……不……要……”嘴唇剧烈的颤抖,甚至开始发紫,变红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泪水。

      “唔……”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有恐惧感的自己身体自然弧射就这样做了,那瞬间整个大脑是空白的。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还在人兽化中的萧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流血。

      “萧也……”已经哭出来的她蹲下身,手足无措地想要为他治伤:“萧也……”

      此刻碰到那层硬表皮的手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也许是受伤虚弱地躺在地上的萧也,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与他并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是外表不同的生命罢了。

      在萧也醒来时已经是他昏迷的第六天了,空腹饥饿让他十分难受。

      “萧也?你醒了?!”刚走进门看到他已经醒来,欣喜若狂的林彩儿立刻跑过去。

      在一瞬间,她就连疼痛也感觉不到,受到萧也密布尖利牙齿的嘴咬断了自己的右胳膊。

      金色中带着绿色的瞳孔看不到平常的温柔,只有饥饿时的狂暴。

      “萧也,对不起,我无意要杀你……”林彩儿用剩下的另一只手放在了他已经渐渐恢复成人形的头上,然后环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萧也并没能停下,被自己饥饿的本性征服的他完全抵御不了这股鲜血和□□的诱惑。

      “为什么之前没能察觉到呢?明明你也有体温,也和我一样,是只会饥饿、会死亡的生物。”一边说着轻抚着他皮肤:“谢谢你救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对不起……”

      仿佛如她自己的自言自语,渐渐微弱地声音回荡在这个小木屋中。

      无法停止的啃食直到将她食之殆尽后才罢口。

      萧也坐在原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掉下的眼泪,已经和地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浸入地面。

      那天只是去找中午和林彩儿要吃的午饭,萧也并没有想到她会在外面,因为眼睛不小心受伤也并没有看到那里站的人是她,还以为是其他什么植物,所以才依然去追那只逃跑的鹿,当跑近注意到她是林彩儿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最后林彩儿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作为野兽的自己无法泯灭自己的本性,居然还想要去拯救别人,我到底有多天真……

      萧也离开了小木屋,去了一个距离人类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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