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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闻其声,初见轩聿
其实我老头并不是众位看官想象的那般白发苍苍,自然也不是鹤发童颜,只是比常人少了些华发和皱纹,多了份怡然自得与清心寡欲——表面上看起来如此而已。
我老头喜欢诗集,听虚境里头的老仙子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凭着一身才气去挑战六界公认的“诗仙”渺落公子,但是过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我老头彻底地成为了渺落公子的狂热追捧者。后来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渺落公子就是“渺落之地”的女君,当时她已经是六界声名远扬的上仙,威严四方,连天帝都要让她三分。
不过现在都还不曾听说女君要成婚,估计着也是个事业中人吧。
呀扯远了,不管怎么说我老头就是个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但里头绝对一破棉絮烂白菜的神仙,但唯有一点我真的承认,那就是,战斗力真的很强。
其实我并不是怕挨打,我只是怕痛……
“过来。”
“女儿自知犯错,不敢逾矩。”我恭恭敬敬地跪在院落里,周遭的丫头仆妇都已经被遣散了。
“错在何处?”老头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堂屋中,依着光线,我无法看清堂屋内的状况,似乎是有个影子斜在他身旁。
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好好示弱!
我匍匐在地不吭声,湿软的泥土粘上了我的头发,清丽的衣裳也被染了一道道褐色的印子。
其实我老头并不是喜欢打我的,他一般都是放养,只是有些原则性的东西不能动,比如说,随随便便拿虚境的名号行事。
他说过,如若败坏我一人名声,那就败坏得彻底些;但如果和虚境扯上了什么,就自个儿想办法去洗清吧。
那是他第一回打我,灵鞭,沾着他亲手制的符,抽了我整整三十六鞭,我躺了三个月,丢了半条命。这一切的原因是,我借着蓬莱给虚境的拜贴进了蓬莱的宴会,然后年少不知事,借着虚境境主之女的身份狠狠地揍了两个人。
揍人的理由我忘了,但是这件事在还没闹到天宫时就已经先传到我老头耳里了,于是,教训了一顿,再加上躺在床上那三个月每时每刻都得听他讲道理我表示真的受不了!
那件事闹得很大,虚境受了很多无辜的遣词,境里的人无端遭受外人的白眼和讥讽,这是我三个月后才发现了的。
所以我知道了这条底线。
你一个人死,随便;你要扯上谁,那就和你拼命。
虚境对于我老头来说,是一份无法磨灭的责任与担当。
“错在何处?”话音依旧沉稳。
我嗫嚅道:“天帝宴席时间为七日,女儿迟了七日方才回来,不遵时,”再顿了顿,“不应擅闯天宫宫殿,不应私自寻天界秘闻。”
“……那么,秘闻是什么?”
“是……”我心下一惊,这次问话的声音不是我老头的,连忙抬头看向屋内,果真,我老头身旁有个影子,但我看不真切,只能瞧出他的轮廓。
我老头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道:“是什么秘闻,说说罢。”语气里竟然满是无奈和痛处,让人不由得同情起他的脆弱。
为什么单单挑明“秘闻”呢?
我再次伏下身,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讲道:“女儿不知天宫规矩,曾在天宫窥得一女子,额上朱纹,颈佩玉石,青丝散乱,女儿好奇,便搜寻了那殿一番。”这种解释三分真三分假,是做给外人看的。
杯碎。
茶洒。
叶乱。
我心里疑惑,却不敢问。
良久良久,我听见我老头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十分苍凉。
他说:“轩聿,我把她托付给你了。你若再伤她,无论一分一毫,我都会倾我所有,杀你。”
我定力不高,听及此话,还来不及想轩聿上仙为何来此,只怔怔盯着我爹,想不出为何他要说这话。
我觉着他在看我。
却又不像。
然后他念咒,消失不见。
“……喂老头!”我惶恐地望向四周,只听得到风声萧然,“不罚我了吗?你去哪?”
“小画梁,”我听见那人悠悠地唤我的名字,话音清朗,然后他说,“你爹让我来带你去治病。”
这样让人着迷的声音,我听过三次。
第一次,在宴席的第一天,临桌的人对我说交个朋友,春意阑珊。
第二次,在仪香堂的房梁上,上仙不情不愿地点着小火向我问话。
第三次,在我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后,他把苦杏仁放在我的案头上,然后把符放在他那。
夹杂着春日的气息,稍稍低哑但却清亮,唯有最好的玉石才只能够比拟这气质的十分之一。
他缓步走出堂门,青色的长衫随着脚步拂开一朵如莲般的轮廓,腰间悬着一个手艺十分拙劣的金丝锦囊,锦囊上似乎被挑开了线但又被细细缝补了上去。发丝不似墨钟离那般随意披散,只是用样式简单的玉钗绾起束之其上,不失身份,让人看起来便觉得十分君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向我走来,我知道这么看着人家很是无礼,却无法解释心中一阵一阵涌来的急切。
想要好好地看着他,管他天荒地老。
我没来由地喜欢他的眉眼,有丝丝入扣的柔情和一笔带过的坚忍,就像是笔墨山水中的那一份意境,怡然安定,一笔清浅之间便定了画功。
他眼里带着笑意,俯下身子,衣襟的缎带扫了扫我的脸,问我:“看完了吗?”
我定了定神,虽然这很合我的胃口,但却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我爹呢?”
他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柔和:“战神有些私事要去解决。”
他依旧尊称我老头为战神,虽然如今已有新的战神。
我淡淡应了一声,扶着他伸出的手起身。手心很软,但却在接触的时候抖了抖。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我与上仙你比较起来是脏了点,但也不用这么明显地嫌弃吧。
去闺房里换了套浅绿的衣裳,我便出来了。
轩聿在院子里眯着眼睛靠着一棵梧桐,见我出屋,笑意甚浓。
“……咳咳,”我心虚地躲了他的视线,“虚境不比天宫奢华,还望上仙包涵。”
“无须如此。”他回道。
我将他请进了附近的一座小亭子,抱着十二分的谨慎为他沏了茶。
“唔……如今沏茶的手艺倒是好了许多。”他抿了一口,白净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着杯沿。
……如今?难道我还在以前为他沏过?我心里有疑,却不敢说出。然后就是一套官话,再来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
我老头说过,和天上的仙打交道,必须端出十分的诚意和十二分的小心,最好再加几个能突出对方成就的问题,让对方对你增加好感度。但问题不可多,一多起来,便会让人觉得厌烦。
于是我摆出了许久不在外人使用的茶具,用最温婉贤淑的模样沏出平生最清香新嫩的茶,恭敬地奉上,小心翼翼搜肠刮肚地挑了几个问题。
说到底,我真怕因为我随意进了他的寝殿而连着虚境包括我老头受到天界的惩处。我处处注重礼仪,只是希望套出个明白来。
“画梁。”
“小仙在。”
“你我不必如此生疏的。”他粲然一笑,抬手抚上我的鬓发,摸索了两下。
我顿时感觉我是方才他手中的茶杯。这个动作虽然说着挺暧昧的,但却没有任何轻佻的意味,反倒是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极了。
半晌,我反应过来,再次给他回了个礼,口中回道:“上仙海涵,小仙不敢造次。”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而后慢慢撤去。
我觉着可能是自己防备心太重了,于是悬着心问了:“我爹会有危险嘛?”
“不会。”简单明了。
“那……是我有危险咯?”我开着玩笑无意顺了一句,却见他变了神色。
他认真地审视着我,摇了摇头,语气里含杂着说不清的情绪:“你也没有,绝对不会有。”
我恍惚间想起某日云清山白,少年睁着如水墨般清雅的眸子,乘着风款款而来,笑意明媚了整个春光,他说,我会永远守着你。但是具体是谁时间是何我却模糊了,想来也必是那时年少不懂事胡乱讲的吧,却不由得勾出笑。
“还有问题吗?”
“……有啊,有很多呢。”比如说仪香堂里的梁上君子到底是谁啊嗯?
“唔,那时候,和你开个玩笑。”他把目光移开,大大方方地落在亭外的景致中,但神情却像个认真思考的小孩一样。
“……”我抬头望天,轩聿绝壁绝壁绝壁在,扯,淡!那时候我又不认识你你又不认识我的开个屁啊!直接说趁我人生地不熟九重天上日子又苦闷就耍我一耍那就好啦!
气氛有些尴尬了,我没什么话题可说,他也不自知地开口,只留下了一片莫名其妙的寂静。
我倒是庆幸桌上还有些小点心,能够挨得住一些时间。
刚拿起一块糖酥,便有小丫环提着裙子匆匆向我跑来,脸色焦急得铺了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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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存稿////
小绿字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毕竟我是话题废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