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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三哥，你到底走不走啊？”盛无执高声喊着走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来时你打头阵，回去也得是三哥先啊。”
孟离听见声音迅速和盛无至交换了一个眼色，矮身避开盛无执的视线，从另一侧走了。
盛无执只觉有黑影一闪而过，融在漆黑的夜色里，消失了。
盛无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似好奇道：“看什么呢？”
盛无执笑了笑，“看人呗，神出鬼没的，是三哥你的人吧？哪个呀？身手这么好，我想认识一下。”
盛无至勾了勾嘴角，“我的人，哪个身手不好？”
盛无执摸了摸一鼻子的灰，“成，您老人家惯会收买人心。我也是纳闷，我花的钱一定比你多，怎么觉得手下不如你的精呢？三哥，你教教我。”
盛无至看着眼前痞痞的叫他“三哥”的少年，忽然想起小时候，盛无至刚会说话，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三哥三哥的叫着。“三哥，这个怎么玩儿？”“三哥，我要吃甜糕！”“三哥，我不会写了，你快帮帮我……”
一眨眼，人长得快和他一般高了。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站在了对立面。不管他做什么，老五总喜欢和他唱反调。这声“三哥”，也是越叫越扎耳了。
“老五，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呢？难道不讽刺我，你就不会说话了吗？”
盛无执怔了一怔，手一挥头一甩，“不愿意教算了，我还不听了。”
“站住！”
盛无执不知怎的，竟听话的立在那儿。
盛无至正色道：“看在你叫我‘三哥’的份上，我教给你。收买人心这话没错，区别是你用钱收买人心，我用人心收买人心。真心换真心，你不会懂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盛无至冷笑一声，毫无温度的丢下一句，“你有心吗？”
“哎？切！”盛无执看着盛无至的背影，撇撇嘴，回自己车上去了。
孟离上了大巴车，发现大部分人都睡着了，除了他，只有两双睁着的眼睛。陈伦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十九一直盯着门口，见他上来，很高兴的挥了挥手。
孟离没有打扰陈伦，坐在了十九旁边。他把包取下来，珍重抱在怀里，长舒一口气，感慨、兴奋、悲凉，种种情绪揉在一起，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十九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般人早就问了，可惜十九不说话，眼对眼瞧了半天，递过来一包饼干。
孟离肚子欢呼了一声，笑着拆开，“救援的人给你的？”
十九点了点头，又拿出了一瓶水。
“不用，水我有。”孟离把水瓶摸出来，想想又放了回去，“其实我也不渴。”
车子开了，盛无至的卫队领头，司机们一个跟一个的前车，有序的开着。孟离他们像是屠宰场里拉出来的动物，已经宰杀完了，只需要躺在车上，什么都不用管。
孟离消灭了一包饼干，好歹垫了个底儿。营地里一定有大餐，他还得留着肚子享用呢。抱着那一包骸骨，百感交集了一会，还是笑出声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根的，像石头里蹦出来的，连父母都没有。某一天忽然摸着个线头，感觉像是盲人眼里见到了米粒大的光斑，总算见亮了。
我是有父亲的，虽然他死了。
孟离越想越觉澎湃，特别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可又觉得这个父亲身份成谜，需要暂时保守秘密。思来想去，想到了十九。这个人，最安全了。
孟离悄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十九侧过头，认真听着。
“可是你暂时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能讲。”
十九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做了个自我了断的手势。
孟离笑了笑，“不用那么严重，就是……说起来这个事还挺奇怪。我是地球人，你知道吗？”
十九摇了摇头。
“我今天看见我……可能是我的……”他想说“爸爸”，可是这两个字在嘴边盘桓许久，硬是说不出口。
“父亲，可能是我的父亲。”
十九一脸惊讶。
“但是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十九表情看起来没什么悲伤或者同情，反而平静了。
孟离戳了戳他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听说了你的一点事，可能你的父亲不好，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那样的。我想，如果我的父亲活着，他可能会去找我。”
十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勉强认同了。
孟离觉得他可能找错了倾诉对象，“有爸爸”和“失去爸爸”，这两种感情里的愉悦和悲痛，十九不能领会。
“你真的杀了你爸爸吗？”
十九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他很坏？”
十九直视着他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可能在回想什么，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恨意。
孟离有些不解，“你已经杀了他，为什么还这么恨呢？”
十九脸上有些遗憾，可是他没办法表达出来。
孟离试着猜了猜，“你还有仇人没杀吗？”
十九惊讶而感激的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点头。他眼里的那种恨意，又浮上来了。
“还有几个？”
十九伸出了一个手指。
“他也是你的亲人吗？”
十九点头，伸出两个手指。
孟离也伸出两个指头，疑惑着：“二是什么意思？二姑？二舅？二叔？是二叔！”
十九点头，同时车子拐了个大弯，所有没系安全带的人都像甩面似的被抛了起来。几个睡得死的，都从座位上跌下来，哎呦哎呦的惨叫了两声。
胖虫肥，软绵绵的肉卡在座位空隙里，虽然没摔下来，也被难受醒了。他就在十九的座位后面，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二叔的话，撑着坐起来，惊喜道：“小神恩公？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你们说什么呢？什么二叔？”
说话间宁致远也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插话，“谁二叔？二叔怎么了？”
孟离尴尬的收了手指，“我在和十九拉家常。”
“啥？”宁致远一听这话惊醒了，“你和哑巴拉家常？你又修手语了？”
“打算……打算修。”孟离硬接下这话，不甘的踢了他一脚，“说了别哑巴哑巴的，他叫十九。”
胖虫笑着挤过来，“我睡饱了，我也跟你们拉家常。小神恩公，我看不懂手语，你帮我翻译。”
十九没有孟离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慌慌张张的摆了摆手。天知道，他既不是真的哑巴，也不是经过培训的哑巴，他哪会手语啊？
孟离一脸从容的翻译，“十九说他有点累了，不想聊了。”
十九立刻配合的扭过头，抱着包闭上了眼睛。
胖虫木然的学着十九的样子摆了摆手，“就这么两个手势，有这么复杂的含义啊？”
“嗯，手语是一门学问。算了，他不聊，咱们俩聊。我们一会就要见到盛王了，我想想问问你，你父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好相处吗？”
胖虫不假思索的说：“我父王是个好人呗，反正不偏私的说，我认为他是一个好王。比如就这次救援来说，前面派了两队都牺牲了。他没有用添油战术，因为他不想用无数人的命换他儿子的命。
他是一个有王者胸怀的人，但他也是一个讲求家庭和睦的人。
还是就这次救援来说，他不再让普通士兵来救我，但是却要我的哥哥们来救我。他要看到我们的骨肉情，哪怕他知道我们哥几个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和睦，也执拗要维持表面平和的假象。
我不懂他这一点，他常说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和和睦睦。可是有时候从他这个父亲开始，就没做好。”
“比如，对你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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