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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走？宁大少没有那么怂。他就地蹲下，挡在不断下沉的陈伦身前，射击姿势准备迎敌。
孟离吼了一声，“你留在这是打算给他陪葬吗？”
“他是我兄弟！”宁大少红了眼，随即一扭头，忽然很生疏似的，说：“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孟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提着宁大少领子将他拎起来，压着怒意反问：“难道他就不是我的兄弟吗？走！”
陈伦笑了笑，仍旧用兄长一眼的目光看着他们俩，“走吧，大哥最后掩护你们一次。”
孟离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拖着宁大少飞快的隐进了丛林。
湿泥已经到腰部了，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陈伦反而释然了。他熄灭了身上的狼眼手电，调准喵具，在枪口装上了消/音/器，祈祷着在自己彻底沉下去之前能等到敌人的到来。
“前面好像有人！”不远处模模糊糊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伦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半个身体露在地上面，像一个靶子，但他对自己说：“我准备好了。”
砰！枪声在另一个方向响了，敌人似乎被吸引过去，多数向那处去了。
砰！砰！砰！
那处响起了更密集的枪声，孟离他们应该和敌人交上了火。他们在吸引火力，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陈伦心酸的叹息一声，就算让他多活几分钟也没什么意义。与其被这该死的沼泽吃掉，不如被敌人一枪打死来得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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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陈伦的位置实在太突兀，还是被散开搜索的敌人发现了。陈伦人之将死，心中快意，手指连动，啪啪啪三枪干掉了三个。敌人的子弹虽然没有打中他，枪声却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湿泥爬到了陈伦的胸前，他的呼吸不大顺畅了。
闻声而来的敌人被他扫掉了一波，右肩不幸中了一枪。这个时候，疼痛已经不大重要。
陈伦闷哼一声，支持着又开了几枪，肩膀的疼痛影响了操作水准，他没能打中敌人的要害。他把左手伸进泥里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在地上呻/吟咒骂的敌人甩了出去。
噗的一声，匕首入肉，耳边安静了。
与此同时，另一处激烈的交战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枪声停止了。他们俩应该是赢了的，陈伦骄傲的想。退出弹夹看了看，还有一颗子弹。
湿泥快到脖颈了，陈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把这颗子弹送给敌人，还是留给自己。被湿泥糊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陈伦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正想着送自己上路，忽听宁大少喊：“大哥，你出个声！”
陈伦放下枪，有几分不耐烦，“没死呢，我死也不用你们送，快走吧。”
恍惚听见孟离说了句：“这边！你跑歪了！”紧接着是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陈伦像一个刚探出头的地鼠，缓缓的转了转脑袋，看到了两个去而复返的兄弟。
孟离和宁大少抬着一棵七八米长小腿粗的树干，让出一头，啪的一下扔到陈伦跟前，渐了他一脸的泥。
孟离抱住另一头，问：“能不能抓住树？”
陈伦死死抱住救命的树干，“抓住了。”
孟离和宁大少合力往后拉，两分钟后，陈伦重新上岸。他死里逃生，带着一身的泥倒在地上，脸蹭了蹭地上的土，手指触到了地上的枯草和树叶，终于明白了脚下这片土地给他的踏实感。心落回肚子里，痛痛快快长出了口气。
“受伤了吗？”两人围着他仔细检查。
“右肩膀……被子弹咬了一口，没事，等汇合了再……再包扎。”
宁大少要背，陈伦用力推开他，“扶我……扶我起来，我还能走。”
“你上去吧，说话都费劲，逞强什么？”孟离把他扶到宁大少背上，“我们俩个轮流背你，咱们的行进速度不会受影响的，走吧。”
宁大少掂了一下，咬着狼眼手电，瞅准了方向跑步前进。
陈伦伏在他背上休息了一会，那种窒息感终于消失了，大口的呼吸着周遭带着火药味的空气，感觉自己又稳稳的活了下来。肩膀的疼痛让他随时保持清醒，哪怕一夜没睡也没有觉得疲倦。
他问孟离：“你们用什么锯的树？”
孟离还没开口，宁大少呼哧带喘的抢答：“哪是锯的？小神爷用了百十发子弹硬把树给打断了。当然了，我也贡献了几发，敌人还贡献了一部分。”
孟离一笑，“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节约子弹了。路程还不到一半，弹药已经消耗超过三分之二了。如果在终点遇到敌人，我们只能用白刃战了。不过放心，我们能活着。”
他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失而复得喜悦，陈伦能活下来，他是真的高兴。他没有朋友，所以对已有的，特别珍惜。
三个人心里舒畅，脚步都觉得轻快了。孟离不断的看着天色和手表，计算着与另一小分队汇合的可能性。
林子里时不时突兀的响起枪声，忽远忽近，好像四面八方都有自己人，弄的大家摸不着头脑。
三个人稍作犹豫，按照既定路线前进，如果到了汇合地还没遇到胖虫他们，再做打算。
接下来他们幸运的没有遇到敌人，能埋头赶路，绝对是一种幸福。天亮前又听到了一阵密集紧张的枪声，枪声中夹杂着几声人类绝望的呼救。
三个人停住脚，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中间隔着无数的草木，启明星还挂在天边，深浓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办？”宁大少问。
孟离轻叹一声，“不怎么办。从枪声判断，不会是我们的人；从喊声判断，胜负已定；最后，距离太远了。就算我们有心过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天快亮了，别再耽误，走吧。”
陈伦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三个人加速前进，犹如丛林里的三只猎豹。天边泛白，四周很快亮起来。他们最大的掩护消失了，不得不控制一下速度，警惕着前进。
陈伦有些担心，“我们不能再走了，晚上还可以，如果白天遇到敌人，我们死定了。”
孟离四处观察了一下，“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大少过来帮大哥包扎伤口，我在周围看一下，很快回来。”
孟离把枪收起来，取出匕首握在手里，选了个方向迅速离开了。
宁大少撕开陈伦的上衣，露出伤处。贯穿伤，子弹从他的肩胛骨穿过去，留下了一个指甲大的血洞。伤口表面被泥糊住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宁大少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取出消毒水，试着浇了一下，只冲掉了一点泥污。
“不行，必须要想把泥擦掉。可能比较疼，你忍住。”
陈伦咬住了牙根，“来吧，没事。”
宁大少用匕首刮掉了一些硬泥，再用消毒水从狰狞的伤口灌进去，倒上药粉，仔仔细细的包扎好。再一看，陈伦已经满头是汗。
“我没事，还是担心下小神爷吧。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有点不对劲。”
这么一说，宁大少也有些不放心。虽然孟离身手好，但是双拳难敌四脚，万一遇到成批的敌人很难全身而退。两个人紧张起来，顺着孟离刚才出发的方向向前搜索。
宁大少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红烟！有人放了求救弹！”
“一定不是孟离，”陈伦笃定的说，“就算他有危险，他也不会放求救弹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人。”
宁大少面朝他，倒退边走边着看着那烟，忽然说了句挺感慨的话，“不管是哪边的人，反正这林子里的人类是又少了一个。我现在巴不得这场战役快点结束，这会没别人，我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我爸知道我几斤几两，要是不过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的。我要是被淘汰了，继续回家做我的大少爷去。我是不在意到底做不做斯塔西的，只不过老子放不下你们这几个兄弟，舍不得扔下你们。哎，大哥，我说……”
“小心！”陈伦忽然指了指他身后，那躺着一条还在扭动的小蛇。蛇头已经被扭断了，软趴趴的和身子分开。
宁大少蹲下仔细看了看，“和咬死五号的是同一种，有毒的。”
“应该小神爷干的，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蛇呢？我们的身上一点防蛇的药都没有，难道上面完全不知情？”
宁大少没想那么多，“这里一年才会用到一次，有了新物种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再往前找找，小神爷应该就在附近了。”
两个人又走了几千米，忽然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头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了十几条淡金色的小色，从树枝上垂下来一截尾巴。
俩人觉得头皮发麻，互相看了一眼，屏住呼吸准备慢慢撤开，忽然看到蛇丛中探出一个脑袋，仔细一看，竟然是孟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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