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又是一年,远行的人都个个归家过年.□□飞的朋友,那个歪头金龙也回来了,一来医院直咧嘴笑着到肖生那,掐着肖生脖颈使劲乱摇,很见欢喜.

　　肖生挣开他，问他在哪里做事,一年不见.

　　他说,在杭州做装璜,几次打回电话,想叫你去玩的,你都没接到啊！

　　肖生笑了说：“你怎要这好？”

　　“你说过毕业后好几年未去杭州了,心里很想去玩.我本来想六月份回来一趟的,顺便叫□□飞准你几天假,一起去杭州的,反正我那里租有房子，在松木场那里.你去了有吃有住,玩个痛快.不想我姐夫又接了一茬生意,就回来不了了.明年再叫你去啊！”

　　肖生称好.

　　他就到三楼□□飞那,很快又和□□飞一同下来.原来是□□飞让他在医院楼顶做个旗杆,准备回去取工具背竹杆,下午来做.

　　□□飞知金龙与肖生交好,也一起叫上去金兰酒店吃中午.

　　黄昏下来,金龙装好旗杆,问肖生有无事,帮他家采香菇,说香菇长得蜂窝一样,爸妈忙不过来,每天半夜就开始采了.

　　肖生在宿舍难呆,同他去玩玩也好.金龙就骑了□□飞的摩托车,兴冲冲的搭了肖生去.到上面树梢村又去叫一个人,肖生也有些面熟,是一个叫陈松的年青人.陈松父母却定要留金龙吃饭,摆上酒肉,客气异常.陈母直夸金龙人好,与他陈松真是亲兄弟一样亲的人.说起陈松姐那次在香菇棚闭倒了全靠金龙救了出来,才有命在.

　　老太婆说的眼睛湿润.一家人都说金龙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肖生想这金龙人倒真是不错,满脸麻子歪个头大咧咧的就是个歪头阿三,却有一副急人所难的热心肠.

　　三人吃过饭就往二山坝村金龙家去.到家时,金龙父母早睡下了,大门半掩着,三人进去也早早熄灯睡下.

　　肖生晚睡,刚迷糊要睡沉去,金龙陈松就起床穿衣了,天寒地冻,窗户不见一点光,肖生头昏昏的睡意正浓,真想躲在暖暖的被窝多躺会,但帮人做事也不好懒床,就也起床了.

　　金龙叫他多睡会,说今天人多.

　　肖生说也睡醒了.取衣穿裤.

　　金龙取了一件棉袄让肖生穿上,说外边很冷结霜了.

　　肖生依言穿上了.三人取了大篮大筐到屋外菇田.只见宽阔的田间地头,已是人声起伏,星星般亮着灯光.

　　金龙父母早提着灯在采了,见金龙来了，还带着两个伴来,甚是高兴.知道肖生也来了,更客气的要先去说了点心与他吃.

　　肖生忙说不用不用.大家采好了再吃.

　　金龙父母直个感激称谢.

　　这里做的香菇却是全脱袋的,与花菇不一样.采摘容易多了,一根菇棒上不管菇大小全脱个精光.每根菇棒长得密密麻麻,很快便是一大筐.金龙就一筐筐的提到公路上去摆好等售.

　　天渐渐亮了,两大片菇田已采过半.金龙母亲早早去烧起早饭，过来叫吃天光.

　　肖生也不客气了,端起碗筷咕噜吐噜连喝两大碗粥.金龙也很快吃好,先送肖生下去上班.

　　好久未干活,一夜躬腰采香菇,肖生浑身筋骨酸痛.中午躺下就沉沉睡了去,直到宁勇敲门才醒来,仍是疲惫之极,本想晚上再睡个够.□□飞却召集大家开会,评选先进工作者,按排年终值班.

　　由于火英接班一年来的突出表现,妇产科业务远超金香时代,深受病人好评,众口称赞,□□飞特别提名火英为先进工作者,还要提请局里评定为全县卫生系统先进.

　　火英众望所归,人人拍手叫好.

　　□□飞接着进行下一个议题，过年值班安排.笑咪咪的问：“谁愿意留下值班的举手！”

　　只见梅萍手高高举起,看着宁勇说：“我愿意,不知哪位医师愿意和我一起值班？”

　　两个医师无反应.□□飞让她手放下.看着火英笑了说：“接规定一般是新来的值班的.”

　　大家也都纷纷笑着看火英.火英抿嘴点了下头,愿意值班.

　　□□飞见火英同意了,就说：“那么过年值班是火英,还要个医师，宁勇、颜俊谁想留下来？”□□飞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

　　大家纷纷嚷叫：“让火英挑,让火英挑.”一时间满场欢笑.□□飞也晃着脑袋等着火英开口,一脸坏笑.

　　火英自羞笑着,低头不响.这时,宁勇说：“我是二月二十日,初七要打预防针的.”

　　□□飞听宁勇这般说,沉吟了,决定不下.

　　火英就抬了头轻声说：“那么颜俊好了哩.”

　　肖生笑了对身旁颜俊说：“颜俊,火英挑中了你.”

　　颜俊只看着火英不响.

　　□□飞就说：“那么就火英和颜俊过年值班,从农历二十九开始到初五,共是七天.”

　　拍定后,□□飞向大家说了这一年来医院的状况,让梅萍作了财务分析报告及各科室业务增减.大大表扬了火英一年来的工作业绩,要几位医师向火英学习,多下村,多与病人交流增进感情.以后的趋势就是医生进社区,主动下村入户.又说明年婚检就切了,形势十分严俊,只有业务增长个七万才能保的住不亏,拿的到同今年差不多的工资奖金,这七万多的业务就要从下村中做出来,给村民做体检,开展家庭健康教育活动.

　　“如果亏下去,大家提成都要降,不大降也要小降.大家想想办法,有什么主意拿出来.扣钱降工资总是不好.几位医师不要以为拿的到千把块钱就不思进取了.我们的愿望是工资越做越高越高兴,走出去才能盛气凌人的起来.不然几百块钱，朋友问起有什么面子？所以大家都要出出主意,努力把业务做上来.”

　　颜俊说：“明年放射科开展出来，我也可以弄个中医伤科,正骨接骨我也学过些.”

　　宁勇说：“这有什么的,去进修一下好了哩.”

　　□□飞看着宁勇说：“明年肯定要派医师去进修,不是小医院是大医院,去杭州.我们要医院好就要培养人才,让人刮目相看.”又说.“大阴分点要开出来,医生轮流去.以后休息日就要少些,只要业务做上去,大家工资高了,钱包鼓了,还怕少了玩？到时医院富了，大家去北京上海旅游.”□□飞说得志得意满.

　　众人不响.似这小地方任你怎么折腾,小地方终究是小地方,难道还有尊佛在此竟能使动的城里人也要纷纷跑来这里求诊,如果不来此烧香搭个脉就要整日惶惶不安精神错乱？呵呵！只有兰谷青说过木樨医院是有佛的,他梦到了.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所踪了是不是？

　　散会后，颜俊拉着肖生留下.肖生眼见着梅萍与宁勇几个说说笑笑走去了,无心情跟去,便也留下陪颜俊值班.

　　颜俊与肖生附耳说：“等下陪我上去探探火英的心意.”

　　肖生知颜俊今日心情高兴,笑了直说：“对对对,问问她是不是真心愿意.”

　　颜俊欢呼着去买了瓜子还有火英爱吃的小的兔奶糖.两人看着电视嗑瓜子,只待□□飞一走便冲上去.

　　到了九点来钟,□□飞终于走了.颜俊对肖生弄个鬼脸,两人轻手轻脚慢慢地走上去.刚到二楼,值班室门外的电话响了，颜俊去接了电话.却是那个去做了保险的高伟打来的电话,两人闲扯了会,高伟问颜俊,火英有没有男朋友了.

　　颜俊迟疑作答：“大概无.”

　　高伟便欢笑起来：“无啊？宁勇没追去啊！”让颜俊帮忙叫火英接电话.

　　颜俊说：“她回房睡下了.”

　　高伟说：“那你去敲一下门，说有人想她,要她来说说话儿.”

　　颜俊搁了话筒，跑上去大呼起来：“火英,电话.火英,接电话喇.”

　　肖生见颜俊上去,便去抓了话筒喂了声,叫着高伟名字.

　　高伟笑了,“肖生啊：颜俊去叫了么？”

　　肖生说，“去叫了.”

　　高伟又问火英近况.说颜俊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肖生说：“嗯！是.”

　　高伟说：“他有点喝醋好？”

　　肖生称是.

　　这时,颜俊下来了,叫肖生放下电话给楼上火英接.

　　肖生听得火英拉着甜甜嗓音喂了声，电话里高伟笑嘻嘻说：“火英小姐,你好啊！”颜俊过来轻轻拿了话筒偷听.听了几句，脸色渐渐难看,轻轻放下话筒,拉了肖生下去.

　　火英与高伟接了好长的电话,二十多分钟,时不时传来火英甜美的笑声.颜俊郁郁坐着,发呆了似的.肖生相问,也只嗯着不说话.

　　待得火英与高伟接完电话,颜俊赶忙跑上去问火英听出是谁了？

　　火英说：“高伟哩,这都听不出？”

　　这时,肖生也追赶上来了,连说：“不是,不是.”

　　火英自顾进房,颜俊跟了去说：“火英,肖生有个问题问你,想请你真实回答.”

　　肖生一怔,想,我何来问题要请问火英了？

　　颜俊只向肖生霎眼.火英见这二人神经兮兮的，不明所以.

　　肖生明白过来,笑了说：“颜俊问你过年值班愿不愿意？”

　　火英说：“愿意的啦！怎不愿意.”

　　颜俊说：“不是这问的，还要转一下弯.”

　　火英问：“什么？我很笨,不懂的,要说就直说.”

　　肖生笑着着颜俊,却不说了.

　　颜俊只好自己说：“肖生想问你是不是勉为其难.”

　　火英沉了脸,说：“不懂,什么叫勉为其难.”

　　肖生便说：“就是很勉强,没办法只好这样.”

　　火英说：“又是没办法,吃饭没菜说没办法,人问你也是没办法,都快变成你的口头禅了.”

　　肖生笑了,站在一边不敢再说.

　　颜俊说：“如果宁勇也愿意,我也愿意.你选谁？你真实回答.”

　　弄了半天,原来又是这事.火英哭笑不得,“那么你两个都留下值班,我就不用了.”

　　颜俊竖了两根指头,“A,B,只选一个,是A？是B？”

　　火英说：“我都不选,我选肖生.”

　　肖生心下大乐.笑了说：“我不会看病.”

　　火英说：“没关系,没办法了,我自也会看的,你帮我打针就好.”

　　颜俊笑了说：“喏！果真我猜对了.火英要么两个都选，要么都不选.总是在逃避,那层窗户纸就捅不破.”

　　火英盯着电视,不理睬.

　　颜俊说：“火英,我想新年送礼物给你,本想先不说出,到时给你个惊喜.”

　　肖生说：“他送的礼物都是用心包起来的.”

　　火英笑了笑,只看着电视.

　　颜俊又问火英会送什么礼物给他.

　　火英说：“我送你新年快乐！”

　　“什么啊？就是一句话啊？”

　　肖生笑着说：“这句话比什么都珍贵！”

　　颜俊说：“那你明年一定要让我快乐！不要让我伤心！”

　　火英板了脸说：“好！正月初一早上我说新——年——好！可以了吗？”

　　“那你要我年年都好！”

　　火英说：“那我保不了.”

　　颜俊轻叹了声说：“火英，你这好的姑娘，真的很难有.我们三个人都想好了,要一齐努力,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女不让外人馋！”

　　肖生忙说：“你二位做哥的努力,我只做灯泡.”

　　火英本要生气，却扑噗笑了出来.

　　颜俊高兴极了,问火英饿不饿,一点去吃点夜宵.

　　火英说,不饿.

　　颜俊只是邀请.

　　火英说：“我不饿就不饿,你不用叫的.”

　　肖生拉了颜俊出去，说：“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

　　颜俊在门外说：“嗯！对！火英最爽快,我最喜欢了！”把门轻轻拉上，对火英说,“晚安！早些休息……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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