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过了二十几分钟，就见他下来了,满脸喜色.肖生爸几个见了,知事有所成,心头放心不少.

　　章云嘘声示意别说话.几个人忙跟着他到大街上,他才告诉了好消息.说他舅舅答应一定让我们官司打赢,明日早上他亲自来开庭审判.

　　肖生爸几个听他这说,真个高兴极了！这官司总算要赢来了！

　　这一晚,四人到市内找了家高档餐馆点了十几盘好菜,要了好酒,围坐吃喝豪情勃发,兴奋谈论.

　　结帐时,章云抢着要付钱,说：“大哥现在这么困难,还能吃你的？在这莲川,小弟就是主人,待大哥家以后好起来了,小弟再到大哥家来吃酒！”

　　三叔、肖生爸忙叫着不可,也赶上前阻挡,要将钱与老板,章云只不让,三人便在柜台前高举钞票,你拦我抢.刘海见他们不知要闹到何时,取出钱包与老板结了帐.三人方始罢手.

　　次日八点开庭.四个人早早到了法院等候.快开庭时才见到先明、先明大儿子志发,还有几个穿戴贵气的,一帮人走来了.他们对此地甚是熟悉,直往里去,到一座大楼左拐第四间审判厅进去了.章云带着肖生爸几个也跟着进去.

　　两方人各一边坐定,就见几个穿着审判服的法官进来走上审判庭.审判庭上十几张大桌,只坐了二人,另几个则坐在边上.肖生爸请的律师也进来了,坐到原告席上,由她全权代理.他们那边却没请律师,只志发与其父坐上被告席.

　　肖生爸几个看上面那两个法官年纪轻轻的,想是听审作录的,章云舅舅那个相貌威严的大法官院长还没来呢！就心下定定的坐着等候.

　　不料,大法官院长大人还没到,上面那个正坐着的年轻法官,竟一敲法槌宣示开庭了！

　　肖生爸、三叔、刘海几个都呆怔的各转头目目相觑.看章云更是张嘴嘘舌的像个吊死鬼.三人面面相觑：怎么是这个年纪青青的法官？章云的舅舅怎没来？

　　章云也是满脸疑惑,但还是示意三叔、肖生爸几个别惊慌，他的大法官院长舅舅肯定有安排的.

　　肖生爸几个只得定住心,听上面律师出示我方资料证据,只见她两瓣红唇,像两条小虫不停扭动打架,先明半懂非懂,听这律师历害,先自吓得脸面猪红,辩声不出.他身旁的志发桌上却无一物,只定定地沉气坐听.

　　那律师图形画影,分析现场,字字确凿,入情入理,三叔、肖生爸听得心怀大畅,志在必得.见那法官只是一脸严正,端相肃穆.

　　志发父子俩也未作辩解,只是法官拿出医学院的鉴定报告,说明几条鉴定事项及事件概率。肖生爸几个也听得懵慒懂懂,他们只会听输赢.终于法官口道机密,作出终审判决：原告起诉无效,退庭！

　　这是怎么了？说好的官司呢？肖生爸呆若木鸡,刘海扶着他晕晕沉沉的走出法院大门,街上来来往往车辆似红头绿蝇嗡嗡呼啸.

　　章云一张变形的脸急红了眼，将肖生爸几个安顿到一家店门前坐下,他就在店门外的公共电话亭里给那人打电话，大声叫骂，满含热泪诉说他大哥家的苦,直足足打了十多分钟电话.湿红着眼来告诉三叔、肖生爸说出他舅舅出了点事,嫌疑之时避风头.

　　三叔也只叹无奈.章云就要拉三人去吃饭.眼见他如此急热,好生感激,三叔问大哥如何.肖生爸摇摇头要回去.

　　章云就去拦了辆的车,交待司机送他们去西站.与肖生爸几个珍重道别,说他留在丽水再为大哥打探消息,看看过些时日,他舅舅那风头过去了,再去探探门路,说他舅舅熟人多,能帮的上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他去寻寻云云.

　　肖生爸几个感激他恩义，千恩万谢的与他道别.章云又怕他们找不到路,要亲自送他们去车站上车.三叔几个忙不让他麻烦.

　　章云就说他现在就去他舅舅家商量事情.嘱咐的哥好生送他们到西站.便挥手作别.

　　肖生得知官司输了,家中为官司事花了好多钱,日子窘迫，只想能尽早调出去，有好的单位多些工资,为家还债.日子虽是煎熬,但心中有个盼头,还生受的了.以往见着梅萍与年轻小伙谈笑欢洽,自己躲在一边伤心.吃饭时,见梅萍与宁勇颜俊说笑的欢心，自己只能低着头扒饭,再好的饭菜也味如嚼蜡.夜晚听着墙那边一声一息都是想念,转辗难眠.眼见着她星期五出去,无端端便生出浓浓的忧愁,那一份空落、那一种惆怅直将心底戳穿.

　　一段时期,肖生瘦了一圈,与人不语不闻,与先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年似换了一个人.大家都说肖生有心事了.一日,黄老师笑着拍肖生问：“肖生,听说你谈恋爱了？”

　　肖生一惊,见他定定道来,有如窥知了自己的心事.忙吓了说没有没有.想到那遗失的日记本,惊慌了好一阵子,旁人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肖生都怕别人知道了自己的暗恋.

　　几个女的,似小雷一向与其好的,似火英那样侠气的,似金香又怜悯他的,都对他着意关照,饭桌上时时呼肖生多吃菜.大家一起在镇政府食堂吃,都是轮流付饭钱.轮到肖生时,倒有多个抢着去付,令肖生甚是难堪.一次狠狠抓住火英付钱的手,硬要老板接了自己手中的钱付了,心下却好是伤悲.

　　自妈说了小舅在努力为其调动,肖生心中生满了希望,万事放开了,心想自己便走了,走的那天总要请客.自己定然口吐豪气,喝下好多酒,定然要与一个个与自己好的人一杯杯敬过去.趁着酒兴抖露对梅萍的爱或者在房间大墙上抒写一首诗,让她看到知了自己的心迹……

　　汤圆原名汤园芬,最喜聚众聊天.有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的外号“汤圆尼”，一时传叫开来.大家都汤圆汤圆的叫她了.她自己也说她是脸圆圆眼圆圆、白白嫩嫰像汤圆,连她家人都叫她汤圆.大家更叫的顺溜欢畅,汤圆就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大名,叫汤园芬反而别扭了.

　　只□□飞一人呼她汤医师,以显得特意尊重她,还专门为“汤圆尼”这个外号开了个会,不许众人这样称呼她,说同事间要互相尊重,怎能给人起外号.

　　大家对其反感,偏更高声叫汤圆.中午吃饭时,有人叫汤圆,汤圆就不应了.

　　众人又叫.

　　汤圆嗔了说：“真不能这样叫喇！”

　　梅萍更有气,“汤圆尼都不能叫？□□飞说不能叫就不能叫？我偏要叫,汤圆尼汤圆尼汤圆尼……”

　　汤圆侧头不理.

　　梅萍怒问：“叫你,你都不应,真没面子.”

　　“沉默是金.”汤圆说.

　　“你再不应,我们以后都喂喂的叫你.”梅萍说,“为什么不能这样叫,我就要这样叫,还喜欢吃.”

　　店里饭菜烧上,几个女的坐好,汤圆也坐上了,梅萍晚了一步只好坐桌角,生气的说：“让我坐桌角,将我放什么位置了？”却是对着汤圆斥问.

　　几个女的也附合.梅萍更叫的凶：“汤圆尼坐出来！”

　　汤圆气呼呼的搬凳子要去坐桌角,梅萍又不换了,汤圆偏搬出凳子挤桌角去.两人都鼓囊起了嘴.

　　肖生想梅萍与汤圆一向交好,这般吵闹却是针对□□飞为汤圆正名,而与他呕气似的.怎么梅萍也对□□飞怨气这深,将气撒泼在了汤圆尼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这□□飞真是把全院人得罪光了.先是宁勇为麻疹疫苗提成之事与苏争了一场,宁勇言别的卫生院都照文件发了补贴,你□□飞就乱转.□□飞就说没这文件,不肯发.

　　小雷西药房有一批药进的太多,医生用不出去,过期报废了.□□飞就要小雷赔,小雷气愤的又与其大吵一场.

　　这日,刚为其正名,一直对□□飞礼教有加的汤圆尼也为中药费兼收费之事与蔡讨问收费补贴.

　　□□飞说：“无,见习期三个月无.”

　　汤圆尼就说：“那我是要去局里问问.”

　　□□飞一听大怒,此话正触其心头恨火,立时两眼暴凸：“汤圆尼！你要找什么事！现在有谁再要为一点点小事就去局里说说,我要对他不客气！”

　　汤圆将□□飞这话学了出来,众人又大为愤恨.这苏如此霸道，他是土皇帝,连人上访的权利都不准,还有言论自由么？

　　□□飞自知成了孤家寡人,也只有颜俊能与其说说话了.这日，他讨好似的对颜俊说：“颜俊,这个月你工资超了喂！”

　　颜俊不懂,问：“什么？”

　　□□飞又说了,说看了他的工资,超了档案工资了,有九百多.

　　颜俊淡淡哦了下说，那下午上班了去看看.

　　到下午，颜俊叫了肖生一同上去看工资册.在□□飞的抽屉里.

　　颜俊伸手去取,说让我看一下.肖生也嗯了声.

　　□□飞递了出来与他.见最高的□□飞一千八百多,金香不高七百多点,梅萍取个档案工资八百几.

　　两人看了,自回科室.□□飞也下楼走出,发动了摩托车,又熄了火,走回来到肖生处,对肖生说：“肖生帮我到三楼办公室看一下我办公桌中间抽屉有没有锁了,可以么？”

　　肖生听苏这么说话，又是自从那次罚款之后第一次叫他办事,当下答应了,快步跑上楼去.

　　□□飞在下叫：“中间那只啊！”

　　肖生哦了声，已上三楼.转过走廊直入办公室.见坐对面的梅萍正在打电话,腰身靠住桌沿,轻轻说话.想必是与人在谈情说爱.肖生心内涌出醋意.不闻不问地上去猛拉了拉苏的抽屉，中间那只是锁着的.

　　梅萍惊问：“干什么？”

　　肖生也不应,头也不回冲下楼去了.对□□飞说锁起来了的.

　　“中间那只喂！”□□飞双手比划说,“锁靠窗边的.”

　　肖生点头.

　　□□飞笑开来，便出去了.

　　肖生心下怪怿的,他叫我上去看锁干什么,他是防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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