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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份子
结束了年前的最后一单工作我总算开始了幸福的假期。
临走前助理周舟喊着要聚会,一个都不能少,办公室里顿时欢呼一片。
我一副局外人的模样拿了车钥匙跟大家告别,却被周舟一把抓住,就看她十分坚定的说:"老大,我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这里也就她敢揪我衣领。
要说周舟这丫头和我相识也有七年,起初是因为书迷见面会,那时候她应该也就高二还是个胖妞,后来她上了大学知道我成立了工作室就死缠烂打终于在我这里打杂,谁能想到她从打杂到助理,竟然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人。
现在她自己也从事写作我让她专心构思,助理的工作交给新人就好,谁知她严词拒绝。
所以我与周舟的关系就是她有我家钥匙在我允许范围来去自由,就算大庭广众揪我外套领子也不会被我开除的那种。
车上就听他们叽叽喳喳说着:"咱们就去吃火锅吧!"
"我知道一家火锅店,他家在《每时美食》上评分特高!"
"我知道我知道!据说那里的秘制酱汁好吃到哭!"
"哈哈,一说吃的你就有精神,一说让你去出版社你就装死。"
"那怪我吗!他们总凶我!就说上次我去出版社谈加印的事情,那个执行瞪着眼睛看我,这么大,你看我啊!这么大!"
"我不看你,辣眼睛!哈哈!"
因为我痊愈不久,所以开车的工作由周舟代替了。
我蜷在靠窗位置,今天出门前听天气预报说是晚间要下大雪,现在黄昏余韵未消外面已经被白色盖上浅浅一层,车窗上了一层哈气。
我用手轻轻擦过,手心聚集着凉意,却并不觉得冷,因为我正身处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圈子里,到处都是烟火气,欢愉的热浪正一股一股朝着我扑来。
其实我挺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相比那些形式主义的应酬和交往,我更喜欢他们这么坦白的闹腾。只是我实在是冷场王,总怕扫了他们的兴致。
现在看来我是多心了。
"女孩子先点。"对面的男孩子将菜单递过来。
"我来!"周舟接过菜单先点了两道然后挨个问想吃什么又是一轮。
最后将目光投向我问:"老大,你吃什么?"
"肉都行。"
等菜时大家都在聊天,我刷着朋友圈看见初中同学和她一岁大的儿子才想起那年腾冲就是她跟陈慕告白未果。
听说他们后来也有联系,高中几次还约他出去玩儿。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大家都成了家。
"老大菜来了!他们家的菜都是那头的有机菜园特供的,特别甜!别看现在是冬天,这菜都可新鲜了呢!"周舟帮我涮着。
这家的菜肉的确都很新鲜,我最喜欢的是虾团,特别鲜甜肉也劲道。
饭吃到一半大家就按耐不住说起自己这一年的感慨,有些抱怨,也有些感激。
毕竟他们都是因为喜欢这一行才聚集于此,没有喜爱很难坚持到现在。
我当初任性说走就走将摊子都交给周舟,很多事情没有她我根本做不成。
"我特感激老大!"周舟红扑扑的小脸就着酒杯看着我十分诚恳的说:"最开始我也就是个小书迷,大学专业也跟文学搭不上边,起初来工作室那心情也就是跟小粉丝一样想和偶像呆在一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拿着扫帚把我撵走了,可是老大没有,老大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温柔最聪明的女性,毕业时候没地方去了老大就给我工作还让我在她家住到我找到房子!这世上聪明人有很多,善良的人也不少,可我就服老大!"
气氛变得这么正式连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大,过去一年多亏你照顾,未来的日子可能也要麻烦你,矫情的话到此为止,先干为敬!"一大杯啤酒,小姑娘咕咚一下喝的精光。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扭捏,只好换了大号的酒杯,舍命陪知己。
人生中能遇到这些温暖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幸运,不该再有其他想法。
喝了酒我似乎也能发开一些,他们说的一些笑话我也能够很好回应,人也有些恍惚。
美术组的小姑娘去厕所回来以后跳着脚说:"靠窗户那头有一个帅哥抱着个粉嘟嘟的小宝宝,好有爱啊!"
"花痴!"有人调侃道。
"男人抱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另一人回应。
"真的特有爱,不信你看啊!"她说着欠了身子指给我们靠窗那头一桌客人。
我扭过身子看去。
"文诗!"
"陈慕?!"
面前这种一家三口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陈慕抱着文诗的孩子一脸宠溺。
我脑海中仔细搜索文诗丈夫的样子。
文诗大概是在两年前结婚的,那时候还是以前的同学通知我的,但我当时也在情感漩涡里不能自拔所以就没去,自此就只在朋友圈看她发一些心灵鸡汤。
生了孩子后就是记录孩子的成长。
看来我对文诗的老公还真是一无所知呢!
那陈慕呢?
他有老婆吗?
我好像也没问过!
和我分开后难道有一天偶遇了文诗,两人回忆往昔相谈甚欢,说起从前文诗暗恋陈慕的种种情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趁着夜幕降临,光阴正好,干柴烈火!!
不行了,我快气死了!
我去了一趟厕所终于决定去跟陈慕和文诗问清楚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无踪了。
只好自己生闷气,啤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还要了一瓶二锅头。
然后,我就断片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灯光晃眼,模模糊糊眼前有个人影,伸手去摸,下巴的胡茬有点扎手。
"你总算醒了。"是陈慕的声音。
"哈?"我头疼的要炸开,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
陈慕递来一杯温水,叹气说:"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冒冒失失的。"
我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
四周瞧了一圈才发现我正躺在一间休息室的沙发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可能是在陈慕他们分局。
我使劲儿按着自己太阳穴,说什么也想不起那些丢人的事儿了。
假装淡定的喝着水,吞吞吐吐的问陈慕:"那个,我没惹麻烦吧。"
陈慕看着我又是一阵叹气。
大概是七个小时以前,晚上八点半的时候。
我喝多瘫在椅子上,周舟他们都很担心我。
"老大,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大手一挥:"我自己能回去!"站起来以后被椅子绊倒坐在地上差异的看着椅子问:"你怎么在这儿啊!好巧啊!幸会幸会!"
周舟将我拖到出租车上送我回家,到家时被我吐了一身。
"sorry~"
"那老大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上楼吧,我先回家了。"
"欢迎下次光临!"我鞠了九十度的标准迎宾礼。
等周舟走了以后我在小区转了两圈,蹲在花坛附近沉思,遛狗回来的小情侣看见我八成以为我是个变态正随地大小便,迅速牵着狗跑了。
我咬着手指头觉得这事儿要是不问清楚我就该睡不着觉,如果睡不好就会得病,如果得病就会住院,如果住院就会得绝症,如果得绝症就会死!
所以结论就是不问清楚我就会死。
上街随手拦了辆车。
"姑娘去哪啊?"
"去找陈慕!"
"啊?"
"去找文诗也行!"
"嗯??"
"其实我觉得孩子长的眉眼和陈慕小时候有点像,尤其是那对酒窝,特别可爱。你说他俩要是真的是一对我该不该随份子啊!可我不想随!但这事儿我都知道了,师傅你说结婚和生孩子一起随份子的话应该随多少钱?"
"这个,姑娘你到底要去哪啊?"
"我去哪重要吗!他去哪啦啊!十年啊,说不见就不见,转眼就和别人结婚,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渣男!是不是!我还要给他钱,还要随礼,少了显得我小气,多了我又生气!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
司机师傅好心帮我报了警。
二十分钟后警察来了,见我一身酒气问司机师傅:"怎么回事?"
"这小姑娘可能是被人骗了,我怕她寻死就想着把人交给你们!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啊!姑娘,你好好跟警察说说那个骗你的人长什么样子,祝你早日抓到骗子!"
"司机师傅你真的是个大好人!"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没事没事!那姑娘我先走了啊!"司机师傅上了车开走了。
我在车后面,迎着尾气,挥舞手臂喊着:"好人一生平安!"
身后的巡警拍了拍我肩膀问:"怎么回事?你遇见骗子了?"
我眼神坚定的说:"可不是!他说考上大学就跟家里说我们恋爱了,结果卷子一交,人也交出去了,十年啊!十年没见啊!回来就要我随礼,还一次要随两份儿,结婚要吧,生娃要吧!我结婚还没跟他要钱呢,这不公平!"
巡警叹了口气,和另一个巡警面面相觑半天,最后问我:"不然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去!回家我会死的!绝症!"
"啊?"
"我要去找陈慕!他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会死的!"
"找谁?"
"陈慕!陈慕!陈慕!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们终于通过我手机通讯录终于找到陈慕,等他赶来也知道他不是骗子,将我交给了他。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至于现在,我很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我交班了就送你回家。"
"没事儿,我能自己走。"
"文诗的孩子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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