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徐徐向暖

　　南枝徐徐向暖
　　第一章
　　南历5066年的一个下午，阳光还是那么暖和。像许多年前，蜜糖般的色彩撒在阳台的摇椅上。清风穿过树叶的缝罅，轻轻拂过年过花甲的脸，她的手搭在照片上，同样是阳光明媚的下午，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清秀儒雅，一个青春靓丽。
　　的确，有一段故事要说。
　　南历5016年，18岁的陈欣庭独自一人讲行李拖回家，磨死英雄无数的高考终于结束，欣庭长长叹了口气，这场无烟之战，终于拉下帷幕。

　　从校门口到公车站的一路都是湿漉漉的，行道树的花不时落下来，掉落在修一半的水泥路上，夹杂着腐烂的气味，“残花败柳”想到这里，欣庭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讨厌下雨的天气了，不过想想，考试这两天要是没有这些雨，自己也该闷出蛆虫了。

　　不一会儿，公车到了，当她拖上大包小包上车时有点意外，车里没有平时这个时候都挤满了人，不过转念一想，高考结束后，同学们大都有人接，自然不用过来挤车。她上车投币后，便抬头看见了徐有妮，有妮帮她把行李搬好，然后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各自坐好，徐有妮自己也是大包小包，两个人的东西把公车过道占没了地儿，好在人少，公车师傅也没呵斥。

　　车里放着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的来的伴……”这一点欣庭感触不是那么深，她在学校里活泼，课余都能和班里的活跃分子扯个不停。而有妮不同，她沉默寡言，欣庭和她是发小，知道她年幼丧母，理解她少语的原因。可是今日，她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和有妮寒暄几句，她不愿意勉强着去应付这个多年老友，高考后，大家都很累，安静坐着，听着公车难得不俗气的歌，未尝不是惬意。

　　回头看那个待了3年的学校，此刻，正淋浴在雨后的夕阳中，被车，被光阴拉得越来越远...

　　欣庭不禁摇头，画面太唯美，有点让人窒息。自己的高中三年平淡无奇，和自己三年前写下的愿想完全不一样，怕是连高考成绩也让人感叹的机会也没有。

　　沉默是由有妮打破的，“你说高考后的日子真的会变好吗？”
　　欣庭一征，答道：“我不知道。高考前有无数遐想，可是今天高考结束，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也是。未来空白的，模糊的。以为长大了会变好，现在却很害怕成长。”
　　“高考结束了，应该轻松啊！再也不用面对烦人的试卷了，多好啊！”欣庭想要扭转略显压抑的话风，“还有食堂千年不变的饭菜，终于结束了”

　　“呵呵，也是。你暑假工作找好了吗？”

　　“没找好，不过累了那么久，想要休息一下子。我们小镇里，最多也就是些个工厂招工吧。”欣庭知道有妮每年假期都要赚取自己的生活杂费，这两年她家添了个后妈，虽说日子一天天在变好，可毕竟都是见生活令人难过一面的孩子，总不免为自己更加未知的生活捏把冷汗。

　　有妮冷不丁来了一句 “生无所息”

　　“因为你我比谁都相信越努力越幸运”欣庭答道。

　　“如果高考失败了，怎么办？今天考完这个问题反而纠结着我”

　　“如果是我，可能复读吧。我没办法用最好的4年呆在一个人文环境不佳的环境里，用一年去四年，是我打的如意小算盘。即使失败了，也证明我挣扎过。”

　　有妮垂下头，道：“真羡慕你，还有救赎的机会。”

　　“羡慕什么，因为有后退的机会，我失去了多少大获全胜的机会。你呀，成绩不是一直挺稳定的吗？更何况，才刚刚考完，成绩出来还远着呢，不要弄得自己心情不好。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傻瓜”

　　有妮淡淡道：“我阿姨问我：‘要是你复读了，你弟弟怎么办？”

　　欣庭一时无语，也不再作答。事实就是这样，寒门再难出贵子。有妮能上县城里的高中，没有去小镇里换个全免学位，已经是大幸。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时代，同一片天空下，还有很多女孩身不由己，即使一路披荆斩棘，到最后，也沦落为兄长利益交换的工具。有妮的姐姐嫁给一个老头子，只不过是为了换镇里的两间平房，然而最终，都是传给男的。
　　欣庭在心里祝福：“有妮，一切都要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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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是华灯初上。一家餐馆面前，黑色的宝马x5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先走出穿着校服的徐毅。校服藏不住青少年独有的朝气。正值青春年华，一米八多的徐毅在灯光的映衬下，越显夺目俊俏。这两个月都作死的在烈日下坚持跑步，他的肤色也呈现出健康的浅小麦色，本人也因此洋洋得意。他妈要是知道了，非唠叨个不停。而高考结束，今日的心情也格外舒坦。他在车里时，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一路和父母叨着：“今晚我要大快朵颐”
　　母亲顺着他的意:“好好好，爸爸妈妈带你去最爱的那家烤肉店。”

　　店里装修简约，最重要是没有普通烤肉店油腻腻的油味儿。老板是徐父的老友，徐父提前订好位，老板出来相迎：“老徐呀，半年没赏光啦。今天可终于把你盼来了”
　　徐父起来寒暄：“哪里的话，上个月才和客户来，是你贵人忙，老见不着你个鬼影”
　　“那是我的错了。贵公子可好久没见到了。”
　　“小毅，快过来和赵伯伯问好。”
　　“赵伯伯，您好！生意兴隆呀”
　　“你好你好，一年不见，越来越帅咯”
　　“伯伯过奖了，可不及您当年的一半呀”
　　赵老板乐得眉开眼笑，徐父说：“行了，老赵，赶紧吩咐上菜吧。”
　　“哎呦，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放心，最好的牛里脊给你留着。刚刚运到的生蚝要不要也来点儿？”
　　“都听你的，把我放在这儿的红酒也开一瓶，等一下一定要来喝一杯。”
　　“行嘞。小秦，快给贵宾引路。”说罢，便让年轻的服务员带路。

　　徐公子进包厢后就顾着低头玩手机，也不顾母亲的眼神。
　　“你说你，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接你，和你一起吃饭，也不和妈妈说几句话，就顾着玩。”
　　“我们小毅不会是和女朋友聊得开心就忘了爸爸妈妈吧？男大不中留呀”
　　徐母不禁噗嗤一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要不我可要吃醋了”
　　“张美女别皱眉，皱眉容易长皱纹，一条皱纹就白费了几罐海蓝之谜了。行，帮我还一下款，我就收起来”
　　“还什么？”徐母接过手机“你要去哈城干嘛？”
　　“看雪。给你个机会表现母爱。我零用钱得路上花对吧？”
　　“吃饭先，到时候再讲”
　　“不要，这时间段的票吃完饭就没了”
　　“没了就报旅游团，再缓几天不行？什么事情那么急”徐父看不下去，插了句。
　　“和周兄约好的，我一考完就一起去玩”
　　“敬格吗？”
　　“嗯。”
　　“行，旅途注意安全，按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给他还款吧。”
　　“老爸最棒”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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