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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痛不过别离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奥尔什方从梦中醒来，蓝色的瞳孔对清晨的阳光还不太适应，微微眯了起来。耳边回荡的，是那无法忘记的句子。
他的光曾经数次因为自己的调戏气急败坏，脸颊通红的朝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语句，却只有那天清早，他在那句话的回音里，看到了她无比认真的表情。
“我说，我——”
奥尔什方在那时打断了光的话，装作没有看到她一闪而过无奈的表情，像往常一样，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双唇。
“早上好，英雄阁下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讨厌起我了呢？”
他的英雄阁下没有开口，原本被打断的话自然也没能继续。
他听到了她的叹息，为她端来了热奶茶，坐在一旁，没有催促她给出答案。
那天的巨龙首一反常态，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持续了数日的暴风雪也停了下来。温暖又平静，失去了往常风雪交加带来的寒冷的气息。
被称作英雄阁下的光将还温热的奶茶一饮而尽，穿着不太合身的睡袍，抱住了奥尔什方。
“虽说投怀送抱这种事我很享受，可……”奥尔什方的双手轻轻拍打着光的后背，然后与她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蛛丝马迹，可惜，失败了。
“发生了什么吗？”
光摇了摇头，随后把奥尔什方拽到了门口。
“我们去看星星吧。”
他自然是同意的，晴朗的天气，还算可以接受的温度，万里无云的天空确实是个看星星的最佳时机。
可现在还是清早，想看到犹如占星术士们使用的技能那样的天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在夜晚到来之前，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奥尔什方停在橱柜前，手指抚过镜框，停留在画像里光微微上扬的嘴角上，忽然想起那时的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那是名为苦涩的情绪。
他们还是去了伊修加德，毕竟要在天黑前回到占星台，太远会来不及。
伊修加德和巨龙首一样，是难得的晴天，人也比平日里要多上不少。
奥尔什方牵着光的手，和那些个小情侣一样，慢慢悠悠的在广场上一边溜达，一边聊着天。
两人很少在休息时间跑到伊修加德，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福尔唐家的老管家邀请，才一起跑了回来，在星芒节的夜里同伯爵和两位少爷一起，共进了晚餐。
而这次，因为临时起意，再加上自己的私心，奥尔什方连平时会通知的管家先生，都没有告诉。
他想要霸占光的全部，如果这一点实现起来比较困难的话，就先从霸占光休息日的一整天开始好了。
天气好，宝杖大街出摊的商贩也多了些。他们将商品从封闭的展示柜里拿出来，方便人们更加近距离的挑选。
光停在了卖首饰的摊位前面，就算是英雄，她也还是对这种闪闪亮的宝石系小物件没有抵抗力。
“呐，奥尔什方觉得哪个更好看？”
光在征得店主同意后，将柜台上红宝石和蓝宝石加工而成的耳坠一左一右戴上，示意他做出选择。
奥尔什方努力思考了一阵，然后十分干脆的出钱，将两对耳环都买了下来。
“只要是你，什么颜色的配饰都很好看。”
光开心的笑了起来，在蓝宝石耳坠包装好以后，将红宝石那对退给了店主。
“不用那么多，一副就够了。战斗的时候可能还会摘下来，弄丢了就不好了。”
这么说着，在离开摊位后，光还是将它们戴了起来。
蓝宝石的颜色衬的光的皮肤更加白皙，阳光的照射下，让奥尔什方出现了眼前的人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
他摇了摇头，看到光还站在那里，将那种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
“去小吃街看看么？这儿的奶茶可比我沏的要正宗很多。”
“能让奥尔什方这么说，那还真的要试一试。”
原本安排在天黑之前去占星院一趟借一些设备方便晚上看星空，结果在光的磨蹭下做好的计划彻底报废，还好，吃吃喝喝这一路也很开心。
不过对于奥尔什方而言，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让光换下了那身方便战斗，却和约会怎么也挂不上钩的服装。
“还、还是有些不适应，可能是上一次穿上裙子被当成杀人凶手的缘故？”
“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奥尔什方牵起光的手，亲吻着她的指尖，“走吧，我亲爱的英雄阁下。”
用光的名义去预约场地真的很好用，按照光本人的话说就是，当了那么久的苦力，这点特权该用还是要用的。反正财政部分不用她操心，比起拖欠的工资，稍稍任性点要来占星台最佳观星地点什么的，简直是小儿科。
光不是畏寒的体质，原本是不需要毯子这类御寒的道具的。但是她很想依偎在奥尔什方的怀里，在他气息的围绕下，最后一次如此放纵自己。
是的，最后一次。
光靠奥尔什方的怀里，抬起头，看着精灵线条分明的侧脸，轻轻的亲了一口。
占星台的学者们说，因为天气状况好，可能会有流星雨出现。可是等了很久，久到光终于能认清几个复杂的星座，久到光的瞌睡虫开始造反，久到光终于靠着精灵的胸膛睡了过去，那流星雨都没能出现。
奥尔什方伸手将滑落下去的光朝着自己拢了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条准备多时的项链，小心翼翼的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吻落在光的唇瓣上，他的视线不曾离开光。
奥尔什方对于自己这样好似胆小鬼的做法自嘲着，害怕被拒绝，只能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看着光的睡颜，想起清早那句话，奥尔什方压下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构思起新的一天的清晨，自己的英雄阁下会不会说出什么更加任性的话。
可他并没有迎来心中所想的那天。
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睡，她的控制力很好，哪怕感受到了奥尔什方的亲吻，依旧保持了呼吸的频率。
等到两人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等到身边的精灵呼吸频率渐渐进入睡眠模式，枕着对方手臂的光睁开了双眼，而后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
“对不起。”
光低下头，像奥尔什方一样，亲吻了对方的嘴唇。
她自然看到了奥尔什方系在她脖子上的项链，像是缩小的宇宙一般的宝石，是那么的好看。
“我是骗你的。”
光伸出手指，指尖顺着奥尔什方的额头，眉毛，鼻梁一路向下，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如果还有机会，再把那句话说给你听好了……”
……
光没有换掉奥尔什方为她挑选的长裙，从仓库中拿出有些落灰的武器，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精灵，调动起体内的以太，依靠着海德林的帮助，仅仅几十分钟便来到了距离巨龙首很远很远的基拉巴尼亚山区。
她要将一切结束，不如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贪恋奥尔什方的温暖，早在欧米茄产生了那种反人类的意念的时候就该动手了。
她没有联系西德，而是把计划告诉了尼禄。毕竟没有技术人员在，就算是她也不能彻底完成这个计划。
“你该欢呼才是，这样一来你可以研究它，也不用再担心它会暴走了。”
将披肩的长发束起，站在通路另一端的光点燃了信号弹，破开了还在待机状态，幻境的保护壳。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光再怎么努力，以太的储存量也不可能支撑连续24小时的放出。
不过有尼禄在外面，至少最主要的目标已经完成了。
“好了欧米茄，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你和我了。我会在这里，注视着你，压制着你，哪怕□□毁灭我的精神也会一直停留在此。直到你放弃对这颗星球的染指，直到你放弃去伤害这颗星球上的生命。”
那也是光与欧米茄的最后一次交流，她像是化作了真正的光，游走在各个幻境之间，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她的□□早已消散，可那强大的灵魂，足以让她应对每一次的挑战。
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她打碎了一层又一层的屏障，终于用自己的行动像那个超越人类智慧的机器证明了自己。
然后，在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个瞬间，彻底放松了下来。
“我不会再去伤害这个星球上的生灵，而你，则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光笑出了声，在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她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了。
她漂浮在虚无之中，向着视线中唯一一处光源伸出了双手。
“帮我……交给他……”
光的那头是幼兽的悲鸣，指尖的重量完全消失后，那束光也从虚无之中消散了个干净。
她握着胸口沾满“血迹”项链，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
那一天是奥尔什方最后一次同光对话，最后一次触碰到她。
当阿尔菲诺与塔塔露两人终于从东方大陆赶回来，巨龙首的晴天已经消失，雪花在空中飞舞，迷乱了人的眼睛。
而他们带回来的，也不过是雪上加霜，让奥尔什方更加失望的消息罢了。
不是之前偷跑去赚零花钱，也不是因为紧急事态被哪里叫走。光的消失就像是字面上所表达的含义那样，彻头彻尾的，不见了踪迹。
他们甚至使用了不愿动用的情报网从帝国那里打听消息，结论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阿尔菲诺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现在的奥尔什方，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根本不能和当初鼓励他的时候挂上钩。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就像当初奥尔什方安抚他，让他继续前进时所做的一样。可他知道，现在的状况和那时相差甚远，那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一句两句的安慰就能够解决的。
“等可露儿他们回来，应该会有新的情报，在那之前……”阿尔菲诺顿了顿，用力握紧了奥尔什方的双手，“在那之前，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光阁下她也肯定不想看到您现在这样。”
奥尔什方认同了阿尔菲诺的话，用文件用巡逻用各式各样的事情麻痹自己，等来的却不是光，而是拿着一只陆行鸟幼崽与一个信封的尼禄。
信封里放着的是一枚他再熟悉不过的耳坠，那是在那天之前，他和她一起去宝杖大街挑选的款式。
宝石蓝的耳坠上还残留着让他熟悉的气息，可人，却永远无法再相见了。
比尼禄稍晚一步的，是西德与可露儿，还有阿尔菲诺，他们带来了更为详细的信息。
奥尔什方根本没有听进去那些引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得知光不会再回来的瞬间，彻底的停止了跳动。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清早光说出的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光，声音似乎是微微发颤的。
……
奥尔什方拉开抽屉，拿出了另一个信封，那是再那个事件后没多久，福尔唐伯爵让老管家交给他的。
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是光的字迹，而那时因为过度的悲伤，他甚至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即便是现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和她有关东西时都会颤抖起来。
不过显然此时此刻，他多少学会了不去逃避。
信封里并不是写满文字的信纸，而是一张画像。彩色铅笔在白色的素描纸上勾勒出的，是他睡着了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奥尔什方将画纸举了起来，阳光透过素描纸，显现出来了与他画像毫无关联的东西。
「I don\'t like you anymore」
「But」
「I Love You」
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光，她站在不远的地方，做出了胜利的手势，朝着他微笑。
他好像还听到了光的笑声，就像是往常那样，如银铃般悦耳，拂过他伤痕累累的心脏。
奥尔什方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伸手探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滑落了下来。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清早，他看到赖在床上的光噘着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只不过这次，她的声音没有颤抖，眼神没有苦涩。
“我说——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光摆了摆手，在看到奥尔什方因为深受打击肢体僵硬石化后，噗嗤笑了出来。
“因为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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