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坠

作者: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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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弦外之音(下)


      张子元在医务室里完成了一轮简单的清理包扎,期间被老校医从“现在的年轻人一吵架就这样”念叨到“想我当年和我对象”的开始追忆似水年华,他被烦的实在没脾气,只好用眼神一刀一刀地解剖站在一边围观了全程,想笑又不敢笑的钟北温。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非要把我眼睛也缠进绷带里?”

      走出医务室后,张子元忍不住说。

      钟北温偏头,认认真真把他从头打量到尾,“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你不笑的话我就真信了。”

      “老校医大概是担心你……你懂得,年纪大的人都有那么点操心过度的坏毛病。”钟北温耸耸肩,“而且你也听到了,粉笔灰不少进了伤口里,会不会发炎还不好说,就当多一重保障吧——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我看你就挺操心的。”张子元横他一眼。

      “我也觉得我挺操心的。”钟北温双手枕头,抬头望天,“为什么呢……”

      时间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再过二十分钟等到下课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冲出来,食堂里估计就得是一副人山人海的架势了。张子元和钟北温商量了一下,趁着食堂高峰期没到,先一块去食堂里吃了个饭,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钟北温要去做什么,张子元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他最近和一个叫孙江陵的走的挺近,但因为自己不是很熟那个人,没什么交集,也就没怎么关注过了。

      至于他自己——

      当然是要抽一下午的时间到哑舍去,看看能不能从那个老板嘴里套出点话来了。

      下午一点半。

      哑舍门口。

      和往常时日不同,哑舍门前今天搬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出来。桌上放着一盘棋,看样子大约是一盘残局。老板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手肘搁在桌上,双手交叉,凝视着棋局。

      只是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空空如也,并不存在与他对弈的人。

      忽然有一片阴影落在了棋盘上,老板便随之抬头——

      “稀客。”他对来人轻声道。

      “我觉得你看我的表情不像觉得我是稀客,而是有种‘你终于来了’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当我没说吧。”张子元轻轻咳了一声,随后转身去停他的自行车。

      刚才远远地他就看见老板桌子椅子摆摊路边上了,好奇之下就直接骑了自行车过去看,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失礼,老板这摆出来的说不定也是名贵古物万一擦着碰着也不太好,一时间好不尴尬。

      “我是在等你。”老板说,“过来坐吧。”

      “嗯。”

      “会下国际象棋么?”

      “会。不过很久没碰过了。”

      张子元在回答完后随即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气质太仙风道骨给了他先入为主的错觉,他下意识地以为桌上摆着一盘围棋……就算不是围棋至少也该是副车马炮兵帅齐全的象棋,现在突然get了桌上放着的其实是副国际象棋的事实后他突然就有了种少年侠客遍访名山大川寻找武功秘籍结果掏出来本葵花宝典一般的不靠谱感……

      仿佛是看出了张子元在想什么,老板淡淡地解释道:

      “因为只有国际象棋,才有‘后’一棋啊。”

      一种惊悚的感觉毫无征兆地在张子元心上炸开来了。他猛地抬起头,讷讷地盯了几分钟老板,半天才艰难地开口,“为什么非要有‘后’?”

      “倒没什么为什么的,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老板笑了笑,“为什么非要有‘后’……这你就要问国际象棋的规则,问掌棋人,而不是问我了。你看这棋面如何?”

      “你让我稍微看一下。”张子元说。

      刚才老板那个“因为有后”的发言着实吓到他了,一瞬间他还以为老板知道了他上午刚和女朋友分手还被人怒而往脸上拍了一个黑板擦的迷幻故事。但老板的回答让他打消了这个疑虑,冷静下来之后便觉得这是典型的自己心里有鬼然后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有鬼的心态了。

      “有结论了吗?”老板问。

      “棋面很迷。”张子元说。

      “是很迷。原本也就是一场中规中矩的对弈,下完了,就成了,没什么精彩的,却勉强也能看。不过运气不太好,在和人下到一半的时候棋盘被人撞了一下,撞掉了几个子。先手的白方棋子的位置我还记得,就把它们回归原位了。但比较可惜的是,黑方掉了的那几个我不记得放哪儿了,又不好乱放,只能出局了。”

      “所以你是希望我找出黑方那几个撞掉的棋子原来的位置?”

      老板摇摇头,“不。我说他们已经‘出局’了。出局的棋子是没有再被放回棋盘上的道理的。我想问你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下一步黑方要怎么走。”

      “……黑方‘后’的位置很奇怪。”张子元说。他掂了掂棋盘上黑色的“后”,随后又将它放回原处,“再下一步黑方的王要被‘将军’了,但这个时候‘后’棋非但没能起到进攻或者保护的作用,反而还格住了其他可能救援‘王’棋的棋子。”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

      “嗯,非要保住‘后’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为保住‘后’折损太多其他棋子,从大局角度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下一步,我觉得应该是……弃后送子。”

      张子元伸手动了一下‘后’,把她送到了进攻而来的白子脚边。老板会意,跟着动了一步白棋,吃下了‘后’。

      “然后,王车易位。”

      张子元先动两格的王,然后将车越过王,从角落横越三格直插中央。

      至此,局势在两步之间发生了扭转。原先差一步就要被将军的王被转移到较安全的区域,角落里的车被提出,投入中央进行战斗。

      “好棋。”老板抚掌。他抬头看向张子元,神情似笑非笑,“不过,你当真舍得这么弃了‘后’么?”

      张子元有些困惑地看向老板,似乎没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

      “当然不舍得了。但是不弃的话,后几步里变数太多,在这个情况下,我就很难赢了。”

      被老板指使着收拾好棋盘,又帮忙把两张椅子搬进去后,张子元才被老板客客气气地迎进屋子里谈话。

      “你眼睛怎么回事。”老板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倒是没沏茶,就倒了两杯白开水,“……这么早就有眼疾的征兆出现,不是好事。”

      张子元一口水喝了一半差点喷出来,“……眼疾?”

      “不,请放心,不是眼疾。早上不小心被划伤了,就在左眼边上,为处理方便就连着眼睛一起包起来了。”张子元说,“说起来蛮奇怪的,最近身上老是出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牙疼,低烧,然后今天的外伤。第一次在哑舍时,你告诉我流云坠是‘凶玉’——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和流云坠之间是否有直接的关联,但是还是希望来问问,凶玉之凶,凶在何处。”

      老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流云坠虽仍是凶物,到底是被人镇过的东西,比不得一千八年前那般凶戾。你最近这些事,不说全部,但到底是十有八九因为流云坠的影响所致。不过,正因它现在也只能做出这般小打小闹的不幸,我才敢大胆地把它交给你,让你追溯其上的‘缘’。如何?现在是后悔了么?”

      张子元摇头,随即浅笑,“不后悔。……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觉得很值得。”

      “不过在你之前,也有人过来问过我,流云坠之凶,究竟凶在何处。”

      “谁?”

      “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二人都来问过我这个问题。”老板低声道,“司马师来问的时候,是在青龙二年,而司马昭来问我的时候,却是在三十年后的咸熙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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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
    孙江陵:孙取母姓。江陵指江陵候。
    不要问我为什么把他和会会拉一块去了……这个操作来自于我对我吃的会会相关的cp不是年龄差巨大就是其中一方死的早的究极怨念。
    可能有友情向番外。不知道为啥我觉得这俩斗起槽会很好玩(……)
    **
    电脑坏了。之后更新随缘。
    有可能触发一连10天什么都不更的debuff或者一连十天天天日更的buff。完全随机的(……)
    所以其实跟你电脑坏了这件事完全没关系好吗!
    ***
    流云坠是迄今为止我第一篇三条线索同时推进的文(昭昭顺时间线,子元同学顺时间线,阿师作为插叙暗线)……第一认真感谢一下两年前的回云云和现在的回云云两只回云云一起运作出了一个神级大纲的机缘(……)
    第二从本篇开始,三条线索要慢慢开始收束了。
    收束的结果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有的范例是以前的时奏那篇两条线索一明一暗最后收束的结构。大概是个高能警告请非战斗人员适当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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