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谁是反派

　　“我只是一名路过的占星师。”

　　闻言，艾伦呆滞了一下。

　　这这这，这不是她刚刚说过的话么？！

　　阿星嘲笑地看了她一眼：“真货来了。”

　　“你居然能打断我的施咒！”卡珊德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等等！难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家伙？！”

　　“嘘——”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嘴唇的位置，却偏偏多了几分禁忌的诱惑。

　　然而卡珊德拉却脸色一变，猛地后退，一边喃喃地念道着族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不祥之人，招灾引厄！晦星降世，天地不容！”

　　“原来我已经这么出名了？连常年蜗居深山的魔女都已耳闻。”他笑了笑，连声音中都仿佛带着引人堕落的魔力。

　　“你、你别过来！”卡珊德拉像是看到天敌般连连后退。

　　卡珊德拉每退一步，那人便像猫戏老鼠般往前走一步：“魔女的灵魂可是千金难求的至宝，用处多多呢~”

　　而卡珊德拉却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出口，几近颤抖着求饶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他们闯入了我的世界！”

　　她一指艾伦，把锅都甩给他们。

　　那人朝艾伦他们这边微微偏了偏头，兜帽底下露出几缕似曾相识的浅金色发丝。

　　阿星见状眯了眯眼睛。

　　“可是我就是想要魔女的灵魂呢~这可怎么办？”他苦恼道。

　　闻言，卡珊德拉扭头就跑！

　　可这个空间就那么点大，她能跑去哪里？

　　神秘男子双手一伸，一个透明的七彩泡泡就罩住了卡珊德拉的身体！而她怀里的罗伊则被强行隔离了！

　　“罗伊！”卡珊德拉伸手去抓罗伊，但是却被透明泡泡阻隔了！

　　罗伊摔落在地上，依旧崩溃地抱着脑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而周遭的空间显然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神秘男子看着卡珊德拉：“他只是一段只有一天的记忆体而已，你是一个有思想的灵魂，何必在他的记忆世界里陪他一起执迷不悟呢。”

　　卡珊德拉尖叫道：“我愿意！我心甘情愿！你们管得着？！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的世界！”

　　“就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带着记忆在千百年中重复经历同一天的事，也无所谓么？”他轻笑了一声，“其实你早就已经崩溃了吧？带着所有的记忆，永远重复着最绝望的那一天。”

　　卡珊德拉捶打着透明泡泡，死死地盯着苦不堪言的罗伊，哭喊道：“只要能和罗伊一直在一起，就算永远重复着最痛苦的那一天又如何？！”

　　“那不是罗伊，那只是一段只有一天的记忆体——从每天傍晚六点到第二天的傍晚六点，这个记忆体并不知道你千百年来的陪伴。”他优雅又残忍地揭开事实，“是他把你困在了这一天里，你只存在于他一天的记忆里，每天六点以后他都会把这一天的你忘记一次，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度过了这漫长的岁月。”

　　“那又如何？！”卡珊德拉哭着哭着又笑了，“我愿意！我心甘情愿！”

　　“……”听着两人的对话，艾伦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一时有些无言，一方面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资格去干涉别人的平衡，另一方面又觉得仍由他们这样无限循环下去更加是一种悲哀。

　　“哦。”紫色星袍男子掌心一收，透明泡泡球就带着卡珊德拉朝他飞来，并且在迅速变小！等到了他掌心的时候，卡珊德拉已经变成一缕红黑色的蝌蚪状半透明雾气，顶多跟阿星差不多大了——这就是魔女的灵魂！他满意地看着掌心的气泡球，点点头笑道：“你心甘情愿是你的事，但是这不妨碍我收获一枚魔女灵魂~”

　　他完全没有被卡珊德拉和罗伊的故事打动半分。

　　红黑色的灵魂在气泡球里上蹿下跳，似乎还在挣扎。

　　“这位先生……”艾伦出声道。

　　“嗯？”他扭头看向艾伦，手一翻，困着卡珊德拉灵魂的气泡球就消失在了他的掌间。

　　而与此同时，阿星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秘人的正脸！

　　——一张密密麻麻镶嵌着碎水晶和黑色碎陨石的面具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整张脸！

　　但是兜帽下露出的浅金色碎发还是令他想起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艾伦其实很想问他是不是FFF团的，拆CP拆得那么毫不留情，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憋了回去。她感受到卡珊德拉的精神波突然消失了，心下一紧，不知道这个人会对卡珊德拉的灵魂做什么……

　　她换了个问题问道：“感谢您救了我们，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罗伊是爱卡珊德拉的吧？可是为什么要把卡珊德拉囚禁在这最痛苦的一天，让她一直经历这种痛苦？这简直就像是惩罚！”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先来聊一聊永恒之镜。你知道永恒之镜的功能么？”他反问道。没等别人回答，他就自顾自说道，“永恒之镜有很多种使用方式。其一，是作为封印其它凶|器的锁；”

　　艾伦点点头：“我知道，比如说用来封印沉睡摇篮！”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别打断我？”

　　艾伦挠了挠脸：“抱歉。”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二，是使看到镜中自己的人石化，成为永恒之躯；”

　　“可是它因为常年被埋在溱河源头地下，还影响了兽人帝国的溱河流域的水质，喝着这水的兽人也很容易患上肢体僵硬的毛病……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种石化吗？”艾伦还是把兽人帝国的事放在了心上的。

　　他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艾伦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嘿，您说，您说。”

　　他吐出一口浊气，才继续道：“其三，就是封印一段最绝望最痛苦的记忆……”

　　“罗伊把自己这一天的记忆封印进了永恒之镜？那真正的他在哪里？还活着吗？”艾伦想到罗斯似乎和什么人达成了某种“等价交换”的协议，她还想顺藤摸瓜揪出那个似乎和莎莎那件事也有关的幕后之人呢。

　　神秘人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打断别人讲话是你的嗜好么？”

　　艾伦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她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次见您，但总觉得有种莫名熟悉感。”

　　阿星盯着那几缕浅金色头发，赞同道：“莫名讨人厌。”

　　闻声，面具后面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的确没人喜欢我。”

　　艾伦奇道：“怎么会？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我刚还想说你真是自来熟，毕竟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吧？”他这人优点一堆，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极其有自知之明。

　　“反正我瞎。”艾伦笑道。

　　神秘人看向她的眼睛，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真看不到？”

　　“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风声的好吗……”他挥手挥得那么放肆，她想感觉不到都难好吗！

　　“哦，我看你能准确地看向我，除了对焦有点问题，我还以为你高度近视……哎哎哎……跑题了。”他试图把总是动不动歪掉的楼掰回来，总结道，“罗伊也是为了救卡珊德拉吧，毕竟历史上的那一天，卡珊德拉已经近乎死亡，只有一息魂魄残留，所以为了保护这缕残魂，让其有所依附，罗伊才用记忆构造的世界让她得以苟延残喘——尽管只能是最痛苦的那段记忆，也是卡珊德拉最刻骨铭心的那一段，这样她才有执念留下。”

　　这个人总是给艾伦一种熟悉感，就连这种绕了一大圈之后，一直都会记得把话题掰回到最初的严谨思维模式都很像。这种人往往很会忽悠人，别人却糊弄不了他。

　　说好听点是不忘初心，说难听点是执着于自己的思维。

　　他继续道：“其实，永恒之镜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殇之镜。”

　　艾伦：“……”

　　阿星：“……”

　　自称为占星师的神秘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就怕空气突然安静，艾伦突然不插嘴，他反而有点按耐不住道。

　　“说完了？我这不是怕打断您么……”艾伦免为其难道，“那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您又是谁？”

　　“这是两个问题。”他纠正道。

　　“……这不重要。”

　　但那人依旧还是回答了：“我是一名独自旅行中的占星师，收集着各种有趣的和稀奇的东西。最近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永恒之镜，便在这片镜海中穿梭寻宝。”

　　“最近？”艾伦有点怀疑道，“最近是多久？”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但还是没数清，毕竟穿梭在各个镜子里，已经搞不清岁月了：“唔……反正我是炽炎纪822年8月9日进来的，应该没过去多久吧？”

　　艾伦立即道：“都十二年了！还最近？！”

　　“十二年了？”他摸了摸面具后面的下巴，感慨道，“一不小心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艾伦摇了摇头：“您是不是一个人旅行太久了太寂寞了没人陪您唠嗑？我觉得您真挺能聊的……”

　　之所以她能立刻反应过来已经过了12年，是因为她是炽炎纪822年7月7日生的。

　　听到艾伦的话，他立马反驳道：“胡说！其实我是个高贵冷艳神秘寡言的占星师！”

　　“……”艾伦面无表情道，“这话说出来您脸不疼吗？”

　　“小孩你挺没大没小的啊！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岁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戴着面具看不到，估计他的鼻子都气歪了。

　　闻言，艾伦一愣——这句话好像也有点熟悉，她不由喃喃出口：“您——”

　　“不好！这个空间就要崩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了！”他快速打断她道，“小孩，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咱们有缘再见！”

　　看来他是独来独往惯了，一点都不顾别人，自己说走就走！

　　下一刻，他就从一个已经被撕裂的空间缝隙中离开了！

　　“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感受到那人的精神波源彻底消失，艾伦扭头无语地对阿星说道。

　　阿星看了看四周：“别管他了，我们也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那个人把卡珊德拉的灵魂带走了，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艾伦有些担忧道。

　　“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人叫善良，超出你的能力范围的帮忙叫找死。”阿星冷笑了一声，“那家伙深不可测，我劝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艾伦一时没能反驳，又问道，“那罗伊和那些村民怎么办？”
　　阿星看着不远处崩溃掉了的罗伊，冷哼了一声：“是罗伊自己把这一天的记忆留在这里的，那就让这个记忆体永远留在这里好了，人家记忆的主人都不要它了，你还管它作甚？”

　　“但是……”艾伦总觉得还有一点没有解决，“它不应该只有一天的记忆么？那它怎么会记得我的名字？”

　　阿星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扭头看着因为无法接受“只有一天记忆”和“记得前几次轮回时候艾伦名字”并存这个矛盾，而崩溃的罗伊记忆体，哑着嗓子淡淡道：“也许这个一日的记忆体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艾伦期待道：“那也就是说，他可能也记得这漫长岁月中的卡珊德拉？其实很可能并不是只有卡珊德拉一个人在度过这漫长岁月？”

　　“谁知道。”阿星催促她，“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赶紧离开这里！”

　　“哦哦。”艾伦点点头，在阿星的指挥下跳进了空间缝隙。

　　是两个人沉醉忘我的狂欢，还是一个人自我编织的梦境，谁知道呢？

　　答案只看当事人愿意相信哪一种谎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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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纳托斯大人！萨纳托斯大人！”还没有桌子高的小骷髅，很辛苦地抱着一个比它还高的木箱子，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走来，两窜青白色的火苗在眼窝处小心翼翼地明明灭灭，“这是一个署名为‘表演家S先生’送来的东西！”

　　身着黑袍的人转过身来，兜帽底下只露出白得几近透明的下巴和一双红得滴血的唇，波澜不惊道：“这一天终究来临了，他来联系我了……”

　　莹白如玉的小骷髅把木箱放在地上，绕着箱子好奇地转了一圈，又仰起头来看着萨纳托斯，眼窝里两窜火苗天真地眨了眨：“这个‘表演家S先生’是谁？”

　　萨纳托斯没有回答它，而是吩咐道：“你带着我的印章跑一趟圣罗兰帝国，把它交给罗伊，告诉他可以收手了。”

　　小骷髅惊讶道：“收手？那我们在圣罗兰这么辛辛苦苦的布局都不要了？还有数百万「爬行者」呢！”

　　“不是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着圣罗兰的这股力量吗？那就让他们接手去吧。”萨纳托斯毫无波动地说道，“行尸走肉，要多少可以我就可以制作多少；但会思想的灵魂，却是我永远无法创造的东西，这才是最打动人心的东西啊……”

　　小骷髅一脸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似乎对它的主人所说的话理解不能。

　　而正在这时，萨纳托斯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微微偏头，侧耳倾听——

　　下一刻，他往前踏出一步，勾起了红唇，轻轻颔首：

　　“你充满绝望的乞求，我确确实实地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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