铉之又炫(多重人格)

作者:白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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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见之明


      连续三个月,做一个关于逃亡的梦是什么感觉?
      我只觉得我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比如你看,从这条两旁的树枝繁叶茂到可以连理的街道开始,走到下一个路口——那儿明明该有一个路口的,虽然每个方向的浓雾都让它未知不已——但我已问过我认识的所有知道这条街的人,老的少的,都说没有,没有过这个路口。
      我没敢去实地验证,我总不能自己吹灭最后一根蜡烛。到底来说,若没有这个路口,我又该逃往哪儿呢。我不能让自己没地方可去,所以我并不纠结于真相。
      我可以自欺欺人地活着,直到那一天真正来临。

      “鬼扯!本少爷这么帅气!你存心的吧你这是!”杨宸泽把桌子拍得咚咚响,甲子衿生生被吵醒,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姑娘我心直口快你管我!见不得人说实话就快滚别在这儿打扰我们家子衿睡觉!你……”林阳剩下的话被甲子衿一手挥过去的书打得粉碎,随着上课铃响化成尘埃,徒增了作为值日生的蒋宸泽的值日负担。
      林阳恋恋不舍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又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去,就看见凳子上蒋宸泽歪歪扭扭、已经模糊了的红笔字迹:二木+阳=(2,+∞)(二到正无穷),不用想自己的小白裙儿已是何模样,下一刻教室正中间便爆发出一个气贯长虹的尖叫:“杨晨你给我等着!”
      如果不是从小学就看着这对儿冤家长大的,一个正常的同班同学——还不说是路人——谁会想到他俩居然是情侣??这厮找虐呢是吧?甲子衿瞄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英语老师,摇了摇头,把脑袋在自己的臂弯里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放好,又昏昏睡去。
      林阳和杨晨算是青梅竹马(林杨异口同声:作者你找事呢吧谁跟他/她是青梅竹马!)......呃……的发小,从小到大争吵不断,谁都没把谁放在眼里过。比第一,一个文科第一,一个理科第一,不过这所奇葩的学校文理语文和英语是在一起上的,所以他俩才有机会面对面吵架增进感情(……);比身高,林阳仗着比杨晨大三个月的优势,高中以前一直或多或少地比杨晨高上几公分,高中男孩子身高突飞猛进,秒超林阳并顺势高了她一头(请自行脑补各种摸头与被摸头之间的争斗);比追求者,天生丽质难自弃,情书告白不断,多得跟拍偶像剧似的;连名字也要比,杨晨嫌自己的名字和林阳太登对,从女生情书里“你就是我的柳时镇”啊、“请做我的具俊表”啊之类打眼一看就是言情男主的名儿里挑了个“宸泽”出来,用三个字儿杀杀刚刚在英语演讲比赛里力压作为亚军的自己的冠军的林阳的锐气,不过这回林阳却没有争下去,只是从来没叫过他改后的名字。对此,甲子衿的意见是:“不改的话你俩的孩子就直接叫林阳晨了,改了还得重想,多麻烦。”,然后和杨晨一起得逞地取笑林阳怒气冲冲涨红的脸。
      冷不丁有一天,甲子衿看见他俩在路灯底下搂搂抱抱的,才幡然觉悟到,我去,这俩奇葩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天七年之痒都要过去了,这是真要生娃了的节奏啊。
      至于谁告的白没人承认过,甲子衿只记得那天阳光好得让人眩晕,林杨手牵手蹦蹦跳跳地走到她面前大喊了一声:“我们在一起了!”,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记性越来越差了,甲子衿在臂弯营造的黑暗的温暖环境里微微蹙眉。铃声响起,人群蜂拥朝向食堂,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甲子衿才缓缓抬头,前面的林阳意料之中地一动不动,甲子衿知道,她是在刷题。而且不用看也知道,窗户边的那个英俊少年也一定在。
      她想想每晚这俩人在自己家里打网游到深夜的场景,忍不住要感慨,学神都人格分裂么。
      “林阳,”她开口。
      “我去你丧尸吗这么吓人!”她轻叫了一声,笔却没停下。20秒后,她满意地放下笔,回过头来:“找我啊?”
      “我在想,”甲子衿故作深沉,“作为情侣,你们俩除了吵架,还干过啥啊?”配上一脸坏笑。
      林阳愣了十秒,渐渐地出现了可疑的脸红,“甲子衿!我说你怎么这两天这么犯困呢,欠睡呢是吧?!”
      杨晨身着白衬衫,回过头,逆着光,温柔地笑起来:“林阳你个蠢货你脸红个屁啊!”
      后来官至将军的甲子衿常常想起被遗忘在某个时空、仍藏在天师服里的杨晨,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不笑的时候高冷得不可一世,笑起来吊着嘴角贱兮兮的,和现在一模一样,只是后来,他再没了笑意,直到再见也不过是官方温厚的微笑,温暖不了任何人,更何况他自己。

      第二天林阳请假了,一上午都是数学与文综连番轰炸,见不到杨晨的影儿,甲子衿睡她的觉,倒也落得清闲。直到两周以后仍未见林阳,杨晨才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改以往嘻嘻哈哈故作轻松的样子,放学后严肃地叫住游魂一样的甲子衿,单刀直入地问:“你知道林阳干什么去了吗?”
      甲子衿努力睁开眼睛,瞄了瞄他,没打算开口。
      他果然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问过你们班头,她说生病了,具体什么病也不清楚。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甲子衿突兀地打断他。
      “我去过她家了,两星期前就突然搬走了,邻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她的学籍还没退……”
      “就是这点希望让你撑到现在才来问我?”甲子衿眼睛又闭上了。
      “快高考了,我不能…..”
      “杨晨。”甲子衿轻轻地叫住他,感觉到他像被风吹起又落下的发丝,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如果林阳不能参加高考……”
      “你开什么玩笑?!”甲子衿知道这两天是某高校自招时间,林阳因为请假错过了笔试,但杨晨相信只要林阳参加高考,一定能考中这所大学,而作为以文科见长的A中学的理科第一的杨晨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信心,他必须抓住这次物理竞赛的机会,才能有十足的把握6个月后仍像这样站在林阳的身边。这是他以一个普通的17岁少年的眼光对自己未来的打算,说是他近期的理想也不过分。
      所以他有这样的反应甲子衿并不意外,她却没有理他,喃喃道:“如果林阳不能参加高考,那她就不能去你的城市了,异地恋很辛苦啊。”
      “你就想说这个?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林阳不能参加高考?就算没参加也可以在一个城市吧,你怎么能说……不对重点在于她到底为什么没来啊?”杨晨像个东西被人抢了还要认真理论的孩子那样试图逻辑清晰地语无伦次着。
      甲子衿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微垂着头自然舒服地立在那儿。
      杨晨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缓缓道:“我知道,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对不对?”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杨晨记得这句话,心中焦虑难耐。
      “拜托你……”杨晨这只受伤的小兽。
      甲子衿这个沉睡的混蛋。

      最终杨晨在忐忑不安中考砸了竞赛,高考痛改前非,专心一掷,一举夺得状元。而林阳却在高考结束后第二天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
      变的是,1米以内再也没有人能靠近林阳。
      林阳回来那天,是个晴天,艳阳高照。
      “杨晨。”她唤道。杨晨转身看见她时突然觉得好像太阳就在眼前那样刺眼,让他想要控制不住地流泪,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她想对她说,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拥抱她。
      “别,”林阳顺势退了一步。杨晨只觉得手心发麻,头晕目眩。
      林阳又退了一步,杨晨才从心悸中挣脱出来,定了定神,好一会儿,缓了过来,思维也清晰了许多,额上已有细汗,勉强地笑道:“高僧,大圣他……是又给你画了个圈吧?”
      杨晨,我的杨晨!林阳在心里尖叫道。他是多么聪明的人那。她想流泪想得快疯了,可是她却只能笑,像今天明媚的阳光那样笑,该死的晴天。于是她开心地回道:“猜对了一半!是升级版的哦~”
      他还是什么也没问。常年积累下的默契。
      甲子衿远远看着,开始心疼这个未见而明、心照不宣的普通男孩。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失误。

      “常仪殿下,”身着便服的经纬拦住了刚打开房门的林阳,“距您回归还有将近5个小时了,请您铭记您所持之铉,不要随意走动。”
      铉,原意为古代横贯鼎耳以扛鼎的器具,现——“我也是醉了,这明摆着我是给人家打工的嘛,还是搬砖的,不,鼎比砖还沉呢。”刚百度完铉的意思,林阳就开始吐槽了,“还搞什么命中注定啊,被选中的孩子啊,神之转世之类的,拜托!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好吗!”
      甲子衿一手夺下她手中的铉,细看去:这并不是一块真正的金属板,人工合成痕迹很明显,样子就像还珠格格里面的免死令牌。看来地心这边保密工作做得很完善啊。甲子衿摩挲着上面的古体“铉”字,幽幽道:“鼎是权力的象征,铉既出世,说明有大事要发生了。你作为……”
      “我作为日神羲和的转世,理应担负起重臣之托,协助地心完成大业,是吧?”林阳没好气地说。“我真是呵呵好吗,出来两个奇怪的大叔,给了块仿现代宫廷剧仿成这样的牌子——我说,查查百度都知道铉是个钩状的东西好吗,骗人也不带这么骗的吧。”
      甲子衿懒得跟她废话,撂下句:“你就挣扎吧。”就继续睡她的觉去了。
      她知道林阳其实清楚得很,从生下来自己就和别人不一样,她的平淡生活将止于18岁那天,之后一切归零。而她,这个曾经中二期热血期待拯救世界的姑娘,现在却不想归零了。她有了牵挂的人。
      地心派来的两个经纬提前了三个月到达,为的是她能在正式回归、接持中铉之时不出半点差错。这关乎整个地球、甚至太阳系的安危,所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至于小人物的伤感别离,止了吧。
      她挣扎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生日前回学校交代好后事,以羲和的身份去。但当她看到杨晨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不该来,拖泥带水的只会浪费时间,藕断丝连只能更加难以抽身,对,做大事的人不能这样,可我还是个孩子啊,再怎么说也还没成年呢,你怎么能把我的喜怒哀乐都抽了去呢。

      羲和,远古神话里的日神,常仪,月神,传说二者实为一人,同为帝俊之妻。林阳曾经天真地问过甲子衿,“你说杨晨会不会是深藏不露的大咖啊,比如……帝俊?”
      “那他藏得也太深了,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露了。”甲子衿残忍地打断了她的意淫。
      “你不说实话不毒舌会死吗昂?!”林阳气急败坏。
      其实这都只是个代号,地心不相信非科学的东西,因地球磁场之力再现的原始元素为己所用才是真理,为此为中国元素取一个来自自身文化中远古神话的古色古香的代号再合适不过了——也只是在他们看来。谁知道现在的中国孩子对自己的传统神话了解程度仅限于百度百科前两行啊。
      林阳的属性是天气,但是作为初级菜鸟的她现在只能显示天气……“哦,你就是个天气预报啊。”林阳都能想象得出杨晨知道这些之后的表情,真是要尴尬得满地打滚。
      “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好吧!我想哭的时候阳光明媚我就只能笑,想笑的时候阴雨连绵只有哭,穿啥人家给定,表情人家左右,我真是个元素吗?为啥别的元素就没我活得这么憋屈啊?!”
      “当大神了之后不就能控制天气了嘛。你着什么急啊。大厨也得从削土豆学起啊。”甲子衿睡眼朦胧道。“不过从今往后你就不用购物了,省了件麻烦事,喜大普奔。”
      “并且!地心谁啊?!为啥要限制我的活动范围?!咋那么能呢?!咋不上天呢?!”林阳自动略过她的后半句话,简直快蹦起来了。
      “不是你……是接近你的人……这不是要保护你嘛,你要是被个大反派给抓去了,对你施加什么邪术,控制了你,乃至所到之处的天气,那可就……”
      “我知道,我明白……”
      “那可就太好玩了。”甲子衿说完倒头就睡,留林阳一个人凌乱。“其实……你是在意杨晨……吧。”最后一句该是梦呓。

      “常仪,我的宝剑,你已磨了十七年,现在请你出鞘。”两个经纬像太监念皇帝的昭文一样用地心的口气面无表情滑稽地传话。
      林阳忍住没笑,其实今夜月色很好,笑出来也无可厚非,她挑了挑眉。
      甲子衿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想象中月食,云骤,风起,或由天而来一束光,打在林阳身上,使她充满光芒,元气大增的大场面,她只是觉得手心和身体里突然温热起来,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找寻她。
      “白白浪费我凹好的造型还有准备好的台词!”甲子衿觉得林阳的十八岁大概也会是这么给吐槽过去了。她觉得困,梦在召唤她,她想睡了。
      “唉唉唉你怎么又睡过去了?叫这俩大仙(闲)人给你治治呗!诶你别走啊,你再在现实世界里陪我呆一会儿好不好啊。”林阳看着熟睡的甲子衿,眼帘垂下来,“梦境就这么吸引你啊。可我怎么……就是没梦见过他呢。”

      又是这个路口,上一次来是第一次做这个系列的梦的时候。甲子衿在梦里清醒得不像话,她甚至怀疑昏睡的那个才是梦里的自己。但是这般清醒又有何用呢,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要逃脱的那个人一次也没出现过,可她一刻也无法平复的坐立不安让她像受了内伤的武林高手,异常清楚自己完整表象下的真实状况,她要逃走,这里不安全。
      她不知道要逃到哪儿去。她只是不停地走,跑,用各种手段离开所处的那个地方。
      而现在,在林阳回归的这天,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一切的起点——会是终点吗?
      明明段位高于林阳太多的甲子衿在元气尽失的如今,像失去了味觉的厨子,堕落得难以挽回,眼见着林阳都已回归元素,自己却不仅仍未找到第二属性,连自己原本的属性也无法找回。家族使命自幼熟知,责任感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没有一个人怪过她,包括挑剔的二哥,是她自己无法忍受在兄弟姐妹都在浴血奋战之时她却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安稳快乐,她宁愿被放逐到时间断点中被黑洞吞噬。她曾经那么优秀,她曾是家族的骄傲。
      她突然听见林中叶响,显然是有什么穿过的声音,她原本保持警惕的神经立刻警觉起来。
      是谁?会是他吗?我躲了这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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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纠错字提建议,包括标点符号,比如省略号明明是六个点,你怎么只打了四个?作者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之类的
    嗯......应该会每天更,欢迎常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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