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19
　　闻静从小就很乖，父母的话，老师的话，只要对方说的，她都听。
　　小学、中学、大学，一路普普通通顺顺畅畅地走过来。
　　如果不是有人妄图伤害她的话。

　　那会儿她还在公司实习，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时候连公交的时间都错过了。
　　某天下班，她看看时间，已经错过末班车整整半个小时了，索性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里地址后便闭着眼睛在座位上稍作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她打着哈欠抬起头，习惯性地将手伸进手提包里去拿钱包，只是当她的视线看清周围的场景时，心脏猛地一收紧。
　　那根本不是她家附近，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早在闻静发愣的档口，司机就已经跑过来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将尚未反应过来的闻静拽出车外。
　　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包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钱包、手机、还有折刀。
　　黑色的折刀，被深色地面完美地隐藏了。

　　她小时候，曾经在路上遇到一个中年猥琐男，当时她年纪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到恐怖异常，她奋力挣扎，总算安然无恙的逃开了。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了一定的心里阴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养成了随身带着折刀的习惯。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粗壮男人，国字脸，如果不是此刻狰狞的表情，他看上去应该属于憨厚的一类。
　　他踩着闻静的背，撕扯着她的衣服，接着将她反过身，厚实的巴掌扇在她的脸颊上。
　　她只感觉疼痛和屈辱。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折刀，单手撑开后对着男人猛地一划——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溅出来。
　　那个男人低吼着放开闻静，他捂着脖子朝后退去，身后是他的车，他撞在车尾上，顺势滑坐在地面上。

　　闻静支撑着站起身，她紧了紧身上被扯烂的衣服，那个男人此时正倚着车轮抽搐着，除了从指间冒出的血液外，偶尔也会咳出一部分。他脸上的狰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恐惧。
　　而本该恐慌的闻静在看到这一幕后，莫名的平静下来。
　　溅到脸上的血迹已经变凉，她也不去擦，而是走到男人面前站定。
　　看到她接近，男人开始挣扎。
　　闻静没由来的感到兴奋，她紧了紧手里的折刀，微微歪着头看着男人那张扭曲的脸。

　　太有意思了。

　　她刺穿了男人的手掌，接着切开他的指头，只要找准位置，关节之间其实很好断开，当他将断指放在男人面前展示时，男人陷入了更加疯狂的绝望中。
　　而她，也爱上了这个游戏。

　　游戏因男人的失血过多而终止，当闻静发现对方已经一动不动时，她失望了。
　　切开的小臂还没有展示给他看，还没有从他那张被鼻涕、眼泪和口水覆盖的脸上看到恐怖的极限。
　　她还能更兴奋一点。

　　杀了第一个人后，当兴奋感逐渐消失，闻静也紧张了一阵子。
　　虽然事后她消除了所有她存在过现场的东西，但不排除遗留那么一两样。
　　可是没人发现。

　　有些东西就像崩坏的水管，一直循规蹈矩顺着管道流淌的东西会顺着一道突如其来的裂口猛地喷发出去。

　　偷了糖的孩子总是会仍不住再偷第二个。
　　她也是。

　　于是，第二个受害者、第三个受害者、第四个、第五个……第十一个。

　　她深陷在这种兴奋感中无法自拔，她喜欢看到对方绝望到崩溃的表情和战栗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

　　20
　　闻静对程末印象很好，所以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骚动，也不管对方是否感兴趣，直接将自己的故事娓娓到来。
　　人们对未来总是抱有一丝恐惧和期待，而她要做的只打破期待增加恐惧而已。
　　这是很好的调味料，她屡试不爽。

　　“一会儿我会划开你的肚子，你想要横着划还是竖着划？”闻静蹲下身，用折刀拍了拍程末的肚子。
　　程末额头的细汗未消，脸色偏白，神情却愈发冷静。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问。
　　闻静轻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一个即将要死的人？”
　　“也对……”程末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轻轻勾起嘴角，“都录下来了吗？”
　　“什么？”闻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用来绑着程末的绳子突然一松，接着她感到腹部突然受到一股撞击，人也随力摔了出去，下一秒，她就被人反拧着手臂按在地上，有人用膝盖抵着她的后背，让她无法发力。
　　“现在我以谋杀罪正式逮捕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末的声音从后背传来，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语气让她极不适应，她偏过头，眼角勉强看到一脸冷漠的他。
　　接着，四周的门被“砰”地撞开，十来个身穿黑色特警服的人从里面涌出，他们手持枪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闻静。

　　地面的瓷砖上有点凉，闻静将脸抬起来一点，避开了直接触碰。
　　兴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并没有太过紧张。
　　“你是警察？”她平静地问道。
　　“如假包换。”
　　“你一开始就怀疑我是凶手了？”
　　“没有。”程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又疏离，“我曾经和杀死第12个受害人的凶手接触过，可惜被他逃了，后来我们发现他曾经在你附近出现过几次，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于是就一直跟着你，没想到事情的结果这么出人意料。”说到这儿，他嘲讽一笑，“原本只想捉个鳖，却不小心套住了蛟。”
　　旁边的特警过来接手，程末从她身上离开，有人上前给他包扎着伤口。
　　而她也被架着扶起来，面对面站着时，对方脸上的戏谑显得更为真切。

　　她感到心痒难耐。

　　“对了，后面那两起杀人案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你的大粉丝，荣幸吧。”他扯着嘴角，“还记得我衬衫领角上的血迹吗？是抓捕行动中留下的，当时匆匆忙忙换了外套去应约，没想到竟然沾上了血迹。”
　　闻静看着他无奈地摊着手，用一副志气满满的语调说着失误，她的内心在骚动。

　　她好想杀他。
　　想一片一片地切开他。
　　想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惶恐的神情和战栗着的身躯。
　　这么可口的人，杀起来一定很畅快淋漓吧。

　　——可惜啊，没机会了。

　　闻静深深看了程末一眼后，被特警一左一右带离了房间。

　　21
　　随着警笛呼啸着离开，围绕在这座城市近半年的恐慌也被驱赶。
　　重大连环杀人案，在这一天宣告侦破。
　　凶手闻静，半年内以极其残暴的手法虐杀11人，被判死刑。

　　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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