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现代篇)

　　川17
　　
　　“陈老师，我有冤屈啊，我是被陷害的！！”以川解释着，深刻体味到“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被人背地里暗算一着，好不恼火，却不得不面对老顽童般的处女陈，在自己都没把事情弄清楚的前提下，就被她先逮到逼问。
　　“陷害？！谁陷害你？”处女陈用那种正派人士看反派的眼神看着她，“照片就是铁的证据，半夜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有鬼敲门？！”看你狡辩的紧张样，就知道你心虚。
　　“陷害我的人，就是举报我的人，就是给您照片的人。”
　　“照你这么说，还有谁敢和恶势力做斗争，和不良的风气宣战？”
　　“如果被怀疑者不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就等于人是他杀的吗？那么，任何一个坏人的拙劣嫁祸于人的阴谋都能得逞啦？！”没想到这种武侠小说的有罪推定定律竟然在她身上应验，只要一位武林重要人物被某人的独门武功所害，或者是某人出现在被害尸体旁边时只好有人发现，无论是智慧超群的人物，还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宗师，全都变得弱智而固执，决不听被陷害者的辩解，也不参照他平时的为人。难道我游以川也要象武林英雄一样，亡命天涯，掉进某个山谷小涧学得绝世武功，并亲自找到真凶，才能洗刷罪名。那干脆去拍一部武侠偶像剧算了。
　　“照片里的人是你，这你怎么解释？”处女陈一时抓不到有力的把柄，口气稍微缓和。
　　“我是去PUB喝酒了，可并不代表我的作风有问题，就象爱滋病并不是天谴，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的，他可以佐证。”
　　“和谁一起去的？”
　　糟糕！一时情急不小心说漏嘴了，要不要把樱井凉供出来呢？中午的时候就见他逞英雄般大义凛然地撕下海报，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掉头走掉，弄得她一头雾水不说，还在众人的起哄中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在事情没有清楚的情况下，把樱井凉搅进来，她会不会又多了一项破坏中国青少年形象的罪名，暂时先自己扛着吧，回头在挨个找人算帐，“我，忘了。”
　　“忘了？！”处女陈高八度的声音象8个月快要发春的老猫。“看来你忘记的事情不少嘛。”
　　“我是清白的，这是事关我人格的事情，请老师们充分调查。”
　　“这件事情事关学校的荣誉，我们会开会详细讨论。”
　　那和茶余饭后那这件事情嗑瓜子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谢谢陈老师。”以川以为事情正要告一段落，孰料处女陈的演讲才刚刚开始——
　　“现在的女大学生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着实令人担忧啊，在我们汲取丰富的科学知识的同时，我们的精神世界却被形形色色的物质所侵蚀，很多人把持不住物质的诱惑跌进泥潭……”
　　…… ……
　　
　　
　　夏目的鼓锤有气无力的掉落在鼓面上，全队的节奏被她拖沓的鼓声搅得象无病呻吟的老女人。
　　门突然被撞开，樱井出现在门口，直言不讳地用日语说道：“夏目，我有事找你。”
　　慢吞吞的音乐声被打断，扎扎不满地吼道，“没看到我们在排练吗？”
　　“Right,你们的演技很不错。”樱井看着小C和动动，他俩赶紧把头别到一边。
　　扎扎认出了眼前卤莽闯入的男生是夏目一直等待的人，口气有所收敛，“今天先练到这，我们收工。”其他人很识趣地默不吭声的走出窄小的练音棚，留下樱井和夏目。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樱井已经习惯在夏目的诡计后的章程，开门见山地说。
　　那天说什么GOOD BYE KISS。只不过是调虎离山，让她乐队的朋友在以川身上做手脚。这样拙劣的计谋从小到大就不断地出现在他身边的女生身上，动动脚趾头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暗放一箭。
　　娇小的夏目坐在硕大的架子鼓后，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体。“答应我一起回日本。然后我去向MRS 陈供认一切事实，再向学校申请退学，这些事就算不了了之。”
　　“好。”
　　好，他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没有顾虑和犹豫。难道樱井，你是真的动了心吗？
　　“那么妈妈嘱托的任务怎么办？”
　　“不办了。”
　　不办了，你放弃到NCAA的机会，千里迢迢来到中国，竟然为了几张照片就放弃即将成功的机会回到日本吗？
　　“樱井，我并不是要害你。”夏目说着，心里一阵隐隐地作疼，一次比一次疯狂的举动，她为他变得疯狂而不可理喻，不惜做一切众人不齿，甚至自己不屑的事情。就是为他好吗？
　　“这么说你是在帮我？”樱井的话语里充满讽刺。在JESSICA面前，她脱掉衣服，在裸露的肌肤上用小刀刻下自己的名字，她不余遗力地在他身边周旋，一次又一次，变得任性而疯狂。他是应该感激她，还是臭骂自己一顿。从他第一次见到她起，他身边的女人除了他的妈妈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
　　“樱井，你知道吗？你总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有时候，你高傲得不把自己的心情放在眼里。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自己明白，你心里在乎的是什么。如果你发现，你找到了心底里，那个你认为要在乎，要保护的人，我不会拦你，更不会阻止你。”夏目站起来，娇小的身体在宣斥着力量和爆发力的架子鼓中间站起来，隐约地透露出一种张力。
　　眼泪滑过脸颊一直滴在腮边，夏目晶莹的泪水在黑暗的练音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樱井不再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流泪。
　　这一次，妥协的又是谁？一出闹剧上演，谁是最后的导演，谁又是钦定的主角？
　　
　　“郁闷啊郁闷~~~~”以川懒洋洋地仰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得很干净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心情却糟糕得五股投地，又不知道火气该向哪里发泄，只能打断的牙往肚里吞——体会哑巴吃黄连的悲剧。
　　小乖嘿嘿地贼笑坐在旁边，“不在郁闷中变态，就在郁闷中恋爱。你是哪一种呢？”
　　“惨啦惨啦，小乖，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上樱井凉了。”以川一脸哭相。
　　“真的！！”小乖兴奋地快要放七响鞭炮庆祝！
　　“真你个头！你这个问题太BT了吧，比FD还要令人讨厌！”以川恢复了正常的嘴脸，给小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FD是什么呀？”精通新新人类词汇的小乖傻了眼。
　　“非典！”
　　小乖是一脸媒婆的讨好的笑，“这件事樱井凉要负全部责任，干脆勉为其难打个7.8折，让他与身相许吧，好弥补你精神上的损失。”
　　“不要和我说阿里巴巴的天方夜潭好吗？我快要烦得爆炸出一头钢丝发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有一枪没一炮地开玩笑。”如果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处分是必不可少的，更重要的事她这个在历史上留名的话剧社长难道在流芳千古的同时还要在学弟学妹中遗臭万年么？！
　　“我也是为了缓解你精神上的压力嘛！”小乖委屈地申诉，“不过，说实话，你对樱井凉是什么感觉？”
　　“我对他的感觉全部来自于他的身材和脸蛋！”以川没好气地回答。她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小乖还悠哉地吹着东风。
　　“我觉得你们可以趁着这个契机好好发展一下中日的友好关系，总结前一阶段的经验教训，现阶段必须有超越性的发展，才能对得起中日建交31年啊。”
　　“你怎么不去婚姻介绍所呢？！”以川怒不可遏。
　　小乖收起看好戏的嘴脸，赶紧笑道，“嘿嘿，不要生气，让我这个军师为你分析分析目前的形式和格局。首先，你应该去找樱井凉，向他了解情况呀。”
　　“凭什么要我去找他，他不会来找我啊？！”
　　“到底是你被处分还是他被处女陈抓去问话呀？！都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还有心思玩赌气的游戏？！”
　　“这件事应该他向我交代，不是我拉下脸皮哭丧着脸去求他好好动动牛皮筋似的脑筋，回忆当时的情况，要我去求那个人，下辈子我投胎做他家的狗都没有可能！”
　　“那你就等着去做你‘感天动地’的窦娥吧！”小乖说不动她，36计走为上策，让以川好好地权衡一下利害关系。
　　
　　
　　这个樱井凉，既不打一声招呼又不解释什么，就在她面前突然消失，还是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没有脸来见她了？种种的猜测充塞心中，眉毛已经弓成了麦当劳的符号，总不能这样漫无边际地瞎猜下去吧。反正我游以川也不是什么气节伟人，原则不原则，是要分场合和时间的，乔装成一个被诬蔑的可怜虫去问问他，也没什么大了，又不是身上掉下两块肉，就算是掉两块肉，她是再乐意不过了。
　　成心找到樱井凉并不难，爬到主楼的顶层，果然看到在吹风的他。
　　一如往昔的双手插兜，左肩稍稍倾斜，以川一愣神，似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可以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被他偷袭地一吻，而自己毫无挣扎。
　　以川走到樱井的身边，两个人默契地看着前方不远的天空，不需要对视的交流，在同样的天空下，飘过的清风和白云，就是他们默默的语言。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下来，觉得滑稽又可笑。
　　“你对不起什么啊？！”以川问道，才发现其实芥蒂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微笑就可以化解。
　　“照片的事情，是夏目做的。她趁我离开的时候，指使她的BAND里的队友做的。”
　　“夏目？！没想到我还真的猜对了。”以川哭笑不得，“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所以，对不起。”第一次三番两次地向人道歉，樱井很不适应地说着托词。也许以川应该很荣幸她是第一个听到樱井凉说“对不起”的人。
　　“笨女人。”
　　“啊？！”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樱井准备好的语言不知该从何说起。“你不生她的气吗？”
　　“反正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陷害。”哎，在帅哥身边自然会变得坚强。不知道有多久前，因为她和进藤在一起，还有大二大三的女生联合起来围攻她，幸亏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从那次袭击事件后以川柔道黄带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校，而进藤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传言也随即在男生群中传得沸沸扬扬，这还多亏了小渝的“劳苦功高”，让以川M大形成了母夜叉的形象。
　　“这件事情我会向学校有所交代，你不必担心。”樱井已经承担了全部的责任。“周一的时候她会在学校的广播里向你道歉，并且在学校的主页上公开声明。”
　　听着樱井严肃而认真的口吻，以川傻了眼，天，夏目是吃错了什么药，抑或是樱井背地里拿911的反面教材恐吓自己的妹妹，
　　以川的脑子是一锅糨糊，自己只不过是他们兄妹俩感情游戏的牺牲品，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表达的工具，是夏目表达对樱井凉疯狂爱意的方式，也是樱井凉表达自己对夏目坚若磐石的拒绝的机会，她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由他们兄妹俩拉开序幕，又由他们降下帷幕，在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感情追逐里，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道具。
　　这次照片时间就在这样不经意间开始，又在这样的匆忙里草草收场，在没有来得及看清自己扮演的角色时，已经大张旗鼓地落下了帷幕，留下来的是悬念还是耻笑，谁知道？！
　　用一句北京话说：爱谁谁呗！
　　
　　“刚才为什么说对不起？”樱井问道，仿佛眼下的照片事件已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无足挂齿。
　　“哦，不过听了你的解释，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以川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从这场纠纷中逃离出来。他说告一段落，似乎事情就真的已经过去，同学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反正她游以川的名声好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坏也不见得有多坏。
　　樱井笑了，似乎他的笑就已经能给她很多宽慰，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已经有了这样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安全感？他的笑依然是转瞬即逝，让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她面前孩子气地笑过。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素在他们心里慢条斯理的滋长，恐怕连当事人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樱井的口气有点象生死遗言。
　　“什么事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打劫抢钱不损害我游以川形象的事情都可以帮你。”
　　“这必须要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发生在维新初年，人们的思潮和生活状况都发生剧烈变化的年代。维新18年，社会还处在一种新政的动荡中，游川颖是初音町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孩，因为生活的关系，她到县上最富有的进藤家族里做帮工……”樱井娓娓道来，让以川对他的中文功底刮目相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是他不显山露水的汉语水平，有时真让以川摸不着头脑。
　　听到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总是为他人着想的游川颖，总是有着和煦微笑的于霖，还有总是不苟言笑的樱井凉，痴情而执着的丰川悦，处心积虑的芥川路，□□无耻的芥川山……那么多陌生的名字连成一个遥远的维新时代的故事，在樱井凉的口中，栩栩如生，就象他亲身经历亲身体会过一样。
　　那应该是一个漫天樱花的季节，风一轻轻吹动，就有无数般椭圆的粉白色花瓣旋转在含着甜味的空气中。
　　他们的幸福，就象坐在缤纷的樱花雨里，任凭八重樱深红的叶片打在脸上，喝着樱花酒，就着樱花汤，吃着自制的樱花丸子和樱饼，载歌载舞。
　　…… ……
　　“这就是我来中国的原因。”
　　“啊？！这两者有关系吗？”沉浸在游川和进藤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浪漫而美好的场景中，以川摸不找头脑。
　　“因为进藤送给游川……”在这个紧要关头，“I BELIEVE I CAN FLY”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同时看向手机。
　　“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响。”关键时刻，谁这么不凑巧来打搅气氛！
　　“喂！”以川没好气地嚷了一声。
　　“你好，请问是游以川同学吗？”
　　“对，您是……”一个陌生的女音，糟糕，这么客气的态度，该不会是什么国家纪检组的便衣吧，来调查当代大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集体观。
　　“你好，我是于霖的母亲。”
　　
　　
　　
　　“小姐，您几位？”
　　“我找人，10号桌在哪？”走进洋溢着浓浓咖啡香的咖啡馆，在这里，JESSICA曾经和她说过一个天方夜谭。很意外地收到于妈妈的电话，要求她俩见一面。于妈妈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沙哑，隔着手机，似乎就可以感受到为人父母满是忧愁的急切目光。
　　于妈妈友好地对以川一笑，就象看到了大恩人，或者是生意场上的大客户。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体现出母亲的淡淡的威严，宝石蓝的吊环，翡翠绿的玉镯，平增了几分华贵，淡粉红色的套装短裙，更显示她不同一般的地位和气质。但是微微泛红的眼底和疲倦的眼神，却显示出她的心事重重。
　　这就是于霖的妈妈，着进藤一样，有着同样温暖而谦和的微笑。
　　“很冒昧突然邀请你见面，”于妈妈客气地说着，手指交叉地放在桌上缠绕着，“我知道，在国内你和小宇的关系比较好。”原来她和于霖的关系是这样定义的，加上一个地点的限制，存放在一个叫过去的时间里。
　　以川双手环绕着咖啡杯，笑着点点头。
　　“把小宇送到国外，本以为他可以更出色，真正能学出些名堂来，是为了他的将来，可是他现在……”于妈妈的泪水夺眶而出，竟泣不成声。
　　以川慌了神，赶紧抽出纸巾递给她，心里一直嘀咕，究竟出了什么事，您快说了，就不要和我插科打诨了。
　　于妈妈缓缓气，手中的纸巾已经湿了一大片，更显出她的憔悴和难过，以川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有多久没见她了，可怜天下父母亲。“小宇那孩子，竟，竟然也学着和别人一起抽大麻。”
　　大麻？！那个和阳光有着同样光芒的孩子，那个无论何时都在浅浅微笑的谦和的孩子，那个总是拍拍她的脑袋笑她傻得可怜的孩子，竟然和毒品扯上了关系？
　　在印象中，毒品总是初中时学校宣传教育的工具，拉起“珍惜生命远离毒品”的红底白字的横幅，让你看一副副惨绝人寰的图片，腐烂的身体，委靡的神情，家徒四壁的窘境，似乎一和毒品沾上关系就是死路一条。只有那些品行不正，，混迹于城市边缘和角落的人，才会沾染上这样的恶习。
　　灿烂如血的婴粟花，怎么会和有着一脸阳光笑容的于霖扯上关系呢？！
　　两个女人沉默了，咖啡慢慢地，从温和的25摄食度一直下降到冰凉，冷到以川的手指僵硬地环绕在杯口颤抖。
　　“以川，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于妈妈直唤她的名字，也许当初再多走几步，她会和眼前的女人相处一生。
　　“于霖下个月回回国，我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谈谈，也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劝劝他，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阿姨你快别这么说，于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可是，于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具体的我都不太清楚，自从他到新西兰后，一开始，他还隔三岔五打电话回家说些情况，可最近这三个月，他变得寡言少语，问多两句他就摔电话，我们也办法，后来从他同学中才了解到，他开始吸大麻。”说罢，于妈妈眼泪涔涔。
　　以川不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一根绷的紧紧的弦，轻轻碰触就会毫不留情地崩溃。
　　“我想他应该会听听你的话吧。”于妈妈竭尽地说得委婉，“这里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收下。”说罢她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封口露出一沓粉红色的钞票，放在以川的咖啡杯边。
　　“这……”这是收买人心，还是公平交易？！以川的神经微微地被挑动了一下，对于学金融的她看到红花花的钞票难免有一些职业反应。以川有些啼笑皆非，把手放在信封上，准备推回去，于霖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再所不辞，不是金钱可以衡量和维系的。可是，当手放在光滑的牛皮信封上时，手却异常地沉重起来，隔着信封可以感受到薄薄的纸下是一沓沉甸甸的钞票，难道我真的要这样大义凛然不食人间烟火地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想想话剧社帐上可怜的45元，一个喝水都不够塞牙缝的数目，接下去的活动怎么展开？如果有了这笔钱，不仅服装道具的问题可以解决，更可以大胆放手做一些精彩的布置和设计；有了这笔钱才有机会做出一台高质量的舞台剧啊！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下去。就象吞下一个带骨头的鸡蛋，吞不下又吐不出。这么做，对得起于霖和我们之间的感情吗？心底另一个声音愤然反击，什么时候你已经变得这样利益熏心，你的原则和立场呢？本就应该毫不顾忌地去为于霖做任何事情，而不是在这样富有格调和情趣的咖啡厅里解决报酬和利润的问题。游以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变得和世俗的人一样斤斤计较，用孔方兄来充斥人和人之间的情感。
　　这样做，值得吗？
　　以川润湿嘴唇，动了动嘴角，勉强弄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心里的两个声音还在纠缠打架，不管了，听从这两只手的动作吧。手指往回一扣，手腕往里用力，信封稳稳当当地落入怀中，就象一只天真淳朴的小绵羊终究逃不过被狼群扑杀的命运。
　　“这……这就谢谢您了，于阿姨。”以川微笑着，很甜美。
　　脸上涌入一股燥热，刺激她脸部的毛细血管。脸部肌肉僵硬在微笑的弧度上，心，却在颤抖。
　　
　　躺在床上，看着如同起了鸡皮疙瘩掉了墙皮的天花板，风扇在呼呼地伴随着筋骨扭动的刺耳的机器声音慢悠悠地转动。
　　手边是于霖刚去新西兰时的照片——不大的房间，百叶窗合上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他坐在床边抱着最爱的篮球，冲着镜头微笑，可是在笑眼深处，却有掩饰不了的忧愁和淡淡的疲惫。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于霖从一开始起，就不开心。
　　
　　在陌生的环境寂寞的空间里，说着颠覆自己文化和理解的语言，接融自己也许根本就不喜欢的习惯和方式，进藤，你是在逃避，还是无言的反抗？
　　用这种方式表示你的反感和后悔，还是放纵和失望？
　　于霖，给我一个回应啊。
　　
　　心里遏止不住地抽搐，痉挛，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痛惜还是仍然有依恋的感情存在？
　　于霖，我还是很在乎你，因为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耳朵里突然钻入小乖的话：你对樱井凉是什么感觉？
　　她就睡在她的临铺，就象是住在她肚子里的蛔虫，以川想什么都逃脱不过小乖的火眼金星。
　　“不知道。”以川给了一个摸棱两可的回答。心像被什么拉着，在心里两个截然相反的声音相互攻击之前，她先闭上眼睛，压抑下躁动的情绪。
　　“不知道？！你在逃避吧？！”小乖总能一语见的。狡猾的狐狸终究逃不过魔高一丈更狡黠的猎人。
　　“或许吧。”以川不置可否，翻了个身，看到枕边厚厚的信封，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她这么做，是不是无形的背叛？让这段原本美好诚挚的情感充斥铜臭味。
　　“为什么总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呢？”
　　“因为你们是绝配啊。”
　　“你和小渝才是绝配呢。”
　　“哈哈，男生女生配，天经地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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