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未至

　　48、寒冬之夜

　　稍微眨几次眼，期末就过去了。魔法部没能抓住小天狼星，摄魂怪也从霍格沃茨撤走，卢平向邓布利多提出辞职。

　　考试全部结束后，莉莉安像往常一样返回孤儿院，但是她知道自己今年的寒假没那么轻松。

　　小汉尔顿，里德尔宅。

　　簌簌的声响把弗兰克惊醒了。

　　他以前是里德尔家的园丁，在五十年前里德尔一家猝死的时候曾被怀疑为凶手。最近，一位富人拥有了里德尔宅，他不住这儿，却雇佣了弗兰克作为园丁。弗兰克每天尽心尽力维护宅子的整洁，丝毫不敢怠工。

　　他听见这簌簌的声响，还以为是镇上的孩子又来进行鬼屋冒险游戏了。

　　他披上衣服，拄着拐棍起身，进入了里德尔宅内。

　　这里一如既往的陈旧灰暗，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四下一片漆黑，唯有楼上走廊顶端冒着点光。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贴着门缝，往里看去。

　　房间里没亮灯，光芒是从壁炉里传出来的。一个又矮又胖、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正推着一把椅子走到壁炉边上。从弗兰克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坐着椅子上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他敢肯定，那把椅子不是空的。

　　因为那个人说话了。

　　“纳吉尼呢？”

　　推椅子的人听起来恐惧到了极点，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我、我不知道，也许它想在房子里溜达一圈……”

　　坐在椅子上的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这时候壁炉的火焰忽然窜得老高，弗兰克吓了一跳。更让他惊恐的还在后头——壁炉里钻出来一个女孩儿。

　　“咳咳、咳咳咳……”她年龄约莫在十四五岁左右，也穿了身黑色的旅行斗篷，弗兰克隐约能看见斗篷下厚厚的长袍。

　　这女孩儿似乎一点也没被壁炉里的火烧着，反而被烟呛得不轻，她大声咳嗽，说着：“咳咳咳……这壁炉有多久没清理过了？”

　　“五十年……我想。”椅子上的人回答了她，声音寒冷彻骨。

　　从壁炉里走出来的女孩儿似乎往门边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又把视线放回椅子上：“没那么久，五十年前我们不是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吗？”

　　她微笑起来，被昏黄火光映照得如同橱窗中的人偶，甚至连眨眼频率都与之相符。

　　弗兰克觉得她很吓人——即便她表情温和。

　　“欢迎回来，莉莉安。”这个声音沙哑难听，就像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

　　“欢迎回来……”莉莉安停顿了一下，“黑魔王。”

　　“我本能更早地回来，如果你两年前帮我拿到魔法石……”伏地魔身子前倾，脸凑近了莉莉安，他说，“真是让我失望。”

　　他身上的味道让莉莉安绝望窒息，因为它跟迷情剂一模一样，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莉莉安自己爱过一个多差劲的人——或者多差劲的怪物。

　　“我失忆了。”莉莉安早就想好了解释。

　　在伏地魔对她进行更多的指责之前，她迅速把话接上：“现在我也没能记起更多的东西，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弥补过失了，不是吗？让芬里尔把你从阿尔巴尼亚找回来，找药剂师为你制作重生药剂，甚至帮小矮星脱困，让他能够继续侍奉在你身边。”

　　她喘了口气，抖抖袍子上的灰，尽可能平静地与他的红眼睛对视：“我在尽力……因为我知道我还爱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立刻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万只三头犬在咆哮——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天哪她居然对着这张脸说出来了！连暗恋吉德罗的赫敏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口味！莉莉安此刻觉得做到这点之后的自己可以毫不脸红地跟世界上任何人告白，包括费尔奇和麦格。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近一分钟莉莉安开始感觉尴尬到无地自容。

　　“你先出去吧，彼得。”伏地魔说。

　　弗兰克目瞪口呆地看见那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变成老鼠，顺着通风管离开。

　　伏地魔对莉莉安说：“把魔杖给我。”

　　虽然莉莉安不太情愿，但她没表现出来：“有什么事情直接交给我做就好了，重生药剂还没有……”

　　“钻心噬骨。”

　　莉莉安只发出半声短促的尖叫就被静音咒击中了，她全身滚烫，连血都被痛苦烧得沸腾起来。她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从未在十四岁的时候承受过不可饶恕咒，她半跪下来，一只手抓住伏地魔的椅子扶手，勉强撑住身体。

　　“莉莉安，你现在这幅样子真是让人痛恨。”

　　她感觉伏地魔的手指掠过自己的皮肤，一路攀附接近上臂，像一条冰冷的蛇。

　　“是的……是的。你失忆了。”伏地魔的声音缓慢又沉重，“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没有相见，在此之前我们甚至没有分开过半天。重逢本该是件让人喜悦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你那张平静的……若无其事的脸……让我如此憎恶呢？”

　　又是一个钻心噬骨。

　　痛苦已经将她整个儿淹没。

　　“你理应是痛苦的，莉莉安，就像现在这样。”伏地魔的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他端详着她年轻的面孔，似乎是满意了，“就像我一样。”

　　不知道折磨了她多久，伏地魔才将魔杖交还莉莉安，但是她颤抖着，没有握住。

　　莉莉安咬破了嘴唇，尝到微腥的铁锈味。

　　她问：“你累了吗？”

　　一阵沉默。

　　莉莉安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又低头捡了几次自己那根未注册的魔杖，她轻声说：“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吧。”

　　弗兰克惊恐地看见她步履蹒跚地朝自己走来，他想逃走，却动弹不得。莉莉安带上门，用夺魂咒将这个老头子控制住，一路带回他住的地方。

　　“你真该庆幸……伏地魔太虚弱了，以至于没能发现你。”她的手还是有些颤抖，刚刚钻心咒的疼痛依然残留在身体里，“一忘皆空。”

　　处理完这个目击者，她重新回到了里德尔宅，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大厅里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蛇。它用像人一样的毒辣眼神盯着莉莉安，仿佛能够将她看穿。

　　“你好……我想你应该不是这间屋子的原住民吧？”莉莉安喃喃道，蛇冲她嘶嘶地叫，表现得十分不友好。

　　莉莉安给自己施了忽略咒，绕过蛇走进楼上的房间里。

　　“外头是什么？阿尔巴尼亚森林的旅游纪念品？”

　　“纳吉尼。”伏地魔说，“我的新魂器，你记得睡前喂它点牛奶。”

　　“……”

　　莉莉安大概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这么疼了——破坏魂器会伤害她，创造魂器也会伤害她。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厨房没有可以用的食材。我想我得整理一下，然后去伦敦街上弄点必需品。”莉莉安盘算着，“包括纳吉尼的床和牛奶。”

　　她冲伏地魔笑起来：“感觉就像是我们养了个孩子，不是吗？”

　　莉莉安看起来容忍又柔情，虽然她攥在背后的手指节发白，掌心冒汗。

　　“去吧……等你回来，我们还有些事要商量。”

　　莉莉安又走进了壁炉，她消失前听见伏地魔叫虫尾巴的名字。

　　“希望那条蛇没有吃耗子的习惯。”她在心里想。

　　当她拎着东西返回的时候，小矮星正满头大汗地伏跪在地上，伏地魔手里拿着他的魔杖。纳吉尼盘着身子，在伏地魔的椅子边卷成一团。房间中央的地毯上陈放着一具尸体，正是她不久前一忘皆空的老头子。

　　她看了一眼那条蛇，立刻明白它目击了整件事，还在她离开之后告诉了伏地魔。

　　“怎么了？不信任我对记忆的处理？”她尽可能冷静下来，假装成自己乐于为黑魔王解决麻烦的样子。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心跳声接近爆炸。

　　伏地魔似乎被逗乐了，他露出笑容，但那张脸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那当然，莉莉安，看看你自己的惨状，我怎么能信任由你投下的一忘皆空呢？”

　　“好吧。”莉莉安的视线避开地上的尸体，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死亡，“等我做完饭，希望这个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她瞪了一眼小矮星。

　　感谢梅林，在上学期那么艰苦繁忙的环境下，她也没有忘记学一两个有用的家政咒语。她花了三分钟将厨房整理干净，然后指挥锅碗瓢盆自己做饭，接着就去楼上各个房间进行打扫了。这里的大部分地方都保持原样，只是积攒了很多年的灰。

　　莉莉安试图从中找出自己在这儿生活过的蛛丝马迹，但很遗憾没有。

　　她站在重新铺好的床面前，迫不及待地想问问伏地魔，五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十多年前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邓布利多之间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壶的尖叫声把她从思绪中拉回。

　　她回到厨房里，把做好的餐点给伏地魔送上去。

　　食物的味道让她想吐。

　　“独角兽的诅咒滋味如何，莉莉安？”伏地魔问她。

　　是的，他还可以享受食物的乐趣，但莉莉安就不行了。她排斥人类的食物，只能靠永恒药剂维持生命。

　　“不算太差，至少我省下了吃饭的时间。”莉莉安将一加仑牛奶倒进桶里，然后放在纳吉尼面前，它看起来真不像是吃素的。

　　小矮星已经出去了，这里只剩下莉莉安、伏地魔，还有伏地魔的新魂器。

　　在轻微的刀叉碰撞声中，莉莉安忍了很久。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还记得吧？十一年前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你不会想知道的，莉莉安。”伏地魔放下刀叉，眼神严酷如寒冬，莉莉安立刻明白他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你也不想自己知道，否则就不会把这段记忆抛弃了。”

　　他慢条斯理地欣赏莉莉安逐渐苍白下去的面孔，旁边纳吉尼进食发出细碎嘈杂的背景音。莉莉安觉得汗水顺着额发落下来，沾湿了睫毛，眼前被火光摇晃得有点模糊。她脑子运行得比以往要慢，也许是因为了解真相的最后一个机会被扼杀了。

　　伏地魔几乎是愉快地看着她接近崩溃的神情，慢吞吞地说：“卧室都弄干净了吗？等我们洗好澡，就可以一起睡了。”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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