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倾子心

　　外婆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外婆的手艺很好，特别是做得红烧肉真是美味。我跟她说起了今天学校转校的事，自从回到了她的故乡，她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郁了，今天还穿了一件亮色的外套，显得人很精神。
　　“外婆，你今天很漂亮，精神了不少。”我看着她碌碌身影。
　　“你妈妈当年送给我的，我舍不得穿，后来也不知被我放哪了，今天整些东西，却出来了。”外婆说得很平静，丝毫未察觉有感伤情怀。
　　“颜色很衬你，外婆应该多穿些这类衣服，显得精神。”
　　“你妈妈的眼光很好，不过就只发现这件衣服了。”外婆不再讲些什么。低头盛了点饭，坐在我对面。
　　我想轻声的询问一点关于张倩的事，趁着外婆今天心情不错，“妈妈……”我的话还没吐出来，外婆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催促我快点吃饭，我看着她又有些沉默的脸，咽下了那块红烧肉，不再说些什么了。
　　洗好澡，拾干了头发，躺在床上，我注视着窗外，月影西斜，窗前却打了些阴影，支离破碎的，我望着窗外许久，渐渐出神，为什么外婆不提我的妈妈张倩？为什么有些事情不让我去探触？是担心我吗？可是心中的疑团会越积越大，越激发这些迷蒙的事物好奇。
　　渐渐的，眼皮重了，第二天，我匆匆忙忙赶着公交，我又睡过去，我这毛病呀，这些年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批评。
　　没有迟到，源于我放弃了吃早餐，所以给自己积累不少时间赶过来，不过，过会儿，估计我这胃又不舒服了。
　　教室依旧打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加入气氛消沉，我坐下来的时候，数学老师进来，放下课本，开始讲课了，因为落下课程，我颇有吃力，加上胃不舒服，我的整个人感觉有些皱着了，李小天发现我皱着的脸，“张青青，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嗯……还好，我没有吃早餐，所以胃有点不舒服，过会就好了。”我拿着笔，小声跟他解释，并没发现前排的人的动静。
　　我前面的女生叫何心瑶，我来的第一天，她转过来，笑着向我介绍自己。何心瑶的眼睛很大，笑起来让人看着很舒心，她说话很好听，身为女生的我，似乎有些惭愧了。
　　何心瑶似乎听到了我的异样，从包里掏出一个巧克力饼干给我，从课桌底下小心翼翼的塞给我，并暗示我小心前面严肃讲课的老师，大概以后才发现，我和何心瑶的革命情谊应该从这时开始吧。
　　李小天也把他的零食给我，我笑了笑，道了谢，斜前面的沈子谦却突然转过来，一脸嫌弃，“能不能安静些……”我本来皱着的脸，因为这句话更是皱着了，这个沈子谦，真是不知道什么是善心和关怀。
　　“你还是在注意别人的同时，先把自己处理好。”老师看过来，喊了沈子谦，他似乎以为我在捉弄他，有些肌肉牵扯，嘴角轻蔑。
　　这时候老师走过来，敲了敲沈子谦的桌面，示意他跟她出去一趟，沈子谦站起来回头看了看我皱着的脸，一脸欲说又处于下风的表情，我觉得突然心情好了点，至少觉得我把昨天的下风给提上了。
　　何心瑶下课后，转过身来，“青青，你还好不好啊，你快点把饼干吃了，先填一下肚子呀！”她抓着巧克力饼干，拿出了牛奶都给我了，她真是个好姑娘。
　　我边吃饼干的时候，何心瑶边和讲一下班上的趣事，李小天也在附和着，旁边的同学，听到了何心瑶和李小天和我分享他们以前的趣事，有些涌过来，大家加入了你一句损我，我一句损你的势头，聒噪不断。
　　沈子谦回来坐下自己位置上，不太理会我们这边口水的吐槽，等到了上课的时候，他扯了张纸条给我，“老师让我通知你，把你自己的调查表交给她。”
　　他刚才下课的空余时间不讲，现在上课时间，他是故意的！
　　不过，也不能责备谁，毕竟是我自己忘了，但想想又有些生气，
　　罢了！
　　办公室里老师不多，我走到班主任办公桌旁，伸手递给她。
　　班主任姓陈，戴着眼镜，说话的时候，喜欢用右手扶一下自己的眼镜，我交给她，她细看着，然后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急匆匆赶着去教室，也没注意前方有什么路障，直冲冲跑着，在转弯处撞到一个人，我歉意的说了对不起，但是他却看着我的脸，我狐疑的表达了我的歉意就准备继续跑开，身后却响起一道声音，“你是哪个班的学生？”难道是哪个老师要追究我撞人的责任，可是我只是赶得太急了，撞到了那个人的手臂而已，我心里腹诽着。
　　“初二三班张青青。”
　　“你是张青青？张倩的女儿！”他继续询问着，我真是厌恶别人见面就问我这个问题，我妈妈是个美人，但也不至于逢人追问她的芳名，但是，身后之人的沉郁的气息，迫使我点了头。
　　我沉闷继续向前，张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遇到一些人都会提起张倩，那个人和张倩又是什么关系，提起张倩时，眼里蓄满了难以捉摸的柔软。
　　回到教室，坐下喘口气，匀好呼吸，胃好像不那么糟糕了，想想回去外婆做的菜，顿时感觉所有都是小插曲，吃了饭，睡个觉，都好似就那么回事了。
　　上课，回家，等公交，周而复始。有时会和何心瑶一起做作业，聊聊女生心得，聊聊学习之法，何心瑶不仅长得清秀水灵，而且成绩也很优异。有时我等公交时，碰到等公交的沈子谦，总是离我几步之远，公交上亦是如此，避我几米，我亦不去招惹这种心里奇怪的人，日子零零总总的在过，外婆也亦是守口如瓶不太愿意讲一些关于我的妈妈张倩和我只知晓名字的爸爸。
　　我愿意相信，我的外婆她的善良，我也不再如当年不知世事，一股脑热问她。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那些年代的事情，怎样娓娓道来。

　　暑假的时候，我伏在阳台上感受清晨的柔光，思索着昨晚的奇异的梦，这个梦，反反复复，一直存在我的脑中，潜意识蛰伏在我断断续续的梦里，我知道已经有很多次了。
　　梦中，外婆抱着粉团的小孩，站在桥边，我好似听到外婆哭哭凄凄喊着张倩的名字，又好像是在喊着另个人的名字，周围挤挤的人群，沉默的铁桥，荡着躁动的湖水，浮着白色的衣物，外婆凄凄哭着，我看着她，我也哭着。
　　醒来的时候，两鬓湿润。每次我想看清后面的状况，似乎有一双温柔的大手，安抚着我的后背。
　　这是个奇怪的梦。
　　何心瑶穿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正在吃早餐，她今天穿着的很清爽，挽起的头发露出了小巧的耳朵，“青青，我们去打羽毛球球吧，你看暑假就不要窝在房间里啦，出来和我们一起去打球吧？”
　　我看了看外头的天气，阳光明媚，恰适出门，“我球技不好，拿不出手。”
　　“我可以教你呀，我爸经常带我去打球的，教你还是有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一方面我的确是不太爱出门运动，另一方面，我得补上我的课程。
　　“哎呀……去嘛！去嘛！多运动，对身体好的，出了汗，身体会更健康的，你会喜欢那种大汗淋漓洒脱的感觉，很痛快。”我被她说得动摇了。
　　何心瑶拉着我，走到了学校的体育馆，我疑虑着，学校暑假体育馆也开门，这时何心瑶朝着体育馆里的几位招手打招呼，满脸喜悦和我走到那边去。
　　沈子谦也在，清爽朝气，只是那张脸黑着，我自动忽略这个欠扁的臭脸。
　　李小□□我打招呼，同班的几个女生和男生都相应招手，他们开始分配计划打球，何心瑶拉着我在沈子谦旁边的场子开始打球。
　　我挽起我的头发，接过何心瑶递过来的球拍，掂了掂，熟悉这手中的球感，旁边场子的沈子谦他们开始打球了，我转过头来，对面的何心瑶蓄势待发，劲头十足，灵动活泼。
　　发球、接球、回旋压球，两边吊球。我打过球的，只是球技不太好，对面的何心瑶，球技厉害。
　　这个姑娘，一身的劲头，每每我的球想方设法躲闪她的球拍，每每都被她技巧的接住以一个杀回枪的劲道迅速反击，让我措手不及。弯腰捡球，使力发球让我大汗畅流，我亦在享受这被汗水浸湿全身热血沸腾的时刻，直到我们头发乱蓬，体力消耗才中场休息。
　　我和何心瑶坐在旁边喝水解渴，不约而同看着沈子谦那边的场子。完美的反击对方技巧的低球，如鱼越门跳跃接对手的高度球，顺便来个意想不到的大杀压了对方。
　　“干得漂亮！沈子谦你真厉害了，你简直可以参加比赛了。”我听到何心瑶的夸赞，其实，若是没有之前他对我的恶劣的态度，我也想拍手叫好，毕竟他的球技真是不错。
　　对手连续攻击都被攻破，几个回合下来，虽然对方反击，崭露头角的扳回几个球，但是却大势已去。我竟也忘了时间与何心瑶一起看球。
　　球起，球落，惋惜，激动。
　　沈子谦淡定起拍挥球，濡湿的头发贴在额头，汗水浸湿了他整个后背，随着大幅度动作，显得青春勃发。
　　运动的男生很迷人，那种朝气，足以吸引人旁。何况沈子谦本来就长得好看，但是这种阴森不定的脾性真是不讨人喜欢。
　　沈子谦中场休息，拿起边上的水，仰头咕噜噜的喝着，陪他打球的对手也坐下来边喝水休息，两人夹杂的话题。
　　沈子谦看向我们这边，我像是被人窥到一样，立马别开了眼神，假装淡定地喝水。
　　“沈子谦打球很厉害，好像去年还参加我们省的比赛，拿回了一个名次的。”何心瑶转回头对我讲述，我回过头看着她，缓解我刚才的心虚，。
　　“球技厉害。人却很怪！”我又喝了口水，掩饰我的云淡风轻的关注。
　　“嗯，就是有点沉默，家庭因素，不太爱讲话，不对！是不讲多余的话。”何心瑶一边说着，一边弄着她运动后散下的头发。
　　前几年，沉默如他，我亦不太与人亲近交谈，后遥想外婆，性子也是沉静，我若再如这般性子，怕是我和外婆在阴沉沉日子失去本可以拥有的阳光。后来才明白，外婆如此，只有我开朗，才能给波澜不惊的日子带丝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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