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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
“嗯。林家那个女儿呢。”蒋澈状似随口问一句。
“哦,那个女孩子。她可是个硬骨头,无论怎么拷问,死活不松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时间到了,我们不好办,只好放了她。不过,你懂的。”
拷问。
蒋澈心里一抽,然后似灌风一般,呼呼生疼。警察盘问的技巧,他可是略闻一二。这个案件这么重,涉及的案情宽广,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背后的荣誉……没有人会放过她的,即使她走出那个大门,她也走不出控制。
蒋澈越想,越是不安,惶恐。
“我的手机呢?”蒋澈极力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但是依然被小郑察觉。
“你的手机是证物,进入程序了。怎么了?”
“能帮我看一下,有多少未接来电吗?”
“这个……”小郑有些为难。
“还是算了。”
知道了又如何,他什么都做不到?
作为父母的儿子,他隐瞒又隐瞒。初衷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最后还是躺着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倔强,他的坚持,让关心自己的父母欲言又止。
他是警察,林岁有罪,他包庇不了,也不应该包庇。但是,他以为自己有这一层身份,总归保她有能受到最公正的对待。可是呢,心尖尖上的人儿,被困在那方尺寸之地,独自一人承受压力、恐慌。
他呢,呵,像个死人一样躺着,连爬过去都做不到。
“在我租房里有一套拼图,帮我拿回来吧。”蒋澈低着头道。
“拼图?”
“嗯,我还没拼完。正好养病无聊,打发时间。”
“好。”小郑还是应下了这个要求。
待小郑走后,蒋澈慢慢躺会床上。窗外天气晴好,阳光照得房里亮堂。可是,透明的玻璃似乎将热度隔绝。蒋澈觉得有些冷。
中秋之后,深秋变得更短。北方的风急不可待地带着干冷,呼啸而至。
**
蒋澈伤得最重的还是腿。老鸦将他腿上的韧带几乎切断,身上的伤杂七杂八。他躺了快一个月,医生终于让他参与复健。
于是,他每天都拼了命般复健。医生和父母都劝他不可心急,他只笑笑说,自己身体底子好,他心里有数。
蒋母听了,心里恼火,扔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要是你心里有数,就不会搞成这样子。平时就只知道拼这个拼图,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拼图被小郑带回来的时候,为了方便携带,全都拆散装盒子里。
他要重头来过。
听完蒋母的牢骚,蒋澈笑着继续拼拼图。还是说了好,憋着自己难受,还不如让这个不孝子难受。
该说的,还是会说;该来的,还是会来。
有一次小郑来探望他,说林守明和他都在这个医院。但是他被严密监控着。之后,他经常自己一个人撑着拐杖到处转。他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么。
不过到处转悠归转悠,他从没去过林守明所在的楼层。
这天,医生带他到顶层做检查。当他从检查室走出,脚便钉在原地走不动。这边的通道,连着另一栋楼——住房部。
就在这一层,走廊最深处的房间,有他怎么拼也拼不完的思念。
他的心里,像是已经设好的导航,脚自动走向另一栋楼。
蒋澈慢吞吞地走着,然后,便看到没什么人的走廊尽头,一根乌黑的马尾。
林岁站在尽头的窗户旁,头看着窗外,静静立着。光线照不到,她整个人隐在阴影中。那里有一扇门,门外站着两名警卫。门里是她进不去的区域。
蒋澈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掐得紧紧的,想挣脱却不得法,只能偷着空喘息。
蒋澈想起刚认识林岁时候的情景。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形单影只。收银台一个人忙着数钱忙着打□□忙着写账,上班下班一个人提着包包走掉,在家时总是一个人,煮饭吃饭睡觉等父亲。
可是,即使是那样,他也从没觉得林岁像此时一般。
死寂。
像是自己丢弃了生的权力,又不愿进入轮回,像一抹虚无。
光线照在蒋澈身上,半明半暗,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林岁的轮廓。
还是值班的警察发现认出蒋澈,喊了一声。林岁转过头,看向走廊这边。
蒋澈终于看到林岁的脸了。
发丝凌乱贴着,整个脸瘦了一圈。眼睛看到蒋澈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她静静地将头,重新扭向另一边。
蒋澈只看到她那根马尾辫。
“小蒋,你的伤好了吗?怎么走上来了?”
“嗯,做检查。里面的人恢复得还好吗?”蒋澈状似不经意问。
“就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逮捕了。”
蒋澈余光看到,林岁肩膀蜷缩得更紧。他嘴里和别人闲聊着,注意力却从未离开过林岁。所以,当林岁站起离开,他也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
蒋澈刚走,难得走廊空荡荡的。两位警官闲聊起来。
“你觉不觉得小蒋……”
“他的性格不适合当卧底,只是得罪了……才被派去做这种事。哎,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值班警察食指往上指了指。
门内,林守明站在门边,静静站着。
蒋澈加快速度跟上林岁,可是使着拐杖让他总是落后林岁几步。
估计林岁受不了,忽然转过身,眼里阴阴沉沉的看着他,示意他不要再跟着。
她知道了。蒋澈可以肯定。
也是,出事之后蒸发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也能猜出大半。
林岁见蒋澈停下脚步,于是转身就走。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更加不想和他说话。
这是她的想法,蒋澈可不是那么想的。
蒋澈丢开一根拐杖,伸手拽住林岁的手。林岁背着身子挣扎。两人之间的举动,引得护士和其他来往人的注意。蒋澈忍着痛,用尽全身力气将林岁拖进楼梯间。他感觉到脚在痛,可是他不在乎。
白蒙蒙的墙,和蒋澈醒来时看到的那种颜色无异。两段楼梯,一段向上,一段向下,他们停在中间的平台。
林岁侧过头,静静站在他面前。两人中间隔着半米距离。
他想问问,警局里发生的事,但是他问不出口,没脸问。
最后变成生疏的客套。
“你,还好吗?”
林岁沉默。
“我……对不起。”
林岁抬头,看了蒋澈一眼。
只消一眼,蒋澈的心便沉入无底洞。
林岁眼里,没有憎恨,没有责怪,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只愿从此就当陌路人。
蒋澈看懂林岁眼里的眼神,整个人不由得慌起来。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他什么都还没说,林岁怎么就可以做出永远离开他决定?
他连手里仅剩的拐杖也丢开,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仰。可是他的手依旧紧紧握住林岁,顺着方向将林岁拉近怀中。林岁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撞。
蒋澈感觉背上一阵刺痛,心里感觉一阵舒泄。他咬紧牙关将闷哼吞回肚子。
林岁也不挣扎了,静静地靠着。蒋澈松开林岁的手,转搂她的腰。她还是毫无反应,像是一尊木偶,任由摆布。
“你想知道什么吗?”这一刻,蒋澈极其希望坦诚。他希望自己的坦诚能挽回一点点信任。毕竟他对她是真心的。
林岁还是没有反应。一副她什么都不想知道的样子。
“对不起。”蒋澈的手慢慢收紧,也不管身上的伤势,狠狠将林岁紧紧压进怀里。
“对,不,起。”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可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在林岁耳边道出。
蒋澈感觉,这个他用大半年时间,一点一点焐热的冰山美人,又重归冷漠。甚至比之前礼貌态度还要疏离。她是放弃了自己了。她会从自己生命中远去,融成一趟水,汇入大海无声无迹,谁都寻不到。蒋澈觉得心疼,像是被人掏空了心脏一般,比全身上下所有伤口加起来都疼。
“小岁,应我一下,和我说一句话。”蒋澈只想听她一声话。
林岁:……
蒋澈想吻她,却不敢动作。他心里像是憋得快发疯。从醒来那一刻,鬼才知道,他有多不自在,他有多难受。但是他不能显示这种疯狂至极的憋闷,甚至照着镜子时看到自己,都觉得难受。
于是,蒋澈疯了。
“林岁,你知道吗?你爸爸身上的子弹,是我打的。”
蒋澈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心里涌起变态一般的兴奋,混着痛意,让他止不住说出更多刃片般锋利的话。
“你爸就跪在我面前,那时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岁颤抖得更厉害。
“我没管你爸,就让他跪着。这叫什么?见死不救对吗?”
林岁蓦地一个转身,一手封住蒋澈的嘴,一手掐着他的喉头,用尽力气往墙上压。
蒋澈笑着看他,眼睛变得微红。
傻孩子,掐死一个人是用力扣住喉头,不是往墙上压的。
蒋澈握住她的臂膀,用力扯进怀里。一手托起林岁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说是吻,更准确的描述,便是咬。
蒋澈极少这般霸道,甚至可以说是粗鲁。他撕咬着外唇上柔软的嫩肉,用手捏开林岁紧闭的牙门,径直闯入,胡搅蛮缠,尝出血腥,蒋澈也不管。林岁的抗议和捶打更是一律无效。
当两人双唇分离之时,蒋澈连站都站不稳,拖着林岁滑倒在地。他感觉膝盖处的伤口抽痛,痛得额头上滴出黄豆般大小的汗。
蒋澈忍着剧痛,气喘吁吁地说:“林岁,不要想着和我割断联系,我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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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心疼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