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华不是娈童

　　后来大家慢慢（在打击中）习惯了，边吃烤肉边喝酒中，气氛也越来越嗨，大家对唐海亦的态度很热情，不断跟她聊天。

　　学生们走的时候，一个几乎喝醉的黑人小哥靠在另一个瘦高的男孩身上，还在碎碎念：“课程强度真的非常大！压力大到无可复加！我觉得栾华简直是不属于人类族群！”他晃晃脑袋，手指着栾华：“你怎么可能，我们每天写paper，嗝，你还......”醉醉地嘟嘟囔囔，大家都好笑地看着他。后来唐海亦和三个女孩一一拥抱，栾华站在她身边，一起目送他们离开。

　　栾华和唐海亦沿着小路慢慢走回屋，唐海亦突然低头笑了几声。

　　“怎么了？”栾华侧头。

　　唐海亦笑着慢慢摇头：“看到他们，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我，当时我也觉得你离我们这些人好遥远，把你归为非人类。”唐海亦抬头看向他：“就觉得，栾华啊，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栾华笑着看着她，轻轻歪头，把唐海亦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脸上，蹭蹭，再握着唐海亦的手指，抵着自己的脸颊，戳戳。

　　唐海亦疑惑地看向他。

　　“你现在已经亵玩我了，要负责的。”

　　......

　　这两年栾华每天都处于高压状态，再加上唐海亦成了技术宅，两人没有主动去旅游过，勉强算得上旅游的，就是在栾华大二上学期成为交换生，两人用零碎的时间小小地游了一下欧洲。

　　去过热门的法、意、德，也走过冷门但充满风情的立陶宛、爱沙尼亚、亚美尼亚。

　　度过在斯瓦尔巴群岛的极夜。看过北极海，北极熊和北极光。

　　观赏过普罗旺斯的黄昏。晚霞，薰衣草，天由橙色渐变向紫色，天的紫色与陆地上花的紫色相接，晚霞熏染起到时候，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从地面慢慢铺上天空。

　　看过威斯敏斯特桥的下午。站在威斯敏斯特桥上，看大本钟，望泰晤士河......然而——不知道这座桥的设计师是怎么想的，给桥的护栏采用了精致的三叶草设计，乍一看没什么，但是在有阳光的日子里，下午的阳光穿过桥上三叶草形的小孔，会在地面上印出丁‘丁的形状......他俩去的时候刚好出太阳，两人看着地面上的投影，久久不语。

　　也是在欧洲的时候有了相处以来第一次吵架，说起来算是唐海亦不对在先，当时她正例假，容易烦躁、火爆，再加上脾气渐渐地有点被栾华宠坏了，抓住一件称得上鸡毛蒜皮之流的小事和栾华吵架，最后竟然对着栾华骂了句“滚”。栾华握着拳头真的转身走了，但是刚走两步，又转回来，低着头说了句：“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有哪里可去。”从那后，唐海燕再也没对栾华闹小脾气，她觉得必须珍惜这个人。

　　没有主动去旅游过，并不是唐海亦不愿意，相反，她有很想去的地方，因此当询问栾华大二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怎么过，栾华问她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的时候，她简直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你不忙了？”惊喜。

　　“唐凛那边的事情都完成了，时间可以空下来很多。”

　　唐海亦酝酿了一下情绪：“我想去伊瓜苏。”

　　“伊瓜苏？”

　　“嗯，伊瓜苏瀑布，在南美洲。”前世她从一本地理杂志《博物》上看过对伊瓜苏瀑布的专栏介绍后，就一度想去看看，但因为工作挪不开合适的时间。

　　栾华看着唐海亦脸上的雀跃，“很喜欢那个地方？”

　　“很喜欢很喜欢。”点头点头。

　　栾华慢慢地点头，若有所思。

　　兴奋的唐海亦慢慢平静：“那......那些事情都完成了，对以后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吗？”两年前选择留学的时候，栾华就和她说过他会出国学金融，但是不会永远呆在商业，总有一天，他会有足够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其实唐海亦可以从一开始就资助他，让他在起初就避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但是她思量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意愿与尊严，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实现方式。

　　“一步一步的，我会先辞退金融公司那边的职务，保留部分在商投资，把更多资本放在科技方面的事业上。”栾华顿了一顿：“但是不是一般的对科技的盈利性投资，而是投资一些看起来不可能赚钱、回不了本的科技。在教育、医疗和社区上。”

　　“什么意思？”唐海亦笑：“你要当科技慈善家？资助一些科技研究？”她想了片刻：“如果想做慈善，资助更多人，你还不如把钱花在投资上，创造更多就业和财富。”唐海亦觉得做慈善就是把钱捐出来而已，而且要有现成可靠的慈善机构来承接。

　　“重点不是慈善，不是捐钱。慈善机构会给人们物质，授人以鱼，社会也会教授人们技能，也会提供就业，授人以渔，但是我不太满足授人以鱼和授人以渔，想改变整个大环境，从小看，冲破一些企业、行业的格局，从大看，用科技的力量为人类争取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栾华拉住唐海亦的手：“并且，一个社会总有一些地方是市场和政府都无力的地方，比如有些能源技术的突破可能带来能源运用的革命，但从市场角度，投资未必有利可图，如果没有资金，进程只能停滞。而从现在致力于治疗疟疾等普遍流行的社会疾病，跟踪疫苗行业，未来就可能减少几百万人的死亡。”

　　“有的公司也很有趣，比如我最近接触了一家叫蓝色起源的公司，00年互联网泡沫的背景下建立，致力于让太空游客进入近地轨道观看地球和星星，但是，它的长期目标，是‘让人类长久地占据太空’。除此以外，还有很多这样有想法的人和公司。”栾华笑了一下。

　　唐海亦都惊呆了：“等等，你不会要去投资这家公司吧？逗我？”

　　“有点兴趣。”栾华笑：“已经和他们联系过一次了。”

　　唐海亦咽了口口水，委婉地说：“不成功怎么办？”这这这太天方夜谭了！

　　“就不成功呗。”栾华耸肩，“但总要试试吧，而且只要开始了，研究过程中的那些资料可以被后人用作参考。”

　　栾华继续说：“而且这两年学了金融，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对商业的排斥是不成熟的，商业具有很大的意义，而且越来越觉得，公益与商业融合才能更好发挥公益的效用。”

　　“海亦，现在这些也仅仅是雏形上的打算与设想而已，这些想法也会随着未来几年的发展做调整，我只是总是在想，怎样可以把手里的钱发挥它最大的价值，我做什么可以更有意义，‘明天’会怎样？”

　　“我们有义务去为所有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去投资，而不是仅仅关注眼前和当下，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好像活在当下，但是除非人类灭绝，个人、群体、家庭、国家、民族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未来’中度过的。”

　　看着栾华年轻的脸庞，唐海亦觉得这就像一个不涉世又理想主义的年轻人说的话，但是栾华不是那种空想主义者，他有资源，却在脚踏实地的同时仰望星空，这种思路让常人难以想象，一个拥有财富的年轻人，一个可以拥有更多财产的年轻人，不去享受，而是把拥有的投入到几乎不可能得到回报的项目，其出发点竟然是人类的未来。

　　唐海亦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思路，更多时候她考虑的是自己与实用的东西，但是她由衷地被栾华身上的又热情又沉稳的感觉影响到了，当时的栾华又遥远又亲近，但是，莫名地让人信服又安心。

　　她时常在想自己的存在是否让这一世的栾华没有上一世那么优秀，但是现在看来，这一世的栾华比上一世的他优秀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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