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

　　第四章
　　樊家三口在烤肉餐厅等了半天陆辋川，结果影子都没有看到，樊梓重新发起了通讯。“喂，辋川，陆老头，你有够慢啊，”樊梓还在通讯里喋喋不休地抱怨，他说了好久才意识到对面的人不对劲，“你怎么了，辋川，有在听我说吗？”
　　陆辋川看着那封通知上展翅欲飞的荧光巨龙，张了张嘴，语气干涩，“樊樊。。。”
　　“辋川出什么事了？你别不说话啊？”樊梓焦急地问。

　　“我，那群人还是找上我了。。。。。。”

　　梦境中，时间的流速不可控的变慢。阎隼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条长长的永无止境的走道上。
　　“你什么时候到索多玛来的啊？”
　　自己有记忆时就在索多玛的下城区了，满是工业污水的狭窄街道，低矮的棚屋，肮脏的墙壁。
　　“你几岁了？”
　　他是孤儿，自然没有人告诉他几岁，自己沉默着看着脚尖，那人却依旧自说自话般地问着，明明是聒噪不停的，可却希望他就这样一直说下去。
　　因为这是，温柔的，只对我一人说的话，怎么会嫌多呢。
　　那人讲累了，很是挫败地蹲下身，“喂，小鬼，你好歹说句话呀，你叫什么啊？C0910只是你的编号，你的名字呢？我是......”
　　就像是潮水没过了头顶，水压冲击着鼓膜轰鸣，最后几个字，怎么也听不清了。
　　自己有些生硬地开口，“隼。”

　　建筑物出口处的光线外是阎隼几乎快忘了的，曾经的，外面的风景。深色枝干的树木间，粉白错落的花朵拥抱成一片韶光。那个人很高，瘦长的身体把白色的外套架得空荡荡，仿佛风一吹就会像那些染井吉野的落红一样四散而去，抓不住。那个人向自己伸出了手，“小隼和我走吗？一起？”手掌展开，骨节修长，浅绯的指尖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
　　“嗯。”自己欢欣雀跃得涨红了脸，“但是，”

　　——但是你叫什么名字？我听不清。

　　——你啊，那我再说一遍，可要听清了，就说一遍哦，我叫。。。。。。

　　阎隼按着刺痛的头，坐起来，即使在梦里，在梦里也不能知道他的名字么。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心理医生对此给出的诊断科学得很可笑。
　　心脏一抽一抽的，阎隼穿上制服，顺带掩去了自己所有的怅惘。镜子里剩下的依旧是那个冰冷沉默的联盟军人，肩负着整个荣耀和使命的军人。他打开I-ID环，对下属吩咐道，“7:30到公馆，和我去滨海区接人。”

　　阎隼对开车的属下说到，“就停这里，”他走下车，按了门口的按铃，一只旧款的家政机器人开了门，忽闪着红红的眼睛。他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幽暗的玄关尽头是客厅，有人说，“是军部的长官吧，请进。”
　　“刷——”那人拉开了客厅的窗帘，阳光倾泻照进屋里，空气里有细小的浮沉飘落。阎隼瞳孔骤缩，陆辋川站在令人目眩的明亮落地窗前，窗外面是美丽的池沼，有花朵安静盛放。他和初见时一般低垂着眼睛，嘴角带着温柔微笑，仿佛溪水边照影的鹿。

　　陆辋川站在一大堆乱糟糟的行李杂物中间，他听见那个军官声音冰冷低沉，“抓紧时间，陆医生。”他瞟了一眼，忍不住在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军部肯定是看脸授勋的！
　　对方五官轮廓比一般的中庭人更深邃一些，眼睛被笼在眉宇的阴影里的。明明是英俊深情的长相却被身上的戾气掩盖了去，冷酷，不近人情。陆辋川将最后一只箱子扣好，在心底里加了句，“真难搞。”又低头给机器人设定无人在家程序。然后，他站起身说，“走吧，长官。”
　　那台老旧的家政机器人发出程序启动的“滴滴滴”声，像是在给主人告别。
　　陆辋川坐进对方的车里，车窗立即变换成了看不清街景的深色，他回头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军官问，“请问该怎么称呼长官您呢？”
　　“阎隼。”
　　“阎上校，我们现在就是去军部的研究所吗？”
　　“是。”
　　“上校生日是那一年啊？”陆辋川自来熟地问，“看着好年轻啊。”
　　阎隼沉默地偏过头看向陆辋川，前排开车的勤务兵直冒汗，这小医生胆子也忒大了吧，自己长官的冷气都可以忽略啊！
　　医生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阎隼的不悦，“我猜猜，一定三十不到，对吧。。。”“上校你这么年轻，有女朋友吗？”“漂亮吗？”
　　“闭嘴。”阎隼皱起眉，看对方却露出了暧昧的微笑，“哦，知道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科室还有好几个单身的小护士，回头。。。唔！唔唔唔！”“够了，”阎隼狠狠捂住了陆辋川的嘴，压低身子瞪着他，“你话太多了。”
　　他看见医生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泛红，眼里隐隐有水光，衬得那双桃花眼分外撩人，阎隼勾了勾嘴角，笑容冰冷得邪气，“还有，不劳你费心，我喜欢男人。”
　　陆辋川呆呆地眨了眨眼，阎隼放开了他，陆辋川抱着手臂坐在一边，仿佛是被阎隼刚刚的暴行吓到了。他皮肤很白，下巴上留下了明显的指印，那红色仿佛是一种原始的标记，让阎隼心下微微一动。
　　车子做了保密处理，里面的人不知道方向，也感受不出开了多久。最终陆辋川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全密封的升降机格间，他被推着走进了那间四壁都是金属板的传输箱，随行的士官在一侧的按键上输入了一连串的密码，“密码正确，传输即将开始，请系好安全带。”陆辋川急忙扣好胸前标有“SAVE”标志的安全带，就听见，“传输即将开始，10,9,8。。。3,2,1，开始传输。”由于快速下降造成的失重感让陆辋川头脑一昏，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出口处的标志告诉了他，这次传输的目的地。那是被蚀刻在金属门上的利剑与并蒂盛开的双色豌豆花——联盟生物化学军事部队。
　　传言中，建造在拉普达主城下地底50层的秘密研究中心。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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