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梅林的选择

　　哈利·詹姆斯·救世主·波特很心累。

　　他还以为自从一年级那次轰轰烈烈的寻宝游戏之后他起码能够在面对伏地魔以及与他有关的那一系列——仿佛命定的麻烦——的时候——好歹适应一点呢。

　　他有点懵的坐在面带笑容的邓布利多对面，惊魂未定的金妮和罗恩身旁，以及像是已经剑拔弩张的各位家长中间。

　　……好吧，太疯狂了。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先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似的跟踪赫敏去密室营救，再是简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似的从蛇怪的毒牙下用自己的手救出一年级以来他的“死对头”德拉科·马尔福。福克斯把分院帽扔在他头顶，之后像是放弃了一样倚在他胳膊上哭得很伤心，而他却从晕晕沉沉里一点点恢复过来，他看到罗恩哆嗦着向伏地魔发射魔咒，赫敏尖叫着对年轻的伏地魔一阵怒骂，而伏地魔只是懒洋洋地一挥手，罗恩的魔杖就已经断为两截……他甚至看到自己惨白得像个幽灵的死对头流露出惊惶与焦灼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哦，明明他都做好了被毒死的准备——可是，梅林知道那个年轻的伏地魔在他面前笑得多狂放——哈利清楚地记得就在那一瞬间，想要阻止与保护的念头充斥他的脑海。

　　分院帽给了他当头一击，那忽然从帽子里滑下来的东西砸得他头晕目眩。

　　这时候他几乎与伏地魔同时感到了不对。

　　福克斯仍然把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他手掌上被毒牙咬穿的伤口周围闪烁着一片珍珠般的泪水，而伤口居然不见了。

　　【“凤凰的眼泪……”里德尔小声地说，眼睛盯着哈利的胳膊，“当然……有疗伤的作用……我忘记了……”】

　　于是哈利站了起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拉着一旁的马尔福闪开，然后一把抽出了分院帽掉落的那个沉甸甸的东西。

　　——一把极其锋利的宝剑。

　　蛇怪在双目皆盲的情况下发了狂，它随着里德尔的命令左突右冲，而它的生涯最终结束于哈利手中宝剑穿透它头颈的那一刻。

　　伏地魔显然也发了狂。他一改之前猫逗耗子似的态度，神色狰狞得看不出他的面貌。哈利被马尔福猛地一推，就看到在伏地魔冲过来的那瞬间，马尔福用从他胳膊里拔出来的毒牙戳了日记本几下——说真的，那看着就一定很疼——然后，随着一声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冲过来的里德尔扭曲着、挣扎着，双臂不停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声声惨叫，然后……他消失了。蛇怪的毒液把日记本灼穿了一个洞，还在嘶嘶地冒着黑烟。

　　幸亏福克斯在，他们——加上昏迷的金妮和像是用尽力气也晕了过去的马尔福——才能从那个不晓得有多深的管子里钻出来。噢，顺带一提，他真的没有跟桃金娘在厕所隔间里共度余生的念头。

　　说实话邓布利多让他描述事情的时候他省略了很多部分——赫敏说这是有必要的，在密室里的时候她告诉哈利假如她在哈利提到某件事的时候踢他一脚，那他就含糊带过。

　　——谁知道呢，虽然哈利觉得没什么需要瞒着邓布利多，但这里毕竟还有斯内普和马尔福嘛。

　　——好吧，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可能他们需要瞒着的事情太多了。

　　——我的脚踝都要被踢断了，哈利竭力面不改色地咬着牙想。

　　当然啦，他有一肚子疑问想问赫敏，譬如赫敏怎么对很多事情知道的如此详尽，譬如那个伏地魔以及那个日记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他不信那个日记本是马尔福寄给他的，看在梅林的份上，现在他仍然对那首可怕的情诗心有余悸），譬如金妮是怎么掺和到这件事情里的，譬如伏地魔为什么说马尔福背叛了他，譬如赫敏到底跟马尔福是什么关系，譬如那个疯狂的游走求究竟是谁搞的鬼，再譬如——他究竟怎么想的去救马尔福——哦是啊，天知道他因为这个险些没命！

　　“——当然，我也有一些小小的疑惑，不过我们不妨先缓一缓——哈利，可以把你手里的本子拿来让我看看吗？”

　　好吧，哈利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把手里被毒牙穿了个透心凉的日记本递给面目和蔼神色带着安慰的老校长。

　　邓布利多从哈利手里接过日记本。【目光从他长长的鹰钩鼻上射下来，专注地凝视着那些湿乎乎的、被烧焦的纸页。

　　“真了不起，”他轻声地说，“不用说，他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

　　老校长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本普通平凡的日记，神色复杂。

　　哈利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伏地魔。

　　“……很少有人知道伏地魔以前曾叫汤姆·里德尔。”他睿智的深邃蓝眼直直盯着日记本：“五十年前，在霍格沃茨，我亲自教过他。他离开学校后就失踪了……周游四方，足迹遍及天涯海角……在黑魔法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和巫师界最邪恶的家伙混迹在一起，经过许多次危险的魔法变形，最后作为伏地魔重新出现，人们很难认出他来。几乎没有一个人把伏地魔同曾在这里念书的那个聪明、英俊的男生学生会主席联系起来——”

　　——打断他的是卢修斯·马尔福一声响亮的冷哼。

　　“……啊，校长先生。既然您明白德拉科是无辜的——是的，当然——我认为您也不需要我们继续待在这里。那烦请，您能否允许我带走我那可怜的，刚刚从密室出来，中了一身钻心剜骨的儿子？”

　　邓布利多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的冒失而感到不快。

　　“是我的疏忽，马尔福先生，”他推推眼镜，笑了笑道：“那就祝小马尔福先生有个安心的夜晚。”

　　德拉科神色倦然地拉开椅子跟在卢修斯身后。

　　“——啊。”卢修斯推开门的瞬间，校长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最后一件事，小马尔福先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本日记的？”

　　德拉科顿住脚步，敏锐地看到前方父亲的身形微顿了一霎。

　　“……霍格沃茨的一个密室里。”他回答，一边庆幸在那样令人疲惫的闹剧之后再怎样心虚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有气无力，同时感谢邓布利多没有丧心病狂地——像黑魔王所做的一样——对他用摄魂取念——说真的在挨了一打钻心剜骨之后他恐怕没有那个精力去抵挡。

　　……可是好吧，看着走出一段后气势汹汹停下来给了他一个再愤怒不过的眼神的父亲，德拉科想——

　　他可能是药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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