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陆萧潇也没有想到今天中午的饭局只有季未染一个人来了。本来说好的季未央做东吃大餐，这餐确实是大餐，算是B城比较豪华的一家西餐厅，然而季未央只做东不坐陪，只出钱不出面这一点让陆萧潇相当的尴尬。她倒不是觉得跟季未染独处尴尬，只是季未染那显而易见的热情过头的表现让她确实有些吃不消，加之周怡瑶上次指名道姓的说过季未染对自己有意思，她不喜欢自己跟季未染走得太近，陆萧潇如坐针毡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的难受。
　　最糟糕的是，季未染也并没有明确的表明她对自己是否有意思，要是真说明了，那陆萧潇直接拒绝也很容易。然而……季未染一口一个阿潇姐叫的那样亲切，感觉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又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这感觉恐怕只有陆萧潇自己一个人心里清楚。
　　“阿潇姐？”季未染的一句话把陆萧潇从思绪之中拉回现实，抬眼正对上季未染那一对带笑的眸子：“阿潇姐，你想什么呢？”
　　“我？”陆萧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掩饰尴尬：“我就是想，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姐姐还真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说放人鸽子就放人鸽子。”
　　季未染哈哈笑着看着陆萧潇：“那我呢？我变了没？”
　　“你？”陆萧潇愣了愣：“没有啊，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个小孩儿一样。”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含含糊糊的说：“怎么样，交了几个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结婚？”
　　“你都没结婚，干嘛催我？”季未染挑了挑眉：“还是，你不打算结婚啊？”
　　这一句话把陆萧潇问愣了，她低着头去跟牛排较劲，自言自语：“这地方的消费那么贵，这牛排就这么小一块，太抠门了……”
　　“阿潇姐？”季未染不依不饶的看着陆萧潇：“你是不是不打算结婚啊？”
　　“啊？”陆萧潇嘴里塞了一块肉抬起头看着季未染：“我啊……我这职业，不太好找对象啊……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哦……”季未染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却又忽的问：“阿潇姐，上次那个周律师，跟你关系好像很好哦……”
　　“是啊。朋友嘛。”陆萧潇一边吃一边点头，她现在是恨不得自己马上吃饭立刻走人，对面这丫头根本没吃东西，一直在问问题，并且问的她焦头烂额。
　　“朋友……”季未染喃喃的说了句似是有些低沉，没过多久却又行开心的抬起头说：“对啦阿潇姐，我搬了新的房子，明后天搬家，等我搬好了，你来我家暖房吧！”
　　“啊？”陆萧潇又愣了愣，嗯嗯啊啊了半天：“到时候看吧，我最近挺忙的，有时间我就去哈。”
　　“好吧好吧……”季未染叹了口气：“我姐回来也没空陪我，好容易找着你，你也没空陪我……哎……我可真惨……”
　　“不是啊，你不也还有很多朋友嘛，”陆萧潇擦了擦嘴：“对吧！”
　　“算是吧，那些工作上的伙伴，一个个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哪有你们这样的真心关心我的人好啊。”季未染面上带了些怅然若失的表情：“我一个人在这，爸妈早逝，姐姐在外国，”她又叹了口气：“我姐姐从来没有缺过我钱，生怕我在国内受委屈。可是，那种孤独……”季未染说着，眼眶竟还湿了，陆萧潇微微皱了皱眉，季未染说的话让她兀的想起张筱雅，不由得有些难过，拿了纸巾递给季未染：“没事啦，人生嘛，你姐姐还是很爱你的。你姐姐要是看你现在这样，她也该不开心了。”
　　季未染擦了擦眼角的泪笑了笑：“我没事，我就是偶尔伤感一下，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很开朗的。”
　　“对嘛，在我心里你一直特别开朗。”陆萧潇笑着起身揉了揉季未染的头发：“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的，你姐姐不在国内，这不是还有阿潇姐姐么。对吧！”
　　季未染点点头：“对啊，我还是很幸福的！”

　　周怡瑶这一顿饭算是吃恶心了。她整顿饭几乎都没有在意对面的顾又铭说什么，眼神一直若有似无的飘落在不远处那一桌上。
　　陆萧潇，你长本事了。谁跟我说的上午在家待着好好休息的，谁一个小时前还给我发短信说已经吃过饭了准备午睡的，还学会骗人了！
　　周怡瑶想到这个就恨不得把一口银牙都咬碎。前天说得好好的，事情办完了就不跟季未染联系，现在可好，背着自己出来吃饭了，单独约会了，还居然……居然……居然！
　　递纸巾，摸头，有说有笑。
　　周怡瑶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认识的耿直木讷的陆萧潇居然还有说谎这个技能。合着跟木头一样的属性是你装出来的不成？
　　然而实际上周怡瑶跟陆萧潇也确实认识的时间说不上多长。但你也不能这样啊！说话的听话乖巧小白兔呢？傻就傻了点但起码单纯啊！说好的爱情双方要彼此坦诚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想到这里周怡瑶就一肚子火，压着内心的洪荒之力抢着付了钱，说着自己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的聊天总是断片儿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无论如何不能让顾又铭请客，在顾又铭带她回事务所的路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好死不死的眼前总是闪过陆萧潇对季未染那阳光灿烂的笑。
　　顾又铭一路上内心都是忐忑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大律师，风闻周律师是一个冷艳淡漠的美人，今天一见确实如此，不过这冷艳之中加了些呆淡漠里面又掺了些萌是为什么。顾又铭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今天没问题啊，胡子刮干净了头发也很清爽，不至于让周律师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吧。公司的事情倒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才托了各种关系找到了周怡瑶，按着今儿这午饭的节奏，周律师不会看自己不顺眼不接案子了吧？还是……佣金给少了？
　　周怡瑶下车的时候歉然的对顾又铭笑了笑：“抱歉顾总，我今天确实不太舒服，让您见笑了，后天吧，后天您再到我这来咱们聊聊细节。”
　　顾又铭颇为感激的冲周怡瑶点点头，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周怡瑶没精打采的拎着包回到办公室，顺手把包甩到沙发上，毫不顾忌形象的半卧进沙发里，单手撑着脑袋，拿起手机给陆萧潇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陆萧潇那边一听人就在外面。周怡瑶闭上眼睛：“阿潇，你在哪？”
　　“我啊……”听筒里陆萧潇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周遭嘈杂的人声之中：“我在超市……”
　　“不是说要睡午觉？怎么去超市了？”
　　“没睡着，就……出来转转呗，顺便来买点儿杂七杂八的东西。”陆萧潇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一般无二，周怡瑶在心里面又狠狠的哼了一声，真不愧是当警察的，这样快速的应变和假装能力，不去当卧底都暴殄天物。
　　“你伤还没好。别走太久的路。买完了赶紧回去。”周怡瑶压着性子说：“对了，我晚上跟容艺有个饭局，不回去吃饭了。你别饿着自己。”
　　“哦……晚上不回来吃饭啊……”陆萧潇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
　　“怎么？想让我回去了？”
　　“想啊……”陆萧潇嘿嘿的笑：“那你晚上早些回来吧。”
　　“应该不会很早，容艺你也知道的，一闹就要闹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周怡瑶揉了揉太阳穴：“好了，买完东西快点回去。别让人担心。”
　　“好。”陆萧潇笑着挂了电话，抬眼看了看正在不远处选厨房用具的季未染，呼了口气，幸好没被瑶瑶听到……

　　周怡瑶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甩出了两米开外，手机啪的一声落地顺着光滑的地面滑行到了门边上，门正巧喀喇一声开了，容艺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哎哟哟哦哟，这是那一路不知死活的家伙惹得我们周大律师雷霆震怒了？”
　　她弯下身子把手机捡起来关上门，靠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正鼓着腮帮子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的周怡瑶，走过去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怎么啦我的周律师，看谁不顺眼你跟我说就行了，别拿自己手机生气啊，这好歹是自己的。摔坏了还得买。”
　　周怡瑶看都没看容艺一眼：“烦。”
　　“烦？”容艺低下头看着周怡瑶的脸：“你还真生气了啊，怎么回事？”
　　周怡瑶舒了一口气：“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没事儿做啊，正好晚上不是有局吗，我就干脆过来你这边等着你一块去呗。”容艺歪着脑袋看着周怡瑶：“王建的案子你可真行。就这么一套太极打下来，啥都没缺，还免了不少风险。你还真记仇。这么快就把博雅的事儿还给小雨了。”
　　“她想赚钱，我给她提供机会。一举两得，可别把我说的这么坏。”周怡瑶耸了耸肩膀：“她办的挺好，也聪明。这顿饭，她该请。”
　　“既然事儿都顺的这么好了，”容艺不解的问：“那你这是跟谁生气呢？”
　　周怡瑶咬着牙闭了闭眼：“算了，说了更烦。不说了，反正现在没事，陪我出去逛街买东西。”
　　容艺靠在沙发上看着周怡瑶，微微皱了皱眉，挑起二郎腿点了个烟。周怡瑶在里屋喊了句：“别抽烟！熏得慌！”
　　容艺哈哈笑着不理会，却又问：“对了，好久没见林总了，前阵子我跟我爸请客，正好请了她，她也没来。听鼎盛的人说她好像出差很久了。你要见着她，帮我表达一下我对她的喜爱和崇敬之情啊。”
　　“我也见不着，林姐最近很忙。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她了。”周怡瑶换了身衣服走出来，林澈的事儿她很清楚不能跟容艺说，一张嘴直接把容艺打发了，容艺倒也不纠缠，把手机递给她：“屏都碎了。怎么着啊，修还是换？”
　　“换。”周怡瑶一咬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个新的转运！”

　　容艺这一次算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周怡瑶的购物能力。她一直知道周怡瑶赚得不少，但周怡瑶跟她和于思雨比起来算是节俭多了，也一直非常低调，不过就今天一下午的战绩来说，周怡瑶的存款很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大律师今天这见什么买什么恨不得把一肚子的气全都当成钱砸出去的气势让她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我说周律师……”容艺皱着眉看着正在刷卡的周怡瑶：“你是不是看上这家商场了？”
　　“怎么？”周怡瑶把卡放进钱包眼睛都没抬：“什么意思。”
　　“就你这花手，”容艺啧啧的说：“这是打算把这商场盘下来才算罢休啊。”
　　周怡瑶哼了一声：“赚钱自己花，我高兴。”
　　容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工作上的事儿从来没见过你生气。我看，八九不离十是你家那块木头惹你了。”她拍了拍周怡瑶的肩膀：“来来，说出来，说出来让我替你骂她一顿，正好帮你省钱。”
　　“用不着。”周怡瑶拎着大包小包实在拿不了，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容艺：“你就负责陪我转就行了。”
　　“到点儿了啊，咱们该走了。”容艺苦着脸说：“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再去唱K，顺便去做个按摩，我给你安排个一条龙服务，实在不高兴，今儿你别回去了，直接住我家酒店里，我给你开个总统套房，让你想怎么滚来滚去就怎么滚来滚去，怎么样？”
　　“走吧。别废话了。”周怡瑶显然兴致不太高，率先往外面走去。容艺在后面眨了眨眼，兀自笑了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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