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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沈决明拉着手送上车时,谢初年还有点懵懵懂懂的,直到沈决明关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走向驾驶位置,谢初年听到他这边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谢初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转头向右边窗外看,刚才的丸子头姑娘红着鼻头和眼睛,用同样冷得红红的双手,向他比划了个爱心,然后右手握拳连做了三个“加油”。
谢初年脸一热,侧头又看向刚坐上车的沈决明,沈决明稍稍倾身向他,左手揽向他腰部。
“沈...沈先生!”谢初年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唤,叫完了知道这太傻了,忙补充一句,“您钱包怎么会被偷了?”
“系好安全带。”沈决明的嘴唇离他耳朵很近,一句很简单的话,因他声音优雅如琴弦,又因情此景,竟仿佛情人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沈决明发动车子,稳稳当当地向前走,这才回答道:“大概是一直站在门口找你,目标太明显,就被贼惦记了吧。”谢初年低着个头,没听进耳朵里,因此没觉察这话有什么重点,他只是悄悄偷眼看沈决明,看一眼又收回目光,收回目光又看一眼,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都叫人看得明明白白。
“沈先生,您是要回家吗?”谢初年发挥了为数不多的勇气,跟沈决明搭讪——天呐但愿这叫搭讪。
“去医院。”
“沈先生您受伤了?”谢初年一听就急了,忙忙地打量沈决明浑身上下。——没看出什么伤,倒是越看越英俊越男神。
“你刚才受伤了。以后见义勇为得注意分寸。”沈决明说。
“我?”谢初年想起来了,刚才沈决明先生很担心地抱着他,竟然是怕他受伤了,他忙说,“没有没有,我担心你发现我,穿得特别多,刚才那一下完全没有事!”
“担心我发现你?”沈决明笑了一下,很轻的笑,但是真的让人觉出他是高兴的,“是因为害怕给不了我第三次惊喜了吗?”
谢初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双手捧着自己脸颊,希望能降温、能掩饰,但是听了沈决明的话,他觉得,似乎,是不是,可能,也许...有点误会?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谢初年小声说。
“不是规定事不过三吗?你追求我的行为没有超过三次,不可以答应你。”沈决明目视前方,说,“卓逸太不贴心了,对于一见钟情来说,这样的要求很不人性化。聚会上你第一次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我就打算接受你的。”
“......”
谢初年想学鸵鸟把头埋在土里,又想学蹦蹦哒哒的鸟在树枝上啦啦啦地唱歌。因为沈先生是长在外国,所以汉语还是有些…差?以至于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可是好像这个误会挺叫人喜欢的?
温柔男神居然一见钟情自己,这么小几率的事情——两个男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想想真是太幸福了。谢初年心里乐开了花,男神这么傻,虽然有点让人替他难过,但是说实话幸好他傻,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准备第四次追求呢。
到医院去检查的时候,已经两点了,夜深人静。果然如谢初年所说,穿得厚,完全没受什么伤,只是膝盖可能磕了下,医生给他擦了点药,又在沈决明的要求下,开了点膏药。
出了医院上了车,沈决明问他住哪儿,谢初年说在员工公寓,沈决明说:“这里离我家近点,已经很晚了,先去我家休息吧。”
谢初年惊得嘴一张:“啊?”
这这这这就可以引狼入室了吗?我在想什么......“好,好的。”
谢初年眼睛亮得很,他笑眯眯地点头,“不会太麻烦你吧?”
“不会。”
沈决明的家在一个众所周知的天价小区,两层公寓被打通,形成复式结构。和谢初年设想的些微有些不一样。谢初年以为这种精英型男家里应该装饰得非常干净利落、缺乏生活气息,但是沈决明家里不仅有温暖的米黄色墙壁,阳台上还有几株花草,墙壁上更挂着好几幅有意境的油画。
“饿了吗?想吃什么随便拿。”沈决明打开冰箱,冰箱里居然装满了食材。
谢初年正看着那些画,虽然他不懂画,更不懂油画,但是总觉得那些看起来很美的画缺乏一种温度,让他想起国画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苍远意境,并不太适合温柔的沈决明的家。
“我不饿。”谢初年忙说。他虽然想去撸串儿,但只是嘴馋而已,现在到了这里,可不能打扰了沈先生,让他多为操劳。
沈决明还是倒了两杯牛奶,微波炉温了,俩人各喝一杯。
“洗澡吗?”沈决明又问。
谢初年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慌忙咽下牛奶。
“我是说,你自己洗。”沈决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
谢初年一天不洗澡就难受,虽然有点小害羞小尴尬…但是最后还是高高兴兴地点头去洗澡了。
洗完澡吹了头发,已经三点半了。和沈决明道了晚安,谢初年倒头就扑到被子里。很兴奋,睡不着。谢初年在裹着被子打滚,听到沈决明那边的动静,大概也是在洗澡。天呐,自己的气息还没从浴室散去,男神就到里面洗澡了...太那什么了。
等外边动静消了,谢初年听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渐渐向客房门外靠近。谢初年忙收拢了被子,好好躺着,假装睡着了。
客房门没关,脚步声很顺利地来到了床边。稍静了一会儿,谢初年感觉到一只手慢慢抚在他的头上,那态度似乎是在尝试、试探,非常得谨慎,简直像在触摸一碰即逝的雪花。
等到极轻的脚步声消失,用尽全力调整呼吸的谢初年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脸好烫好烫,男神好温柔好温柔。
我是在做梦吗?是的话可千万不要醒,让我溺死在男神的温柔里吧——谢初年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
******
窗外天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浅浅地落在宽大的床上。空气中的小绒毛在柔软的空气里慢慢地飘。沈决明半裸着上身躺在床上,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过了两秒便掀开被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了。
穿上睡衣走出卧室,到客房一转,没见着人,便下楼去,走到厨房门口,才见到他。
——谢初年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套着件咖啡色毛衣,系着围裙端着平底锅,正在煎蛋。厨房外面的窗子,是急而凛冽的风雪,窗子里面,一盏灯自上而下地包裹住谢初年,他浑身上下都是陌生的、诱人的温暖。
沈决明走上前去,谢初年专心致志地做饭,这才发觉,于是稍稍偏头跟他说:“沈先生,很快就可以吃午饭了哟。”说完,他又立刻笑哈哈地补充道:“沈先生,这可以算第四次追求你吗?”
沈决明没说话,他没说话时神色便太过淡然。谢初年想了想,好像明白了,有点难堪,声音低了点儿:“沈先生,不好意思…我私自动了冰箱…”
谢初年话没说完,就被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沈决明从后拥在怀中——谢初年整个人就僵硬了。沈决明的手环抱着他的腰,因为人比他高,沈决明还微微低头,蹭着他脸颊。谢初年的脸又热起来了,他小声地叫了一声:“沈先生…”沈决明“嗯”了一声,而后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好喜欢你。”
谢初年一愣,满心田的太阳花朝着阳光哗啦啦地摇,全世界都是灿烂的阳光。谢初年颤抖地将手覆在沈决明的手上,悄悄踮起脚,偏过头,红着脸红着眼,英勇就义似的蹦出几个字来:“沈…先生…我,我更喜欢你!”然后猛地撞向沈决明,想去给他一个充满爱意的吻,结果一个没注意嘴直接往沈决明下巴磕去了,疼得他捂住了嘴。
沈决明听了谢初年的一句话,竟怔愣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没注意到谢初年英勇的后手——热情的吻,于是也只好捂着下巴感受打破氛围的疼痛。
“咦,怎么一股糊味儿?”谢初年面向沈决明一边给他的下巴吹吹,以减轻痛感,一边感叹。
“煎蛋。”沈决明看了看平底锅。
谢初年转过身,看着平底锅里黑了一大片的…煎蛋,感觉,有点儿,丢脸…
午饭是糖醋藕片、肉丸汤、番茄炒蛋,那锅失败的煎蛋当然被丢掉了,谢初年可不想用一盘糊了的蛋来考验男神的爱。
没有推杯换盏,也照样宾主尽欢,俩人闲聊起来。谢初年问起第一次遇见时,他听到的所谓下药的情报。
沈决明正和他一起洗碗,修长的手指沾上了泡沫:“和路小园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个人要我喝酒,我不爱喝酒,只喝可乐,大概以为我是恒艺的艺人,没给他面子,想教训我。”
“幸好你没喝。”谢初年心有余悸,“那人心眼小、心也坏。”
沈决明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么担心我?”
谢初年心说,本来只有一个指头大小的担心,但是看到是你之后,就是两个拳头大小的担心了。
吃完午饭,谢初年再没有理由在沈先生家里逗留了,告辞的时候,沈先生还想送他,谢初年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天知道要是沈先生把他送到员工公寓,他会不会拖着沈先生上楼请求沈先生逗留那么个把月什么的。
谢初年依然穿得跟只熊一样,坐公交回的公寓,下了公交车,稍微走了个几十米,绕到员工公寓门口时,正看到一群记者堵在门口。出了什么大新闻吗?谢初年边想边往公寓楼下的员工食堂走,从食堂的侧门进了公寓内部。
刚进房间,谢初年就被一大堆庆祝彩带对脸喷懵,周克边喷边喊:“祝贺!祝贺!票房王子回归故土!”
谢初年糊里糊涂地换了鞋走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蛋糕,一个全家桶,一大瓶雪碧:“怎…怎么了?谢初年边把脑袋上搭着的彩带往下摘边问周克。
周克奇道:“你还不知道?《故途》刷新了电影的首映票房记录!”
谢初年听了,无所谓地摆摆手:“陈良宴导演的哪部电影没刷新文艺片票房。”
“这回是所有电影的首映票房!”周克又喷起了彩带,“所有!商业电影!欧美引进大片!所有!”
谢初年停下扯彩带的动作,小心地问:“今天不是愚人节吗?”
周克“啪”地把手机拍桌上,豪气地喊:“看!”
手机屏幕上一条娱乐头条令人赫然瞩目:“六年磨一剑,《故途》破首映纪录”,其下所接条目,又是诸如“陈良宴的回忆《故途》,海生的演艺新路”——“海生”是谢初年所扮演角色的名字,“不可辜负的颜值与演技——国民初恋谢初年的舔屏美照”……
谢初年认真看了一会儿,才敢肯定这些娱乐新闻都是在关注他。大多媒体都是在肯定他的演技,特别是他那种明亮的少年感,总是给人甜甜的爱意。
也有少部分人批评他,在一部完全没有他的爱情线的电影里,演出了初恋的少年感,实在是画蛇添足、朽木难雕。
谢初年觉得不服气,陈良宴导演说,虽然没有给他设置爱情线,但是他的角色设定,是一个还在初恋中的孩子,所以在和老年人们的寻梦旅途中,他应该是热情的、懵懂的、充满憧憬的。因为,兴许几十年后,他是另一个寻梦故事的主人公,梦里除了月光照满的长长的路,还有再也见不到的美丽的人。
“我演得很好的,陈导说的。”谢初年坚定地说。
周克拍拍他肩膀:“对,你演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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