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长安

　　小碎步不间断的跟着霍去病回到了他的卧房，他只回头瞧了我一眼，淡淡扔出一句，“灭光！”便自顾自地上塌而眠了。
　　我冲着桌台上的油灯轻轻一吹，屋中瞬间一片漆黑；我撇了撇嘴，摸黑朝着床榻走去，顺着床沿坐在踏板上，扭头向他躺的地方看去；即便依旧黑的啥都看不见，却仍由于能留在他身边而不禁扬唇，“这次，不要再不要我了，好吧！”
　　黑暗中，我似乎看见有眸光闪烁，再去细探，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听着听着，眼皮也下沉了。
　　我是被人摇醒的，睁开眼，瞅见丫环临水正在自己跟前，瞅见我睁开眼了，忙低下头，“少爷说，让姑娘收拾好了去后厅伺候着。”
　　‘姑娘！’‘伺候！’我摸摸脸，又摸摸衣服，没错啊，我还是丫环何浅兮啊，转目瞧着临水，“临水姐姐，你瞧瞧我。”临水依言抬头，“我是不是何浅兮？”
　　“姑娘真会说笑，姑娘自然是姑娘。”随而低下头。
　　我又抬头望了望同样恭敬低首而立的近风；明明昨日还有说有笑的……我郁闷起身，近风忙上前为我摆好洗漱用具，我一一用过后，换了身比侍女装名贵的多的小袖曲裾，抬步，去了后厅。
　　一路所遇下人皆向我颔首行礼……可是，为毛他们看我的眼神那么的难以咳咳。
　　刚走到后厅门口，便听见一阵豪爽干净的笑声，我一顿，移步而进，见霍去病一脸淡漠地同王子易、李敢围桌喝茶谈笑，我悄悄挪过去，立在一侧，盯着正在煮茶的王子易懵了……昨夜见他时才睡醒未细看他，如今再瞧他浑身散发着出尘仙人的风轻云淡，面如春秋之月，眉目如画，唇鼻如诗,是个十足俊朗的美男子。
　　“子易兄的故事甚是有趣，令人回味不已呀！”李敢侃侃而谈，“不过，今日我来霍府，又听了件更有趣的事。”
　　王子易将沏好的茶依序倒好，放在两人面前，抬起笑眸瞧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我，“何事？”
　　李敢拿起杯子小啜又放下，“这件趣事，倒是与我们冷面霸王有关。”
　　霍去病别扭地捏起杯子，淡淡看了李敢一眼，未语。
　　李敢笑续道：“听说啊，这冷面小霸王，开窍了。昨夜领了一个丫头进屋后，一觉到了天亮，这霸王才精神充沛地从屋中出来。”
　　听后，刚喝了一口茶的霍去病便被茶水呛住了；我怔怔回神，睡了一夜？李敢说的小丫头，可不就是……我嘛，谔谔，一觉到了天亮——也的确如此，只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看来，我对下人还真是疏于管教了。”红着脸的霍去病冷声道。（也许，是呛红的）
　　王子易目中笑意更深，冲着李敢，“他竟也会承认自己的疏忽。奇闻啊~”
　　李敢亦是笑着，“今日这趟霍府还真是来的值。”
　　……
　　‘咕噜噜~’谁？是谁的肚子这么不争气？
　　三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李敢温和笑着，“饿了也不吭气，这冷面霸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来！”
　　我立在原地，瞧向霍去病，霍去病早已经收回了投向我的目光，冷冷瞪着李敢。
　　李敢瞅瞅霍去病的脸色，毫不顾忌地再叫我一遍，“何浅兮？！过来，不用理他”
　　霍去病也不再瞪他，我立在原地……已经习惯看他的脸色了，虽然……他并非真正等同于他。发呆之际，王子易已经又倒一杯茶，放在王子易对面的空座上——也就是，他与李敢之间。
　　我吸了口气，我那死皮赖脸的精神去哪了，怎么能这么快被霍去病这个神似他的凡人给打败了，不行！不能背弃自己的原则。
　　我缓步移上，卸履盘膝而坐，李敢即刻将王子易手边的茶点拿来放在我跟前。
　　我情不自禁地扭头望了望依旧面无表情的霍去病，“你用过早膳了吗？”
　　霍去病仍不看我，“现已几时？”
　　我扭头朝门口瞧去，“应该快晌午了吧。”他不应，我才缓过神……是在说我睡过火了……我不再顾虑他，拿起茶点开吃。
　　“浅兮你昨晚睡得可好？”李敢为毛总抓住这个事不放。
　　“不大好！有人一直在打鼾……睡不太着。”我信口胡诌。
　　“你确定？”没想到霍去病会插嘴。
　　我一滞，“额……我睡觉打鼾？”我贴近他的脸问。
　　霍去病僵着脸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是不确定的。”
　　我缩回脖子，又咬了口茶点……鸟儿怎么会打鼾呢？难道我在凡间待得久了？
　　王子易与李敢相视而笑。
　　下午，霍去病同李敢去了校场，王子易回到了偏院，而我……成了闲人。
　　自从昨夜烧了小灶房后，秦叔一瞅见我就让我杵在原地一个时辰不许动。这霍府本就不大，不知才到什么狗屎运的我，一连碰见他三回，就这么，浪费掉了三个时辰，这不……连天都昏暗下来了。
　　看了看擦黑的天，小心翼翼在霍府转悠，结果，躲着躲着，一头撞进了一屋中，正好倒在正在执笔写字的王子易桌前。
　　我揉着磕疼的脑门，抬眸瞅瞅淡然不惊的王子易，再低头看了看桌案上那被我毁掉的竹简，笑笑，“不好意思哈，我帮你刮掉。”
　　王子易放下还在滴墨的笔；我这才又发现，他白净的袖子上，全是星星点点的墨，咬了咬下唇，抬眸，“要不，帮你把袖子也刮了？”
　　王子易随意伸了伸懒腰，墨眸含笑，用其干净的衣袖擦起我的脸……黑线……我说怎么觉得脸上凉凉的……不对，“不……不是，是把你的袖子也洗了，对！洗了。”
　　“发生什么事了，吓得你这样匆忙？”他边擦边问。
　　“额……”我下意识地四处探看，他身后有三个几乎高到屋顶的书架，其上，皆是井然有序的竹简书卷，“哇！”我顺势起身，向书架走去。
　　书卷上皆有以线相系下坠的书志，标明书名、作者以及朝代。
　　王子易随意靠在桌案边，“东面是霍去病的，西面是我的，中间是我俩共有的。”
　　我先是走到东面，大多是兵书，好几本白玄机也逼着我读过，信手翻了翻又搁下；走到中间，都是些常见的书，大多我都看过，西面，都是墨家和阴阳五行家的书，还有，医术…………摸索到内层，又辗转到最底层……我随意抽出一本，写道，“…游于满尘风沙之中，干涸不已，又行百里，忽觉有水汽迎来，抬目远观，是一湖，湖面碧波，平如玉镜，近湖，掬水饮之，甘浆如琼，闻同游楼兰人道，此乃大漠圣湖，因其形呈月牙状，故称月牙湖……“我愣了愣，偷偷看了一眼王子易，将书卷好放回，我之前就在月牙湖附近住过，还老去那洗澡呢……嘻嘻，凡人喝的都是我的洗澡水……嗯…他这么一个商贾大家的少爷，竟然去大漠游玩，真的是没地方玩了。想着又抽出另一卷，政论”…卫族权势过大，帝惧之，设法剥削其权…“我忙放回，踱步到他身边，卸履而坐，笑笑，”我帮你把弄脏的刮了。“说完，自行拿了案上摊放的的竹简，又取了一旁的小刀片。
　　执刀要刮，瞅见逐渐上的句子，我愣了。
　　这竹简上写道：“霍遇一女，今一见正中吾所算命理，此女伴霍，可……吾与此女曾有…“中间的子被弄毁了，看不清……可什么？我曾与王子易又有过什么？转目看他。
　　“我自己来便行。“王子易抬手拿过竹简，重新放到案上，随后，一个翻身，侧躺在了两个团蒲之上，”累不累？“
　　“啊？“这前言与后语跳跃的速度也太……”不太累吧“
　　“站了三个时辰还不累？“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我目送着他垂合上的眸子，睫毛浓密纤细，好看的像只蝴蝶，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这不是重点……他这是睡着了？
　　探着脑袋瞧了瞧，又坐回；怪人！
　　将手中刀片放回，不经意看见了左手边另一卷竹简，其标注：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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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断扑展着翅膀，来回闪躲着猎人的追捕，才躲了一叉，又迎了一棍；被这棍打蒙了头，却是仍旧不忘扑展翅膀，脑门又是一撞，身子一软，恰好掉入一人手心，“亏你是青鸟，竟蠢成这样。“
　　头脑一片混沌，只听见他声音阴冷，冲着一帮猎人，“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猎人甲看他年轻，怒斥，“狂妄小儿，快快奉出你手中的食物，我等可暂且饶你一命。“
　　“哼！“他冷声音一哼，”找死“抬手化成兽爪，一爪向猎人们扑去，猎人甲连哼都哼不出声，就已死在利爪之下；余等猎人见了，吓得跪下。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我这才缓过劲来，站稳小爪子，用翅膀扒着他的手往下看，“谁是大王？“
　　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我一眼，后者冷冷瞟了猎人们一眼，转身就走，“长点心，最好，别再让我亲自出手。“
　　我怔了怔，“他们在叫谁大王？“
　　猎人们，“大王，小的们愿意以大王为首是瞻，前仆后继……“
　　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果然都在找靠山。
　　他不止步，“允你们入南山捕食，但……不许再碰阿青。“
　　猎人们，“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我恍然大悟，抖了抖羽毛，展翅而飞，“大王！我好感动，你竟然也在保护我。你知道吗，他们刚才可凶了，还要杀掉我呢。“其实，跟着他一来，他一直在保护我，而我，一直在出事。咳咳~
　　他扭头幽幽望了我一眼，“你渴吗？“
　　我摇摇头，“不渴！太感动了，你竟然也开始关心我了，快捏捏我，看看我又没有在做梦。“
　　“别逼我再把你打晕。“
　　我立刻闭嘴了。
　　从那以后，他成了一小部落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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