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战警/金刚狼]We have lost even this twilight

　　【下】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玛丽，生日快乐。”

　　随着这句简短话语的结束，本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里每一样能发光的东西都接连亮了起来，天空中交织缠绕的电线上挂着的彩色灯泡，那些咧着嘴笑着的、攀爬在墙上挂在树上镶嵌在摩天轮旋转木马上的小动物的、用来装饰作为它们眼睛的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彩灯。各种人类能想象到的颜色，红色的橙色的蓝色的紫色的，以及普通灯泡的那种带着暖黄或干脆就是刺眼的亮白色。

　　三原色就像是游走的细胞，它们分裂融合、环环相扣、抽丝剥茧，各种比例分配不均混合出来的新生，就好像什么东西——坚果一类的？突然在眼前炸裂开来，果壳果核内壁的碎片在眼前飞散，每一个独立个体的立方厘米都迸发出了光芒。

　　布莱德利从玛丽的碧绿眼瞳中看到了倒影在其中的细碎亮色，那让他想到了夜空中的星星。紧接着夜空开始像被风吹过的湖水一样翻滚。他看到她流下了眼泪。

　　「谢谢你。」她做出了这句话的手语。

　　“我带你玩一圈怎么样？”布莱德利指了指身后毫不顾忌电费钱和法拉第感受运转着的设施们，“不用钱，今天晚上所有东西都是免费的！”

　　玛丽擦了擦眼睛，然后用力地点了头。

　　他们坐了过山车，过山车的最前面站着一个等人大小的罗宾汉的雕像，绿衣服绿帽子，帽子上还插着一根大红色的羽毛，做出射箭的动作。他的衣服有些许地方掉漆了，不过这似乎并不会影响坐上过山车的人们的心情。过山车速度飞快，但布莱德利对于这速度自然是没有什么压力。这是一班奇特的过山车，除了它摩擦轨道的声音和罗宾汉先生偶尔几句从开头第一个字母到结尾的标点符号都表现出英雄气概的台词外，没有作为它标准配置的乘客的尖叫声。

　　布莱德利借着灯光瞥了一眼身侧紧紧抓着手头边铁质扶手的女孩，她的面色因为心脏急剧加速和激动而变得通红。

　　过山车在最后一个坡猛地俯冲下去，然后停住。两人同时因为惯性往前倾去。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也去了射击摊、坐了旋转木马，进了鬼屋、迷宫等等等等。最后他们坐上了摩天轮，透过并不怎么干净的玻璃往外面望去，整个游乐场都充斥着色彩和生机。

　　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色彩和生机。

　　“生日快乐……我想这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够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玛丽。”布莱德利道。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谢谢。」玛丽回答他。

　　布莱德利为自己这个机智的想法小小的高兴了十秒钟。

　　“只要你愿意，玛丽，任何一个晚上游乐场打烊后，你都可以来。”布莱德利有些高兴的过了头，在说出这句话后，他才猛地回想起自己的处境和曾经的身份。

　　「我很想，但很抱歉，我得离开这儿了。」

　　“离开？”

　　「我的父亲在英国找了份工作」，她在表达英国这个词的时候在手心拼写了一遍「England」，「明天早上我们一家人会离开这里，然后去英国定居。」

　　“噢。”布莱德利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就下意识的噢了一声。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你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玛丽做了这句手语。

　　到头来还是被发了朋友卡，布莱德利自嘲地想了想。

　　“我也是，玛丽，你是我遇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能够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件事，”布莱德利道，“呃……我想也许你在英国的时候，能交到更好的朋友。”

　　「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希望能够如此。」

　　摩天轮停下了，玛丽和布莱德利下来后，面对面地站着，本来之前相谈甚欢的两人此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玛丽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

　　「我要回家了，已经很晚了，我父母发现我出来会不高兴的。」

　　“再见，玛丽，如果你以后回美国的话，希望我还能够见到你。”

　　「但愿如此，再见。」

　　布莱德利看着女孩逐渐往游乐场出口的方向走去，他望着女孩的背影，目光有些呆滞，期间女孩回过一次头，然后用力向他挥了挥手。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亮起所有的灯泡。电动小火车的模型呜呜呜地在塑料轨道上跑来跑去，他倒了小半杯酒，喝了起来，喝到一半，他突然大笑了出来，视野里的小火车微微地模糊了一下。

　　有人敲门。

　　他的第一反应是玛丽又折回来了，可能有什么话要跟他讲。但他打开门，看到的却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维克多克里德。

　　维克多身材高大，他要微微倾下身子才能够把自己塞进门里。他只是看了布莱德利一眼，然后拿起一个明晃晃的灯泡打量了许久。布莱德利看到他手里的那个灯泡的光熄灭了，而维克多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知道维克多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我不怕死，维克多。”布莱德利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不断涌上的恐惧，故作镇定地拿起杯子又灌了一口酒。

　　“你怎么知道你不怕死呢？”维克多放下灯泡，看了一眼自己夺走过无数人生命的锋利指甲。

　　“你又没有试过。”

　　在维克多的指甲插/进布莱德利的心脏的那一瞬间，屋里的灯光、跑动着的小火车，还有游乐园所有刚刚还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的灯泡，全部都熄灭了，与这位小屋看门人的生命一起。

　　而布莱德利最后想到的是那个一头红发，有着漂亮绿色双眼的女孩。

　　这个操/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

　　“马上就要登机了，玛丽，快点跟上。”

　　机场里，红发的女孩跟在一对显然是夫妇的人身后，他们中间牵着一个年幼的男孩，男孩正抬起头和自己的父母愉悦地大声说笑，四周都洋溢着明显属于“温暖的家庭的爱”的氛围。而女孩默不作声，跟在他们后面却又明显保持着刻意的距离。

　　“要买份报纸吗？小姐。”

　　玛丽路过飞机场内的书店时，店主问她。她想了想，摸了摸口袋，然后一脸遗憾和歉意地摇了摇头。

　　她随着父母通过了最后一道安检，上了飞机。父母弟弟的位置连在一起，而她坐在他们后面，是一个靠窗的位置。无论是坐公交车、火车还是飞机，她都喜欢坐在窗户边上，以平常很少使用的视角，看或熟悉或陌生的风景，以及进行自己伟大的发呆大业。

　　飞机开始滑行进入跑道，然后离地进入起落航线，并迅速进入航线指挥控制区。

　　玛丽望着窗外，她在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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