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间

　　第六章

　　现下街上是没什么路人，但大白天里被人教训，且是才与人打过架，明显的做错事被抓回去的节奏，绥欢丢不起这个脸。

　　挣了半天挣不开，转眼见郾迁跟云间两人正互相看着，目光里说不出的激烈，这边郾迁欲伸手拍拍他，那边云间却是一挥袖，满脸毫不领情。

　　郾迁手尴尬的落在半空，转了个圈去拽绥欢，绥欢哪里躲得过他的魔爪，乖乖被抓了手腕，可能郾迁觉得刚刚也是对孩子太凶，毕竟不是在家里还在街上不是，便扯了绳子给他松开：“听话些，我不想绑你。”

　　绥欢眨了眨眼，点点头，嘟囔道：“你要是敢绑我回去，我定不会听话。”

　　郾迁忍住火气，骂道：“你还理直气壮了，我怎么和你说的，出门告诉我一声，你告诉我了吗？”

　　云间思及方才绥欢的表现，也蹙眉道：“这些黑衣人来势汹汹，伤着怎么办，自己武功不好，就不要乱逞强，还有是你错了就是你错了，怎么张口就是顶嘴。”

　　果然，再教育绥欢这一话题上，两人还是可以有共同语言的。

　　“我…”绥欢被两人训的有口难辩，只好瞪了眸子看着两人。

　　“先回府。”郾迁拉了绥欢的手往郾府方向走，还不忘对云间道：“阁下定要去府里坐坐。”

　　“我要去醉江楼，我不回去。”绥欢反抗。

　　郾迁道：“爹这几日就过来，也不急着回京都了，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在府里学习，那里也不许去。”

　　“什么？”绥欢傻眼，忙碌的父亲终于肯来看他这个丢了十几年的儿子了，为何他心里堵的慌。

　　绥欢和郾迁走后，云间沉默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郾迁教育了绥欢一路，进的郾府便叫人跪了，绥欢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宽大的院子里，看着屋内两人喝茶，心内更是不爽。

　　还好两人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郾迁板着个脸，手里拿着根竹子，云间则站在门前，面露难色，似是不忍。

　　绥欢见状脸色变了变，想起来又不太敢，踌躇几次，郾迁已然到了面前，背着阳光，他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绥欢，除却俊朗的五官，一身玄衣好似罗刹。

　　绥欢这样想着，仰头看他一脸严肃的哥哥，忽然蹙眉道：“你先包扎伤口吧，我又不会跑。”

　　郾迁眼光扫了扫肩头一抹深黑，无甚笑容道：“一点小伤无妨，你这毛病却惯不得，等我包扎了伤，你又为自己编了满肚子借口了。”

　　绥欢觉得十分没脸面，越过郾迁肩头，看那边的云间一动不动矗立，便小声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绥欢想着好歹是自己师兄不是，怎么着也得向着自己啊。

　　郾迁道：“他说让我先教训你，然后再道谢也不迟。”

　　绥欢黯然，“郾大…”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记抽，疼的忙用手去捂。

　　“该叫什么？”郾迁问。

　　“你至于吗？我就出去会儿，是他们找我麻烦，我有什么办法…”绥欢疼不过干脆坐在脚上，眉眼里都是委屈。

　　郾迁拉他起来，连续的几下抽在臀峰。

　　“啊、呃～”绥欢刚伸出手就被摁住，只余了后面被打，疼痛直击心脏，脱口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郾迁满脸黑线，停下来让绥欢歇口气，便拽了他衣领往屋里拖。

　　绥欢犟不过，在撞翻无数个桌椅瓶罐后，被郾迁丢到了墙角，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后面的墙面，抹抹额角汗珠，“你就会不分青红皂白，仗着我打不过你，等我打的过，呃、喔…”

　　郾迁边打边说：“等你打的过我再来说这话！”

　　绥欢缩在墙角，起初还硬撑着，后来直接缩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干脆将头抵在墙上默默垂泪。

　　云间站在门口，清朗的声音穿透过来：“还是个孩子，罚几下就是了，打这么凶，纵然做错，也得慢慢教才是。”

　　郾迁回头看他，眼里全是疑惑，他始终觉得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云间没管郾迁的眼神，径直走过来扶起绥欢，完全不在乎自己以现在的外人身份，这样做是管了别人家的家事。

　　绥欢忙拿衣袖擦眼泪，白净的脸蛋通红，堪比他哥哥腰带上的绯锻，扬手间胳膊上的红楞子也是若隐若现。

　　云间看的心疼，恼怒的回上郾迁的眼神：“阁下好身手全往自己弟弟身上招呼了。”

　　郾迁没理云间的话，拿手朝着两人眼睛比划比划，忽道：“你到底是谁？”

　　云间一愣，尔后眼光灼灼，他没说话只是那么盯着郾迁。

　　郾迁蹙眉，觉得云间的眼睛似能蛊惑人心一样，移开眼神后还觉得心有余悸。他也只是那么随口一问，既然别人不说，他也不好再问。只道：“我教训他是我的事，阁下怕是不能体会我作为兄长的心情。”

　　云间一时没话说，郾迁又道：“郾绥欢，知道错没有？”

　　绥欢眼睛还泛着红，发髻都挣散了，闻言哀哀的看着郾迁，小声道：“郾大人指点才知。”

　　眼下是不觉错了，云间闻言都不觉扬了扬唇角，这孩子当真是挺能抗揍，揍这样了还敢犟。

　　郾迁手中竹子追着绥欢而去，落下就是孩子的一声呜咽，“不知错我会让你知道，但你该叫我什么？”

　　说着对云间道：“还请阁下回避。”

　　云间无可奈何，挥袖出了屋子。

　　于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某人就这样毫无忌惮的欺负一个孩子，逼着人家叫人，丝毫不知他的光辉形象从此在这孩子眼里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开端。

　　“说！”郾迁又抽，绥欢趴在墙上大口喘气，眼泪汗水一团乱。

　　“还是不说？”郾迁一记抽在绥欢臀腿交接处，那地方方才就被打了许多下，现在怕是破皮了，疼的绥欢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哥哥，该叫哥哥…”

　　郾迁停手，沉声道：“既然叫我哥哥，那我就告诉你错哪了，你站好。”

　　绥欢抽噎着站好，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他哥好好说不打人。

　　“你不听兄长话私自出的家门，此为一。”郾迁说一下打一下。

　　绥欢苦着脸，认真道：“哥哥说，绥欢一定好好听，只是，只是当真疼的厉害…”

　　“疼的厉害以后就少犯错！”郾迁严厉斥道，却也是下不的狠手，只用了五分力打：“你虽未杀人，但态度恶劣，还用卑鄙手段重伤其家人，此为二。”

　　“是他们要杀我，我不杀他，留得他杀我啊！”绥欢这是不服的。

　　郾迁一狠心，用了十分力招呼上去，“那也不是你用毒迫害人家的理由！”

　　绥欢再说不得话，泪水扑扑往下落，哀求道：“别打了…”

　　郾迁不为所动：“屡教不改，你到底哪里来的毒药？”

　　绥欢只哭，一句话也不说，郾迁听的心焦，这孩子明显是怕挨打的很，却又不肯坦白，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便威胁道：“你再不说，我便将你关到那黑屋里去。”

　　所谓黑屋，便是书房里的暗房，本是用来储存机密文件的地方，现下无重要文件，将绥欢关进去，刚好容他猫着腰，屋子矮小，怕是站也站不起来。幼时他贪玩调皮被气头上的郾序离关过，偏郾序离事多给他忘记了，让他关足了一天，吃够了苦头，被放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绥欢哪里知道其中厉害，抽噎着道：“随便。”他只道不挨打就好，关一下正好让他缓缓，郾迁总不至于关他个十天八天的，况且那个什么爹爹过几天就来了，再不济还有师兄了。

　　他这无所谓的态度让郾迁很受挫，给孩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我会查到要杀你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头，苏箴我也会帮你给他救出来，只要你告诉我毒药的来历。”郾迁这是硬的不成来软的了。

　　绥欢有一点不自然，错了再改就是，大不了以后不用毒药了，怎么就将话题引到这上面。

　　“怎么样？”郾迁又道。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帮我的。”绥欢低头小声说着。

　　郾迁扶额，他不知道小孩子哪里来的底气以为他会帮他，但这却是实话，他不会不管这小孩，那还能怎么办，软的行不通，再行硬的。

　　“好。”郾迁道一声好，猛的将孩子摁到墙上，右手飞快活动，转眼孩子便只剩底衣。

　　“哥！”绥欢惊呼喊人，又有些怯弱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总不能打死我…”

　　“说你的毒药从哪儿来？”郾迁已然被绥欢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此事必是不问出不罢休了。

　　绥欢咬咬牙，悔不当初，知道了这个哥哥的厉害，现下是想说也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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