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全秘史

　　道光元年1821年农历八月二十清晨。

　　“砰砰砰，砰砰砰。”

　　“颐大人，交出罪证薄可饶你无罪。赶快开门见我。”

　　苏州驻防将军颐龄京城府门外，一位士兵紧敲府门，声音急迫，气势汹汹，仿佛让人心跳诹停。站在兵群中的将军完木颜愤目有词地宣着颐龄，好似片刻要将口中所宣之人身首异处。

　　府中屋里，一位仆人表情惊惧地对颐龄小声劝喊道：“老爷，大事不好，那歹人完木颜一直紧敲府门，逼你出去。您现在赶快带着夫人公子小姐出去避避吧。否则，否则，此关难过，唯恐天下大乱啊。”

　　谁知此话一出，那颐龄并未理会，反而是铁骨铮铮，浩气凛然地背手站在那里丝毫不怯。

　　坐在一旁心思镇定地眉楚起身对颐龄浅浅道：“阿玛，依楚儿所想，您还是应当带着额娘和哥哥外出而避，我去参加选秀，府里由仆人看待就好了。阿玛，不知此意可行否？”

　　颐龄听毕，来回踱了几步后，便胸襟/若谷/道：“那惇亲王是当朝摄政王，他想要的只是罪证薄，除了这个，他们奈何不了阿玛。唯有你进宫选秀成功，等待时机成熟，代阿玛将罪证薄交于皇上，他惇亲王才可计败功尽，上苍才能庇佑皇上一路千秋霸业。”

　　话毕，他又顿了顿道：“只是我与那惇亲王因为党政之事，明暗结下梁子。你若进宫选秀，他的义妹兰妃也会处处刁难陷害于你。唉，怪阿玛只顾当日之举，却没想到今日之后啊。唉，惭愧，过错啊。”

　　“砰砰砰，砰砰砰。”

　　“颐大人，交出罪证薄可饶你无罪。赶快开门见我。如若不然，我便让惇亲王给你定个莫须有之罪。快快出来见我，免遭一难。”

　　那叩门声音越来越大，完木颜所宣之声也越发急怒愤然。然而，在这急势并驱，万箭齐发的状况下，颐龄却稳然于众，丝毫不为所怯。

　　继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薄子，走到眉楚前，郑重道：“楚儿，这是罪证薄，上面有枉死的百籍官臣亲笔所书惇亲王在各地贪污受贿，向皇上进谏谗言私杀赤阵军，招兵买马，私结营党的记录。你快快收起，让沐谣带你从后门赶去选秀，等中选成妃，等待时机成熟后代阿玛交于皇上，从此，我大清一路横强，不再飘摇。”

　　“既然阿玛胸中已定，那楚儿便依且行事，阿玛切要小心为慎，珍重。”

　　眉楚话毕，便和沐谣从后门离开。

　　“刘三，开府门，本将军要会会这个叛贼。”

　　“老爷，这···”

　　“听我的，快开。”

　　谁知这刘三刚刚开了府门，便听到那完木颜被他的上级有要事差遣，气愤无奈的无功而返了。

　　待眉楚坐着马车赶到选秀之地时，参选的秀女们已是七凑八簇环肥燕瘦，红袖青衣燕轻艳重的哄声喧市，谈论着下一刻殿选到来时紧张地心情。

　　眉楚下车后抬首向上，只见天空湛蓝，青云追日，鸿雁高飞，金芒生辉。俯于万苍之下的紫禁城，处处人马流水，祥和一片。

　　正与别的秀女细语轻絮的雅兰，侧脸掠望之时，那沉鱼落雁，穿整适体的眉楚便映入她的眸中。雅兰细细打量其服饰，惊奇的发现，她眸光所定之处无疑是苏绣中瞻首视重的精秀之技。

　　雅兰上前细细打量，轻声细语道：“敢问姐姐出自何府？为甚令我看的竟这般眼熟？”

　　眉楚笑意道：“我叫眉楚，是苏州驻防将军颐龄颐大人之女。”

　　雅兰听毕，惊喜道：“原来姐姐就是声名远扬的京城红袖坊苏绣第一绣女眉楚，我正寻思着改日去登门造访，向姐姐学习精湛技艺呢。”

　　“敢问妹妹是？”

　　“我叫靳雅兰，父亲怀柔县令靳定远。我素来在绿香坊出进，绣技不过尔尔，比不上姐姐。”

　　眉楚娇羞道：“妹妹此话言重了。妹妹既是怀柔县令靳定远之女，又是绿香坊第一苏绣绣女，何其用仰慕我之名。我们京城一个红袖坊，一个绿香坊，都是难分左右的名坊。想必，你父亲在京城的府中，每天都被访客迎辞，踏断门槛了吧。”

　　雅兰低眉怀羞：“哪里，我们绿香坊哪里可以跟你们红袖坊比肩高低。姐姐，我，我只是个京城苏绣绣技第二的尔尔。姐姐就不要在取笑我了。”

　　雅兰承谦后，又微微抬首细看了下眉楚，继而笑言道：“姐姐相貌犹如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再加上衣服上这一流绣技。皇上看了，定能选中。”

　　眉楚听毕，对她动情而望，谦虚应道：“今日选秀，各府之女佼佼者众多，我未必能够中选。倒是妹妹长得清丽脱俗，温婉尔雅，必有中选的可能。”

　　眉楚正说着，忽见前方来了一纵官人，眉楚雅兰旋即仰首望去后，只见几余侍监高抬软轿，软轿之上坐着的妃子，楚眉凤眼，有着惊鸿之美，穿着华丽，神情不屑，看样子是后宫群首，楚霸六宫，并非普通尔尔。

　　雅兰面向眉楚，正要问其妃子姓名，便被眉楚赶忙单指锁唇压下，示意她噤声。

　　侍监停轿后，那妃子向侍监托手矫摆而下，风韵的身姿在慢步中高贵扭动，弯柳之腰随风轻摆，懒肢高晃，立显麻木无情之感。秀女们见此情形，都皆然低头，面色紧蹙，内心紧张，不敢抬首望兮。

　　那妃子走到侍监摆好的桌子旁坐定下来后，便见选秀的领头姑姑同秀女们赶忙鞠福参拜，眉楚雅兰见这阵势，也一起跟着低眉而作。

　　“我等奴婢携众秀女给兰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愿娘娘万福金安，玉体康健，凤楚升冠。”

　　兰妃听毕，神情略显懒傲，双眸向上微敛道：“起来吧。”

　　“谢娘娘。”

　　众人低眉而起后，兰妃问道：“秀女们都来齐了吗？”

　　待领头姑姑望春面色紧蹙，正要答话之时，那驻足兰妃身旁的侍监奎安便双唇向兰妃左耳紧凑，嘀咕了一通。

　　兰妃听罢，懒眉舒傲道：“哦，知道了。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一切水已成渠，就等着被皇上中选吧。”

　　话毕，兰妃微敛的目光从秀女中扫去，待眸子顿到眉楚身上之时，便向望春懒口轻开道：“这位秀女叫什么名字？是何府之女？”

　　春望回眸瞧了一眼眉楚，暗示她给兰妃鞠福，眉楚会意后，便低眉而鞠。紧之，春望恭敬道：“娘娘，这位秀女是苏州驻防将军颐龄颐大人之女，名眉楚。”

　　兰妃听毕，向眉楚狠狠斜视一眼后，眸子便瞟向奎安，那侍监奎安立即会意，继而向兰妃端过一樽清水。兰妃接过，微微低首的单手挡口往里啐入一团唾液后，奎安便拿去酒樽，几步走向眉楚，朝她脚前泼了过去。

　　眉楚见状，吓得退缩几步，各秀女们见了，面色皆是紧张，低头蹙眉，不敢大喘一声。

　　就在这时，前方又一软轿被众下人抬着朝这便边缓缓而来。

　　轿子所坐之女，壁容如玉，衣冠楚楚。眉宇薄唇间透过一抹轻傲飞扬的跋扈之气，螓首上扬，目孔微敛对人无视，看似不是一般府邸出生的常家绿叶。

　　待软轿停行驻足之时，女子向下人合掌而下，神气风姿的朝这边走来。

　　“你这个秀女是怎么被试选中的，都快要关城门了，这么晚才来，还摆这么大的架子。难道你就不怕你父亲的乌纱帽被你搞丢吗？”

　　“啪。”“你可知她是少傅何美功的千金何婉玉，敢这么对待你的上者，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么？”

　　春望被奎安的一记耳光，打得半脸高肿，慌忙乞求下跪道：“何大千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春望不敢抬首，哭声连连，慌忙给何婉玉跪拜乞求。

　　兰妃看罢，眸子向奎安慵懒瞟过，奎安立即会意，走到春望面前，单手轻托起她的腮帮，便是双手左右开弓一阵猛抽。

　　何婉玉向兰妃径直走去，轻轻坐立一端，目无视点得慵懒开口道：“兰妃娘娘近来气度还是不减当日，这般愚蠢自我优越的下人，还得劳烦您动手。真是小觑了本千金呀。”

　　兰妃端起茶杯，撮撮茶盖，目光斜视，道：“这种愚笨无知的下人，必是该好好惩教惩教，让她有了第一次，就不敢想第二次第三次。贱人嘛，一开始都是这么被人对待的。”

　　何婉玉听罢，对她不屑般的相视一笑，并未说话。兰妃轻吸一口茶水，噙含小漱后，便单手挡口吐在盆皿里道：“对了，你怎么不坐马车来，而是改坐软轿，浩浩而来呢？”

　　何婉玉欲言即笑，轻咳一声道：“坐马车不是显得我乃庸俗，下人九等吗。坐软轿不是正意味着我等不凡上争者··日后定会是后宫不二人选的大主吗。”

　　正在品茶的兰妃闻声，眉头蹙动了一下，便道：“这茶真乃奇苦也，实是难以入口，再漂亮的杯子也改变不了茶水是便水，一股骚的味道，不如倒了，摔了吧。”

　　兰妃边说边懒意洋洋的将茶水倒掉，而后“哗啦”一声，杯摔瓷地，变得四分五裂。

　　何婉玉一脸生气，怒眉打结，但不敢做声。兰妃手扶奎安之掌背，起身而立，背对道：“这事虽然是包在了我身上，但你能不能被选中，就要看自己的本事，小心未语先失，丢了颜面。”

　　兰妃话罢，便坐起软轿离此而去，何婉玉气火太重，旋即起身而立，一脸不善，鼓起冲劲，对向她而望，站着的雅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某贱人扮虎吃虎吗。你，过来，水没了，给本千金沏杯茶去。”

　　雅兰听毕，吓得五脏俱跳，慌忙去别处给何婉玉端来一杯茶水。可由于她过于紧张害怕，不小心将茶杯摔地，滚热的茶水溅了何婉玉半身。

　　“哎呦，烫死我了。你是没长眼睛么，这么热的茶水溅我身上，你的脑袋是在脖子上呆累了是么？你就不怕我阿玛在皇上面前参你阿玛一本，让他乌纱帽不保么？你是哪家的秀女？竟如此愚笨。”

　　身穿湖蓝缎服，满头翡珠玉饰的何婉玉一把揪住雅兰衣领，怒气的喝道。

　　“我叫靳雅兰，家父···家父是怀柔县令靳定远。”

　　雅兰低垂眉目，内心惶惶不安，冷瑟成一团。

　　何婉玉仰首蔑笑，道：“果然是穷乡僻壤的出身，竟这般愚笨，不懂规矩。我这衣服上的苏绣可是出自红袖坊第一，京城有名的绣女眉楚。你的茶水弄污了我衣服上的四锦图。该怎么赔，你看着办吧，是拿你的尊严，向我下跪，当作礼赔。还是现在就让我阿玛去掉你阿玛头上的乌纱帽。你自己仔细掂量一下吧。”。

　　雅兰无话应对，脸色旋即变得煞白，寒泪盈眶，显得十分娇弱无助，让人看了，好不叹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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