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她心很累

　　看着颜晟露出甚是欣喜的笑容，颜空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这次的秋闱你也得参加。”

　　她早就为自家皇弟安排了一个渝州考生的假身份，到时候颜晟尽管去考就是。

　　颜晟对自己的才学还是颇为自得：“皇姐你放，我铁定给你考个解元回来，把那个谢玄心狠狠压在后面。”

　　他有这么个雄心壮志是好事，颜空没有给弟弟泼冷水，只叮嘱道：“记得不要用自己惯用的字迹。”

　　她已经把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悉数都准备好了，大臣和她不一样，又不是和皇帝朝夕相处，她倒不担心弟弟这个人会被认出来，只担心他的字有考官认得。

　　本来奏折就几乎都是颜空批阅的，识得小皇帝墨宝的人甚少，不过难免有万一，颜空觉得还是慎重一些好。颜晟拍着胸脯道：“这个皇姐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大臣认得我的字迹。”

　　要是让那些大臣知道是他这个皇帝在考试，不管他写得好或者坏，他这个解元肯定都是坐定了的。颜空想要看的是他的真实水平，顺带测测这届考官，可不是想陪他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为着在金榜上压下谢玄心，颜晟这段时间格外地刻苦努力，一下了早朝便专心致志地练字和钻研起功课来。

　　颜空身上压着政事，还要操心弟弟和未来王君的功课，每天睁眼想的是国事，闭眼前想的是家事，能够分出心来和谢玄心互通书信已是难得，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风花雪月的旖旎情事。

　　也正是因为她实在是忙碌，睁眼闭眼之间，就到了秋闱前夕。作为皇帝，一向都是颜晟考别人的份，颜空和太傅布置的功课虽然难，但并没有秋闱这样让他有紧迫感，这还是他头一次参加这么正儿八经的考试。

　　虽说考砸了也不会丢面子，但原本信心满满的颜晟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考前焦虑起来。

　　这种焦虑表现在上早朝的时候，一向安安静静作壁上观的他甚至和御史台的那些老头儿吵了一架，爆发了从未有过的战斗力，把可怜的老头儿说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我，我，我……”

　　小皇帝的话说得太重，偏偏作为摄政帝女的颜空在旁一眼不发，只静默地笑着，她的笑容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份安静在周冲看来，无疑就是默认小皇帝对自己的批判攻讦。

　　能够把先帝气得对他动过杀意的周冲气没有喘上来，两眼一泛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金銮殿上顿时响起来惊叫声：“周大人昏过去了！”

　　这还是颜晟头一次把人气昏呢，而且气昏的还是这么厉害的老头儿。尖叫声响起的时候，他也显得有些无措，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颜空，就是想要从自家皇姐那等到一点支持鼓励。

　　颜空的位置就在皇帝龙椅的旁边，她将手搭在了龙椅的扶手上，宽大的衣袖遮掩了两只交握的手。

　　温热的肌肤触感让颜晟安定下来，眼神也显得不那么慌乱。颜空的视线转向金銮殿的正中央，十分平静地吩咐到：“夏医正，看看周爱卿是什么情况，能挪动的话把他挪到太医院去。”

　　除翰林院之外，一般从五品以上的官员才可站在这金銮殿上面圣，太医院医正有品级的不多，颜空在宫中常用的妇科圣手夏太医算是一个。

　　“是，殿下。”个子瘦瘦高高的夏医正站了出来，他查看了一下周冲的情况，“回禀殿下，周大人并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因而晕了过去。”

　　不过他力气实在是不算大，侍卫没有颜空的吩咐根本不敢进金銮殿，便又请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武将，帮着他把人给拖了出去。

　　皇帝今儿个显然不是很高兴，周冲这么大年纪了，被小皇帝气昏了，也没见这姐弟两个露出什么愧疚的表情来，原本吵吵嚷嚷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也没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皇帝不高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有颜空在，小皇帝随便打杀朝臣不大可能，但是摘了他们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却是可以的。

　　在太监“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尖细嗓音中，皇帝和摄政帝女先离开了金銮殿。

　　散朝之后，颜晟显得还挺高兴的：“今儿个御史台那帮人总算是安静了，要是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做皇帝的，最不喜欢的一类官员就是言官，这些言官都是些牙尖嘴利的酸儒文人，最爱讲究祖宗礼法，爱极了和皇帝唱反调。

　　不过他们的官职就是向皇帝进谏，要是什么都不说，岂不是半点都没有存在感。

　　自家父皇在世的时候，就被这帮子文官天天气，颜空对他们的观感倒不说太糟糕：在朝堂上的时候，她给足了弟弟面子，私下里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若是连言官都不敢说话了，这个朝代也离走向灭亡不远了。偶尔发发火可以，这种把言官气昏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为妙，不然史官又得记上你一笔。”

　　昏君确实活得更快活，但颜空同样更看重江山社稷，她还是希望颜晟能够做个名留青史的明君。

　　颜空这话说得语重心长，颜晟的激情瞬间就消退下来，应声说：“知道了皇姐，我以后就偶尔气气他们吧。”

　　颜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今日早些休息，我等你明日给我拿个解元回来。”

　　颜晟嗷了一声，他好不容易才把秋闱的事情抛在脑后的，现在被颜空这么一提，又想起来了：“今儿个奏章我就不看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皇姐你一个人批吧，我先去看书了。”

　　以前的时候，他是每日都要看奏折的，不为别的，就为那些劝谏颜空尽早成婚的折子。现在颜空的摄政王君都定下了，他也就没了每日必看奏折的理由。

　　说完这个话，颜晟就松开颜空牵着他的手，一头扎进四书五经的知识海洋去了。

　　弟弟这么奋发向上，颜空当然不可能拉他去玩。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抽空和谢玄心见一面，正想着今儿个要怎么找借口空出时间来，颜晟就帮她把理由都找好了。

　　她加快速度把那些折子都处理了，又换了身一看就是非常精心的打扮，坐上帝女府的马车，在申时三刻的时候，到了铜雀街的街口。

　　铜雀街是大齐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一，因了临近夜市，这个时候铜雀街街口可谓是人来人往，人头攒动。

　　饶是如此，颜空还是一眼就在人群当中，捕获了人山人海之中的谢玄心……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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