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吃完午饭，谢忱照旧推着慕仟洛出去消食，厚厚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长发散下，随意地披在肩上，就算是不化妆，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打开大门，一眼就看见那两个守在门口的人，谢忱脸色很不好，慕仟洛倒是吃了一惊，随即一想，谢忱能够躲这么多年，除了他的化妆技术，背后肯定还是有人的。
　　只是在路过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脸，扭头多看了两眼。
　　程风感到女子的目光，低头，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怎么会是她？
　　依旧是闲适的步子，嘴里哼着歌，见着人打招呼，而慕仟洛只是沉默地坐在轮椅上。
　　“宝贝！”谢忱突然停下来，借着给她整理围巾，语气不悦，“是不是见着老朋友了？”
　　程风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他们停下，自然也停下。慕仟洛，他的感觉不会错，虽然只见到半张脸，但是那个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不过，现在黑白两道都在重金寻找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恩。”慕仟洛没有隐瞒，认识程风还是五年前，正是她最堕落的时候，没想到她出来了，他却依然留在那个世界。
　　“宝贝很诚实呢！”谢忱当然知道程风，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盯上慕仟洛，对于她接触了哪些人自然是一清二楚，更何况当时她跟程风打架，还是他帮的忙，不然就凭慕仟洛带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程风。
　　“他们是谁？”慕仟洛问。
　　“一个讨厌的人派来的。”谢忱起身，推着她继续走，“不过宝贝放心，他们看不住我们的！”

　　将一只小巧的铃铛用黑色的绳子戴在慕仟洛手上，谢忱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今天要去拆礼物，要甩掉那两个尾巴，宝贝要跟我一起努力哦！”
　　将程风两人叫进来，谢忱坐在慕仟洛身边，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手指有规律地拨弄着铃铛。
　　“你们老大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监视吗？”谢忱问。
　　程风摇头，“不是！”
　　“抬起头来！”谢忱怒道，不得已，两人抬头，对上谢忱镜片下蕴藏着怒气的眼神，再次否认，“老大只让我们保护慕先生的安全。”
　　慕谢，这些年，谢忱就是用这个慕仟洛和自己的姓组成的名字生活了四年。
　　眼神无意间瞥见一旁的慕仟洛，她嘴角竟然带了一丝轻蔑的笑，程风想，她在笑什么呢？是笑自己这么多年依旧听命于他人？还是自己依旧输她一局？或者是，在笑自己其他的，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走神，没有注意谢忱在说什么。
　　“宝贝。”谢忱伸手捧起慕仟洛的脸，吻着她的唇角笑道，“宝贝不乖哦！怎么可以帮别人呢！”
　　慕仟洛没有推开他，却是不敢再多做什么。
　　没了慕仟洛的捣乱，谢忱很快将程风催眠，然后带着慕仟洛愉快地去拆礼物。
　　依旧是那灰暗的别墅，孤零零地立在山间，谢忱将慕仟洛放在老地方，告诉她，“宝贝要乖乖的，不然会吃苦头哦！”
　　“我不想拆礼物。”慕仟洛拉住他，“留着以后再拆可以吗？”
　　“不可以哦！”谢忱笑着拒绝了她，“这些要尽快的拆掉，不然剩下的那些就会跑掉了抓不回来。”
　　这一次是一个女孩，年龄不大，慕仟洛认出来，她是当初双生食品危机的时候第一批赶到的记者之一，也是发文最快，影响最大的一名记者。
　　在兴奋中失去了四肢，然后惊恐地尖叫，慕仟洛痛苦地移开眼睛不再看，她突然很希望被药物控制住思维。
　　谢忱微笑着换了柳叶刀，用沾满鲜血的手拍了拍她的脸，“害怕了吗？”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会报答你的！”女孩惊恐地尖叫。
　　“你的声音真是跟你笔下写出来的东西一样难听！”谢忱嫌弃地皱眉，“我跟宝贝一起保护下来的双生，差点因为你的一片文章毁掉了呢！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她自然是认识蹲在墙角的慕仟洛，虽然不明白他们什么关系，求生的本能让她将目光转向了慕仟洛，“慕仟洛，救我，求你，救救我！”
　　回头看了一眼将头埋进双膝里的慕仟洛，谢忱不悦地皱眉，“你吓着我的宝贝了呢！”
　　“啊！”一声惨叫，女子失去了舌头，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一直缩着头的慕仟洛，她知道自己死定了，没救了，但是慕仟洛，她不会放过，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
　　她的怒视让谢忱很生气，一生气就挖掉了她的眼珠，他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我的宝贝，也是你能诅咒的吗！”
　　近一个月来，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慕仟洛从害怕，恐惧，不忍，恶心，到最后就然渐渐麻木了。不管她做什么，有什么想法，都阻止不了谢忱不是吗？可是一想到那些鲜活的生命都是因为她而没有，心中对自己就充满了厌恶。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想逃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么现在就是一点也不想了，就这样吧！呆在谢忱身边，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也算是给那些无辜死去的生命一个交代。
　　“宝贝好像开始喜欢上这项伟大的艺术了呢！”慕仟洛的妥协取悦了谢忱，愉快地抱着她离开这昏暗的房间。
　　手臂再次被扎了一针，意识开始涣散，这一次，慕仟洛没有抵制，任由药物控制自己的大脑。
　　“宝贝，宝贝！”谢忱兴奋地吻着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盯着她目光涣散的眼睛，似要透过眼睛望向心底。
　　“宝贝，你会喜欢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伟大的艺术，是上帝的恩赐，只有你能跟我一起完成！”
　　慕仟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依赖谢忱的声音，原本会让她恐惧和害怕的内容，此刻也变得如此美妙，下意识地靠近他，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一个接一个的会议接着，三天来，沈愈已经不记得自己开了多少个会议，做了多少次汇报，各个地方的刑侦专家和精英不断调来，面对案子依然一无所获。受害者的尸体却是一具接一具地寄来，而且每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上一次的尸体没有□□，这一次的没有舌头和眼睛，有人提出，凶手受了什么新的刺激，至于是什么刺激，却说不出来。
　　没有□□，他们大概能理解，因为谢忱曾经作为一个药人，跟一群人关在一起，各种药剂试过，当时他又是年纪最小的，难免会发生很多龌龊的事情。
　　但是舌头和眼睛呢？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整个云华市都被这个杀人碎尸案搞得人心惶惶。社会，政府，公众，不断地向他们施压，昨天开会，市领导气愤地告诉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破案，只要是为了这个案子，他们可以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
　　沈愈气得摔了好几次杯子，能够调动资源自然是好的，但是也得有方向啊！不管是包裹的寄出地址，还是对谢忱的搜捕，都一无所获，甚至连慕仟洛也没有消息。
　　沈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戒烟很久的沈愈站在窗前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脚边一地的烟头。
　　“新阙怎么样了。”沈愈掐灭了烟头，问。
　　沈墨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刚走。”
　　“唉！”这些日子以来，沈愈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拍了拍弟弟的肩，安慰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道，“跟肖小姐她们联系一下，尽快把消息放出去吧！”
　　沈墨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起身道，“资料给我，我得先走了，免得呆久了别人说闲话。”
　　沈愈无奈地递给他一份复印好了的资料，挥手让他快走。案子一直破不了，沈墨又被人指出曾经和谢忱是好朋友，难保不护短，要求沈墨退出这件案子。沈愈当场气得大骂，沈墨跟谢忱是好朋友，跟慕仟洛难道不是？更何况，自己弟弟的人品受到置疑，这也让他无法忍受。
　　经过讨论，沈墨还是被迫退出了案子，给出的理由是，沈墨与谢忱太熟悉，难免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失去正确的判断。
　　“哥。”沈墨站在门口，突然回头，“你说，我们一直在找的谢忱，会不会不是真正的谢忱？”
　　“什么意思？”沈愈不解，谢忱的资料是他派专人一手调查的，绝不可能出错。
　　“我的意思是，或许现在的谢忱，在长相和身份上与我们通缉的不一样。”沈墨解释，“不然他怎么会整整四年没有消息。”
　　“你说他整容？”
　　“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退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被迫，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当局者迷，想要退出来好好想想，重新拟定思路。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明，谢忱一直在暗，所以如果有人退到暗处，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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