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无医

　　山间的景致总是离不开烟云万状，在烟云中看峰峦叠嶂，感天地玄冥，会觉得，风景如人生，各自有因果。有多少山峦层林，就会有多少溪流飞瀑。有多少云卷云舒，就会与多少花开花落。就如这蓬莱仙境常年被云烟浸染，不染尘埃。 人间草木，荣枯已是寻常。而人间四季，皆似已停留在这蓬莱之境。东则为春，西则为夏，南则为秋，北则为冬。冬至境内白雪苍苍，水天一色，万籁俱寂。一木屋坐落于湖边，在仔细看，会发现屋旁有薄烟升起。会惊讶，为何有一麻衣男童蹲坐在药炉前，眼波流转，却是看着木屋旁的湖泊。湖面光洁剔透，安静地映着细碎的白雪。湖边晶莹的雪，璀璨如星般点缀苍穹的倒影。一切的一切，在男童的流光中淡然地活。 “商牙，可是又在偷闲？”仇翟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屋前，嘴角浮笑。小商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一脚踢到旁边的医书，摔了个底朝天。迅速爬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叫“师傅”。没有回复，男子转身凝望湖面，像是自语道“人间开始热闹了吧。”随后抚摸着小商牙的头说：“太安静了，我们去个热闹的地方吧。” 小商牙低着头，他很怕师傅，不，不应该说是怕，他其实很喜欢师傅的。师傅应该是个神仙，因为他真的长得像神仙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怎么个好看法，因为他确实没见过多少人。他只知道师傅的眼睛像蓬莱里的湖一样，深沉幽邃，仿佛可以装下世间所有的美好事物。所以他怕，他害怕被师傅讨厌，因为他很笨，即使他明白像师傅这么善良的人是不会讨厌人的，他只知道他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春之境里的人说他是捡来的，一定会被丢掉的。 此后，人间斟寻郊城边多了家药铺。 料峭春风吹梦醒，微冷，芳草烟柳漫城都。自从这里多了家药铺，原本寂寥的长街便热闹起来，伤病之人踏破门槛求医问药，娇柔女子也装病望能目睹那神医俊容。而药铺内也不过是一名气质儒雅，着一袭褶皱布衣的男子和一个约摸十三岁的男童。南男子将三千青丝绾在身后，且身材高挑，可惜那张脸着实平淡无奇。只是他脸上总会画着一笔笑，让人如沐春风，斟寻的四月便多了一道风景。不过那男童斟遭人厌，三眼一板，严肃得过分，完全一副不符合年纪的老成做派。来看病的人都这么想。 这日因此国举行天祭，难得闲暇。仇翟倚在药柜后的藤椅上假寐，倏地看见小商牙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小商牙抱着一堆药壶，刨开门前一旁的低丛，小心翼翼地倒出药壶中的药丸。“商牙，住手！”药丸滚落于地，商牙将头狠狠低着“师......师父！”仇翟径直走过去，手上已经握着刚刚那落地的药丸，“这要可是人吃的，鸟兽怎能胜其效力？” “徒儿知错了，求师父救它一命！”小商牙恳求。 “哎......为师难道真这么狠心？”说着已经在查看鸟的伤势。怎知仇翟脸色突变，严声道：“把它带进来。” 踏进铺内，商牙将门关上。仇翟衣袖一挥，药柜猛地一震抖动，几种药飞跃出来躺在柜台的布包上，“商牙，去熬,小火三时辰。”商丘面露疑问，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急促，但他依旧照做。 仇翟眉头一皱，他与那鸟便已在内堂，手指轻触鸟脊，金光一闪，小鸟顿时变成大鹏。仇翟向大鹏运气，眉头愈加紧蹙，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从他的眉眼化开，渐渐显现那像仔细雕刻，又像是不经意就创造出来的佳作般的脸，白玉无瑕，光华流转，天上人间，怕是再也找不到这要浑然天成且淡雅如兰的人罢。顷刻，大鹏翅膀舒展，眼角微启，屋内传来一句“多谢”低沉无力。仇翟回：“你待在这里好好休息。”转身面向内堂外的院子，又恢复平庸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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