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

　　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
　　一个小女孩在街上边哭边走，找不到家在哪里了，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找不到自己究竟是在哪里了。
　　陡然间，起风了，冻得这个女孩抱着自己双臂瑟瑟发抖着，看着行走在街上的行人，眼中充满着惊慌，她左右看了看，开始小跑起来，哭着跑向了前方，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索性不起来了，就这样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女孩看着眼前的这块地砖，这时候上面站着一双脚，抬头看时，发现是一位清洁工大妈。
　　“孩子，你是谁家的，你家大人呢？”大妈看着趴在地上哭鼻子的小女孩，慈祥的问道。
　　小女孩仿佛又受到了惊吓，赶忙从地上起来，大哭着爬向墙角，发抖的看着。
　　大妈看着这个小女孩，摇了摇头，走开了，没一会又回来了，拿着几个烧饼。
　　“吃吧，孩子，先吃点东西。”大妈和女孩保持距离的将烧饼扔在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浑身颤抖了一下，或许是这个大妈长得不像是个坏人，或许是她自己实在是太饿了。女孩稍作迟疑，马上将烧饼拿在手里开始疯狂的啃起来。
　　大妈看着孩子的可怜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就站在一边看着女孩吃完了烧饼。
　　“孩子，你是从哪来的？”大妈语气轻柔的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的家人呢？”
　　女孩继续摇头，大妈叹了一口气，伸手要拉女孩的手，女孩躲了一下但还是被大妈拉在手里。
　　“孩子，和大妈走吧。”大妈拉着女孩向前走去。
　　大妈将女孩带到了警察局，和警察说明了原因，一检查，发现女孩衣服后缝着一块布。
　　王婕，1993.4.13，父母因事故双亡，老人年老体弱无法抚养，孩子身体健康，没有遗传病，实在是没有了活路才出这种主意，只望好心人收养，请务必要视若己出。
　　对于这种事，警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女孩在警察局待了几天，查找女孩原籍也无果，后来只好将女孩送到了当地的福利院收养。
　　进入了福利院，小女孩永远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待着，也不和别的孩子说话，一个人玩耍，在一群小孩中已经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喊她小哑巴了。
　　期间清洁工杨大妈过来看了女孩几次，小女孩只有看见杨大妈来的时候才会浅浅的笑着。
　　“杨大妈，这孩子挺好的，安静，听话，懂事，就是不太合群啊。”福利院里的一位老师和杨大妈说着近况。
　　“唉，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这女孩的时候，她吓的呀！”杨大妈想到了当天的场景说道。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天下孩子的心更是可怜啊。”老师目睹了太多太多的这种事，有感而发道。
　　“能不能领养，给她找一个好一点的家庭开始新生活。”杨大妈问道。
　　“难呐，杨大妈，现在的社会，居心叵测，见钱眼开的人太多了，领养程序很复杂，需要有关部门去审核，查证，以前有过这种情况的发生，一伙人贩子打着领养孩子的说法，在派出所哭天抹泪的哭了好几天，谁能想到他们演的这么好，竟然是人贩子！”老师越说越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个孩子被领养出去了，竟然被他们准备以一万多的价格卖掉，他们的心都被狗吃了。”
　　杨大妈拍了拍老师的肩膀说：“现在的人都变坏了，以前的教导都忘了，也怪不得你们，平时的工作就很忙了，还要去查证领养人的资料，唉，只能怪那个孩子的命不好，自谋多福吧。”
　　那老师听到杨大妈这样说，突然笑了起来：“杨大妈，这个还真不是一个坏事，你想都想不到，被领养的那个孩子竟然把人贩子和买孩子的都给带到了派出所。”
　　“啊？这孩子咋这么鬼精呢？”杨大妈好奇道。
　　“可不是，这孩子平常也不爱怎么说话，喜欢自己玩，但是聪明的很。”说这话，用手一指前面“你看，就是那个孩子。”
　　杨大妈顺着老师指向的地方一看，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根树枝在四处晃悠的走着，不时抬头看看天。
　　“我觉得这女孩也是挺机灵的，就是命有些苦，老师请你多费心了。”杨大妈看看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女孩，女孩还是低着头走着，看着杨大妈和老师停下来了，抬头看了看。
　　“来，和杨大妈再见。”老师拉着女孩的手，送杨大妈出门。
　　杨大妈回头挥着手和二人再见，女孩看着杨大妈走远，又浅浅的笑了一下。
　　“王婕，和老师回去吧。”老师拉了拉女孩的手说道。
　　“杨，我要叫杨婕。”女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老师楞了一下，转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恐怕是杨大妈的原因，这女孩才会说自己要姓杨的。
　　老师看看她牵着的女孩，也笑了：“好，杨婕，和老师回去吧。”
　　女孩点了点头，往回走去，路过刚才说话的地方，拿着树枝在玩的男孩还在那，老师也招呼着男孩回去。
　　“胡晓，和老师一块回去，走。”
　　男孩“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在一旁的女孩，女孩也看见了男孩正在看她，不高兴的一撅嘴，男孩看见了，手中的树枝却脱手掉在了地上。
　　老师两只手一边拉着一个，胡晓一直在扭头看着杨婕。
　　“你怎么长得这么白？”胡晓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话，害羞的低下头，胡晓还在看着杨婕，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明显和杨婕是两个色号。
　　“女孩子当然会白一点啊。”老师哈哈笑的看着两个孩子。胡晓抬起头看着老师，眨了眨眼睛。
　　“胡晓，这个女孩子才来到咱们家，你平时要多照顾一下这个妹妹啊。”老师继续笑着说道。
　　“知道了，老师。”胡晓乖乖样的点了点头。
　　“小婕。”老师看着拉着的杨婕说：“这是胡哥哥，你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老师，老师不在你就找这个胡哥哥，记住了吗。”
　　杨婕听懂了似得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
　　“吱”的一声拉的长长的刹车声，轮胎在地面上擦出一条黑印，杨婕惊恐的喘息着，戴着的头盔仿佛是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粗暴的将头盔摔在地上，往后顺了一下秀发，微微出汗的额头才感觉有些许凉意。
　　休息了一会，杨婕闭着的眼猛地睁开，眼神中冰冷的怒意不加掩饰的透露出来，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释怀。已经到了她工作的学校，杨婕平复了一下，从地上捡起刚扔在地上的头盔往宿舍走去。
　　刚走到一半，一位男老师已经小跑着过来了。
　　“杨老师，杨老师。”男老师一边跑一边喊道。
　　杨婕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已经跑上来的男老师。
　　“刘老师，你有事？”说着话，礼貌性的微笑。
　　刘老师跑到杨婕身边，深呼吸几次调整一下道：“没事，听见你独特的刹车声了，知道你恐怕又有了不开心的事了。”
　　杨婕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刘老师你多心了，我没有不开心，而且就算我有不开心，也没有事。”
　　“可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啊。”刘老师继续说道。
　　杨婕看着站在面前的刘老师，长得白白净净的，肤色倒是和她很搭配，戴着一副眼镜，身材倒是还说的过去，人品也不错，是一位语文老师，教养也是有的，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思，杨婕心里是知道的。
　　杨婕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刘老师看了一下手表道：“哎呀，不好意思杨老师，我的课马上就要到了，我现在必须要过去了。”
　　杨婕听他说话中用了“必须”两个字，搞的好像是她在这拉着他不让他走一样，她往旁边一侧身，顺便做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刘老师快步走了过去，走了几步还转身用手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指向杨婕，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杨婕尴尬的表示不能理解文科生这种讳莫如深的表达方式，哪像自己认识的那三个人，打开手机，点开短信，置顶的是胡晓发来的：我换手机号了，这是我的新手机号，记一下。明显就是新换的手机号，然后群发的短信。
　　下一条的就是袁飞的：小婕，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的，知根知底的多好。袁飞话说的虽然有些直白，但是杨婕觉得还是比较可以接受这一种告白，但不会接受这个人。
　　再往下就是一些服务信息和一些垃圾信息，因为霍佳习惯打电话来沟通，他觉得如果不是直接的语音对话，还要等对方回复会有一丝不安全感，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你们没听见，我又要找你们，难道要一直发短信？把短信声音连起来当铃声送给你们？
　　时间也快到了，杨婕收起手机，往教师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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