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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相思苦
莫不离好像说上了瘾，根本停不下自己的话匣子。
“张四儿...现在该叫张天福了...他甚至改了名字，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可他能逃到哪儿去？王麟能让他跑掉吗？他还不是照样每年都被王麟从外地叫回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同学会？说是什么同学会...呵...刘靖从来都看不起张四儿，张四儿就是改了名字，在他们看来不过还是当年的那个泥腿子穷学生。这一群人，衣着光鲜靓丽，可你能想得出来？骨子里面真是烂到了极点了...你知道吗？他们还把当年的事儿录了像...每年的同学会都会拿出来回味一遍。那盘带子...现在就在证物房...可是因为影响太恶劣了，他们说不能公开。王麟...做得太绝，算是自己把自己毁了吧。他要不是为了夺权把亲爹都给监禁了，我想他爹现在一定还在为了儿子努力地上下运作吧。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司礼，你看，这就是你说的公理正义。”
“那个男人多无辜？他们那天从街上走出来，就看到那家离酒吧最近，王麟说...那个男人跟我长得有点儿像。屁话，我长得明明好看许多...我舅...给他们家装窃听器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们和境外势力有点儿联系，这才把我这个小案子也给带出来。也是，他这么些年做得那点儿事，要都是国内人给他做的，恐怕早就露出马脚了。老外省心，犯了事儿，直接跑国外，找都找不着。如果不是这次爆炸的案子牵扯太多，我根本得不到那么多的便利来查他们。你看，我就是这样。我也烂到骨子里了，我和他们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别来缠着我了，我跟你想的，不一样。”
莫不离话说得很清楚，清楚到刺耳，司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松开的她的手。只知道等他回过神之后，莫不离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此时的司礼即惊且怒，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庆幸莫不离是真的有隐情，也没有真的去冤枉那些人，又觉得她的手段不光明磊落，竟然利用了这次‘酒吧爆炸案’作为由头去洗刷自己的清白，更心疼她竟然经历这样残忍又荒唐的事情...还为此搭上了大半的人生。
恍恍惚惚地出了门，司礼在司大林的身边蹲了下来，脸上迷惘的表情更甚，还带着遭受到打击之后的颓然。司大林见孙子这幅蔫儿头巴脑的样子，知道这肯定是在莫不离那儿听到什么震撼他三观的事儿了。若是别人，他肯定不管的，可谁让现在在这蹲着的是他的孙子呢？
“怎么了？真相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司大林问，司礼下意识地回答，将刚刚莫不离告诉他的话，一字一句地全都说了出来，告诉了司大林。
司大林听完也跟着沉默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莫不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和那些人一样。只不过，她更加克制。司大林长叹一声，如果他们学校的老师知道自己教出了这么一群恶魔学生，不知道会不会羞愧？
“你觉得她这样对吗？”
“我不知道...在我看来是不对，可若是要以莫不离的立场看来，她是很对的...而且说起来，她也没有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她和那些人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对，可能区别在于她更加克制自己。你也看到了，她也会利用一件事来陷害别人...你自己也听到了，那群人是利用境外势力办坏事，她可是直接把他们陷害成了恐/怖/分/子的成员啊？”
“可是爷爷...她有得选吗？”
司礼问司大林，也是在问自己。她有得选吗？
“爷爷...陷害她的那群混蛋可是有得选的...”
司大林不出声了，他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那个瞬间他有点儿欣慰，他觉得孙子在刚刚说那话的时候，单薄的小身板也变得高大了许多。孙子长大了，虽然这种成长不是因为自己，不过这里面也有自己多年教导的功劳，司大林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揽了一部分在自己身上。
“唉...果然这小子要成熟，都是靠女人的。”
“爷爷，你怎么这么污！”
又一句话，司大林成功地打乱了司礼的思绪。“不过，你说得对。”
打一巴掌，给了个甜枣，司大林的小伎俩，每次都能够成功地哄住自己的孙子。司礼听到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笑了两声之后，又沉默了下来。
耷拉着脑袋，司礼在地上画着圈圈...莫不离...莫不离...莫不离...他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莫不离名字的笔画，心中完全没有头绪，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说得再对又怎么样，她都不听...”
“礼礼，你跟爷爷说实话...你...”司大林顿住了，他突然不想这么直接点破孙子那点小心思，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在看到司礼眼中那毫不设防的光之后，司大林吞下了接下来的话。“...算了，没事。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市场吧，买点菜，中午给你做鱼。”
“红烧鱼啊？”
“嗯。”
“好啊。”
若是往常，司礼早就开心地要跳起来了，这次竟然只是这般淡然的一句‘好’。司大林自然知道这孩子有心事，可他的心事只有他自己能解决，他就是想帮，也无从下手，更何况他也不看好他对莫不离的感情。
那天晚上司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难得的比司大林起得还早。司大林一早起床刚出屋门就见院子中间坐了个大活人，吓了好大一跳，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的孙子，这才放下刚刚偷偷从角落里抄起的大铁锨。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想吃红烧鱼...”
骗鬼呢？司大林心里又是气又是心酸，孙子长大了，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有反社会变/态型人格的姑娘...司大林也只能长叹一声，不揭穿司礼的谎言，带着他去了早市上。
一路上司礼格外沉默，也就司大林让他拎东西的时候他动动，偶尔见到熟人他也会打个招呼，大部分时间司礼都是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司礼这个小子，虽然讨厌别人说他长得跟女孩儿一样，可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很在乎的，像是黑眼圈这种东西，每次见了都如临大敌。记得这小子小的时候调皮，非要喝他爸的咖啡，结果喝完之后兴奋了一夜没睡着，第二天黑眼圈都快耷拉到脖子上了，那小子竟然为这事儿哭着喊着不去上学，还被他爸给揍了一顿。
今天黑眼圈比之当年不遑多让的司礼，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直接跟着自己出来了...莫不离在这小子心里面到底占了多大的比重？司大林压根儿看不出来。
从菜市场上回到了家，司大林让司礼搬了个盆子接上了清水，把买来的新鲜活鱼扔了进去。红烧鱼虽然是浓油赤酱，可也讲究个新鲜，这鱼什么时候都是现吃现杀的号。
回到院子里，司礼其实很想去叫醒莫不离让她吃早餐...可又觉得这样会打扰到她，踟蹰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莫不离所在房间门口来回踱步。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司大林，很想对孙子说你想进就进去，可转念一想，他干嘛促成这小子跟他不欣赏的女孩儿在一块儿，也就闭上了嘴，眼睁睁地看着司礼这小子纠结。
好在司礼纠结的时间没有很长，因为莫不离从屋里出来了。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莫不离直接无视了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司礼，直接走到了院子的躺椅里，一躺...竟然又要睡个回笼。
司礼立马跟了过去，见莫不离睡在了躺椅上，拿起了石桌上的蒲扇就给人家赶蚊子。看得司大林气得吹胡子瞪眼还不能说话，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小子还没把人追到手就这么眼巴巴地倒贴上去，以后肯定得被莫不离吃得死死的。不过...看莫不离这样子，十有八九是看不上司礼这个傻小子，想到这，司大林激奋的内心也稍稍平静。
权当自己没看到，司大林一扭头去了厨房准备起了早饭。早饭是从外面买的，三碗豆腐脑，六张油饼，司大林没打算买莫不离的份儿，奈何孙子不争气，说什么也要带上莫不离的那份儿。
莫不离之所以从屋里出来，纯粹是因为在屋里睡太闷了。这个时候的天气闷热，这农家老院子也不装个空调，光凭个电扇是啥用也不顶，晚上倒还好一点，这太阳只要一出来，立马就热得人恨不得跟狗一样伸出舌头哈气散热。
好在这个时候院子里是凉快的，躺椅正好是在树荫下，不远处就是一口深井，这个地方是这院子里最好的位置，司大林选在这里放张躺椅和石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的用心，这莫不离一来，立马就发现这地方的好来了，真是鸡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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