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帮我生孩子

　　沈云三魂六魄全都归了位。

　　蹲化妆箱上往外看，果然，苏笑笑身边的心悦娃娃已经恢复成了白色，她边哼歌边坐沙发上压腿，一脸愉快。

　　沈云恼得转过头去，脑子里全是苏笑笑离开咖啡厅那一幕。他躺在碎瓷与泥土陈杂的地面，腹部火烧火燎，身下冰寒彻骨，可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离、开、了。
　　她、就、这、么、离、开、了。
　　她、该、死、的、就、这、么、离、开、了。
　　呵、呵。

　　雷锋先生：[你有点儿暴躁。]
　　沈云：[是的，就在短短2个小时里，我经历了别人的十辈子，十种飞来横祸，十种不得好死，还经历了前女友在我最痛苦的弥留之际残忍离去。]

　　雷锋先生：[……所以，悟了吗，直男癌先生？]

　　直男癌先生没理他，反而找到了相亲当事人：
　　[看起来你今天过得相当愉快。]

　　苏笑笑对神出鬼没的[美梦成真系统]已经习以为常：[还不错。]

　　沈云：[你很喜欢那位卓先生？]
　　苏笑笑：[还成，不讨厌。]

　　沈云：……
　　[我观卓先生眼带桃花，命坐七杀，是显著的桃花杀命格，情海易生波，通俗点的解释就是，谈恋爱会劈腿，结了婚会离婚，不建议宿主将其列入恋爱清单。]

　　苏笑笑：……
　　[你只是个系统。]

　　沈云：[是。]
　　苏笑笑：[但你的口气，听起来很像我那酷爱抓奸的前男友。]

　　沈云：……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兔子的直觉往往是很敏锐的。

　　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白色细颈花瓶里，插了两支大脸盘向日葵。

　　沈云意识到什么，转头往玄关看，那边墙上挂了个现代感十足的日历钟。
　　一个大“8”，一个小“1”，合起来是——
　　八一建军节。
　　啊，该是他下单的那家鲜花店按约送来的。

　　这时陶陶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那两朵大脸花，在现代简约的欧式公寓里，这两支向日葵显得丑萌丑萌的。
　　“沈云他来了？”

　　不怪她这么猜，他们认识的人中，也只有沈云这奇葩中的大奇葩，才会七年如一日地送向日葵。

　　“没，花到，人没到。”
　　苏笑笑将卡片递给她看。

　　陶陶一看卡片上的“建军节”，险些没笑岔气，趴沙发上半天没起来，“姓沈的可真逗，逮建军节跟你送花？”

　　苏笑笑弯了弯嘴角，表情因回忆而温软生动起来，一双眼睛里全是细碎的笑意。
　　“他每年都送。”

　　“是是是，国庆节、植树节、五四青年节，连父亲节、母亲节都送，节节不落。”雷打不动，死不悔改。

　　苏笑笑征了怔。

　　这逢节必送礼，是有缘由的。

　　大三那年，沈云就开始忙了。

　　他进公司是从基层做起，每月都要轮换一个新部门，每个部门的讲究不一样，要学的东西很多，加上学校还有两门专业课要修，忙到一个礼拜都不联系她，也是常有之事。
　　可那时候她矫情——或者说，现在也矫情。
　　她劝说自己体谅对方，压抑着小性子当个乖巧柔顺的女朋友，直到生日那天，从24点等到第二天的24点，一通电话、一通短信都没等来。
　　打过去，却是睡意朦胧的一声诧异：“啊，宝贝，怎么了？”

　　沈云居然在睡觉？！

　　苏笑笑当场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两个月，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回两回沈云神经粗，没在意，可等彻底联系不上女朋友，跑学院堵人，也被她舍友给支走了，才慌了：
　　苏笑笑不搭理他了。

　　沈云也在回忆往昔。
　　[那会我都疯了。]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好不容易空出半天时间，喷了香水，抹了摩斯，连皮鞋都擦得锃光瓦亮的，精心打扮着去宿舍楼找苏笑笑，打算哄哄她。女人嘛，偶尔来点小脾气，也是情趣……可等我贿赂好阿姨，准备上去看女朋友时，就看见苏笑笑跟隔壁人文学院那什么什么风流才子亲密地站一块，两人有说有笑的，气得我啊 ，当场就跑去干架……就那小鸡仔，一拳都挨不动的，嘿，你知道苏笑笑干嘛了？她把人挡后面，梗着脖子要跟我分手。]

　　[想得美，我偏不分！分了不就便宜别的男人了？]

　　[……就苏笑笑天真，以为那才子顶了舍友男朋友这层皮就安全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小鸡仔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对笑笑心存不轨！]

　　而苏笑笑说的，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你说沈云那人好不好笑？蔡明崐是我舍友的男朋友，他跟我一块过去，是给我舍友送晚餐，两人都在电话里约好了，我俩是路上偶遇的，也就沈云，跑楼下给我丢人，还一个劲儿地脑补，自己给自己狂戴绿帽。”

　　苏笑笑换条腿继续压，“我喊分，他偏不，纠缠了很久，最后我勒令他——”

　　陶陶“啊”了一声：“你叫他不许忘了你的生日？”

　　“对，他后来给我补过了一个——让我非常非常难忘的生日，你懂的，理工科的男生脑回路跟我们不太一样，现在说起来挺老套，但那时候，很新奇很烂漫，挺感动我的。”

　　陶陶一拍手掌：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我去法国会我后爸那会？后来听劳拉说过，那天晚上，整栋男生宿舍楼都被联动起来给你亮灯，‘云love笑’，沈云还站在无数香槟和蜡烛装成的爱心里给你弹尤克里里，帅爆了，对不对？”

　　“对，”提起过去，苏笑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流光溢彩，“不过尤克里里没弹完，宿管阿姨就拿着灭火器过来，把我俩撵得鸡飞狗跳……”

　　“我估计那时候，全北清大学的女生都在嫉妒你，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苏笑笑笑嘻嘻地朝陶陶做了个鬼脸：“幸好我安安全全地毕业啦。”

　　“所以从那时起，沈云逢年过节，反正甭管什么节，都给你送向日葵？”

　　苏笑笑点了点头，表情复杂：
　　“是的。”

　　陶陶撇了撇嘴，某种程度上真相了：“沈云他不会是搞不明白什么节该送礼，干脆就都送上了，以免你发飙他招架不住，所以干脆全送了……”

　　“我猜是。”
　　苏笑笑一脸无奈，声音低落了下去。

　　陶陶觑她：
　　“哎，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苏笑笑犟嘴，不愿承认：
　　“不可能。”

　　“英雄，保持住你的坚-挺。想想约会五回被鸽三回的苦逼，想想你的青春美貌全被掩在黑不溜秋的衣服里，想想不能上台当个专业舞者……想开点，明知前面横了个粪坑，你掉进去一次，还想掉进去第二次？”

　　苏笑笑：……
　　她不想。

　　沈云：……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雷锋先生却执着于别的疑问。

　　[你真的什么节都送向日葵？]

　　[……不，也不是。情人节和生日，我会送红玫瑰。笑笑最喜欢红玫瑰。]
　　沈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在花店预付了一年的钱，存了一打卡片，让他们按节气发。]

　　雷锋先生：……
　　理工科男生的求生欲望相当强烈了。

　　[而且，你知道每年年初，必须偷偷摸摸躲在办公室写上一整年贺卡写到手快废的感觉吗？]
　　就这样，苏笑笑还嫌向日葵不够可爱。

　　[不想知道。]

　　“可是，为什么是向日葵？”
　　陶陶趴沙发上问道。
　　她一直有这个疑惑，每每问起，苏笑笑总是苦笑，再问，就跟发急的兔子似的，要咬人。

　　这回她没咬人。

　　反倒真诚地释了疑：
　　“沈云说，向日葵永远围着太阳转，我可以围着他转，所以，他年年送向日葵，并含蓄地向我表示，‘这是一种对未来的美好的期许’。”

　　陶陶鼓掌：无耻，太无耻了。

　　雷锋先生：……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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