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梦草

　　八街九陌十字街头车水马龙的长安街的酒旗下站立着两位白衣偏偏佳公子。
　　“钰贤弟今儿个咱们到这茹芳斋可是要好好品品茗，听听曲儿”李少翁看着女扮男装的李钰，笑着说。
　　李钰斜眼瞥视李少翁，压低声音凑过去说“只品茗听曲儿也太差强人意我听说这茹芳斋有位茹姑娘可是操的一手好琴样貌也是极上等的少翁兄嗯？”说着李钰一脸坏笑。”
　　“额？看来钰贤弟久居公主府，不仅深谙长袖广长，音旋律动，连这大街上的风韵红尘之事也了如指掌啊。”李少翁本就生的风流俊朗，这言语间的故意挑逗放了别的姑娘肯定面红耳赤，羞涩难挡。然而早就受李少翁荤段子熏陶长大的李钰，自然百毒不浸。
　　“哼哼，我倒是不想知道啊，某人老在我耳边唠叨哪个坊的姑娘身段好，腰身柔。哪个牌楼的姑娘曲唱的好，哪门哪户的大小姐举止优雅。最不可理喻的是某人竟然自恋的认为那些姑娘都爱慕他，还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李钰故意揶揄李少翁。
　　李少翁一直看着李钰，看她摇头晃脑的叙述着他曾经自恋的话，看她头上的绑发髻的带子随头的方向转动，又被风带着飘动。看她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芒，看她清丽消瘦的小脸上泛着点点红晕。看她已成熟，悄悄耸立的胸脯。他喜欢看她，从小就喜欢，看了七年都看不厌。
　　“喂？你看我哪呢？想找打是不是！”李钰看李少翁压根没听自己讲话，两个双眼盯着自己的胸。不禁怒火中烧，也为自己的发育而暗自得意。
　　“没，哎别别别哎哟”李少翁来不及反驳，早已经被李钰敲了个钉锤。
　　“你都十七岁的少女了，要嫁人的。再这么粗鲁，到时候可谁敢娶你哟”李少翁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非常之人当然由非常之人娶拉？”李钰努努嘴说道
　　“我看你就跟着本公子在凌霄阁一生逍遥快活得了，依你这个性嫁了人，那人要是来个三妻四妾，你肯定谋杀亲夫或者红杏出墙”李少翁一副李钰着想的样子
　　“你还说？要不是你非要开个凌霄阁，还拉我兄妹入伙，我好不容易休两天假，你就拉我过去听各种人的八卦，我的两耳都不得清静”说着故做生气状。
　　“多听八卦有助于身心健康，再说了我从小到大只会给人算命，除此之外我别无常处，也只能这样糊口吃得，你看我拉你和大哥入伙也是为了我们以后不用仰人鼻息的过日子啊，我可不想你一直待在平阳公主府。万一你真被个老头子看中，拉去做小妾，本公子也有钱给你赎身啊”也不知道李少翁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李少翁给人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这万一是来诅咒我呢，不过，如果我真的被老头子看上，你真的会变卖家产，赎我？”李钰问
　　“额 。。。。”李少翁装作深思的样子
　　“你还想你还想 ”李钰看着他装认真的样子就好笑
　　“哎，不闹了，我们去听曲罢”李少翁捉着李钰的手说。
　　“额好”李钰面红耳赤，但是当着李少翁的面，她不想表现这等女儿态，便走的时候，装成很不经意的抽出了自己手。
　　看着走在前面的瘦弱，娇俏的“少年”，李少翁眼光放得很空很远：“钰儿，若真有那一天，我愿倾尽来换你自由。只要你愿意。。。“
　　李钰和李少翁来到茹芳斋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听着台上一为女子，轻隆慢捻续续弹着琵琶，口中正唱着歌儿。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
　　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
　　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
　　。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
　　。。。。。。。。。。。。。。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若有亡。。。。。
　　众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这不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吗？”李钰低声问
　　“这公主府的墙是专门透风的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李少翁捏着杯子正在把玩，然后斜歪着头问李钰
　　“这曲儿早就在长安街传遍了，谁不知道”李钰说
　　“可惜啊，已经成了禁曲”李少翁说
　　“你怎么知道”李钰在公主府听都没听说长门赋成禁曲的事
　　“我算的”李少翁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李钰然后说“陈阿娇花千金请司马相如写这首长门赋，写的这么凄惨凄切，无非是想让皇上回心转意。你认为皇上会怎么想
　　“嗯？皇上？”李钰想到这个将会在她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想他，想他会怎么做，历史上的刘彻没有再理过陈阿娇，阿娇最终在那座金屋里终老。
　　“男人，尤其是掌握权力的男人，他都不会回心转意，并不是他薄情，而是，他的权威不容置疑”李少翁说着，手里依然把玩着那个杯盏，那不经意，那种玩世不恭总让人看着心疼。
　　“难道司马相如？”李钰突然担心这个西汉大才子起来了
　　“他当然没事，皇上就算心里再怎么厌恶这个人，也不会光凭一首赋来定这个人的罪。”李少翁声音低低的说。
　　“也对，要是定司马相如的罪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薄情寡义了。”李钰说
　　“还不傻嘛”李少翁笑着说
　　“那当然，不过光顾着说话，都唐突了台上的佳人了。你看台上那位茹姑娘眉如远黛，鼻梁挺而修长，皮你对肤娇嫩，真是秀色可餐啊 又抚的一手好琴 ”李钰对着台上说
　　“没想到我们性别不同，性取向倒挺一致啊”李少翁乐了然后说：“眉毛细而又长，法令纹纤细，眉主心，看来这姑娘心有千千结，鼻梁挺说明做事有主见，心中藏着万千事。可惜颧骨稍高，是泄财泄福位，恐无端端给自己招致祸患”李少翁分析着
　　“三句不离老本行”李钰翻翻白眼“哎，我有没有法令纹”
　　“你呀你”李少翁正仔细的检查者李钰的毛孔，打算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瑕疵，但一声重喝从楼梯口传来。
　　“是谁在唱长门赋。。”台上琵琶嘎然而止，左侧楼梯上来一群衙差，但是但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那个却迟迟未现身，不过茹芳斋早已变得噤若寒蝉，一顿肃穆之后，楼梯上回响着踏踏踏有节奏沉闷的步子，遂后一头戴黑色官帽。着一身黑色，红色修编的官袍。瘦削的脸颊，深陷的双目炯炯有神。
　　“啊 哈原来是张大人大驾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店中的李老板迅速跑过去迎接
　　“奉陛下圣谕禁止有人传唱长门赋你们茹芳斋听明白了 ”那黑色官袍男子紮眉隆起 。
　　李老板吓的额头冒了一头的冷汗“是是谢张大人前来提点茹烟快过来向张大人道谢”
　　怀抱琵琶的茹烟，放下琵琶，慢慢立起身子莲步缓移走到张汤面前“ 是茹烟不懂规矩在这里乱唱曲子茹烟在这里谢过张大人大人大量不加怪罪反多提点”说着茹烟压低了三分身段。
　　“茹姑娘琴艺歌声双绝在这长安城中就算是司马夫人也得须眉三分本官有幸倾听雅音也是荣幸之至”说罢挥手让衙差下楼待命。
　　“茹烟能得张大人垂青才是茹烟的造化不如茹烟会大人专门唱首曲子吧？”茹烟说道
　　“喂我们也走吧你看别的人都随那些衙差下去了你没听见茹姑娘说要专门为张大人唱曲吗？”李钰知张汤是一个酷吏，平时最好不要招惹他为好。
　　“啊？好啊 ”李少翁也识趣。
　　“张大人不好意思能在这茹芳斋与张大人偶遇实是草民之福草民就不打扰张大人雅意了”李少翁转身的时候专门对张汤作别
　　“唉这不是凌霄阁的李阁主吗上次凌霄阁也多谢李阁主提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难得茹姑娘今日有意我们一起共听佳曲”张汤一见是李少翁，耸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一点。
　　“哈哈张大人客气我说了这是张大人命中有富贵相草民稍微递了一根棍子罢了嗯张大人草民实在是家中有事 便不作陪了以后草民一定去张大人附上拜访”李少翁又是谦卑的一辑。
　　张汤看了看李少翁身边的李钰，瞬间像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嗯看来李阁主佳人有约也好那就怒不挽留了”
　　“告辞！”李少翁也不解释什么拉着李钰便走了。
　　走下楼，上边就已经传来了临仙曲。
　　“唉？你帮他什么了呀？”
　　“也没什么，也就是上次陈皇后的巫蛊案，皇上把案子交给他，可他要查的是皇后啊。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你懂得，万一陈氏反扑，他张汤第一个成为替罪羊，你说他能不担心吗？”李少翁对李钰说
　　“那你怎么帮他的呢？”
　　“我给了他三个字”
　　“哪三个字”
　　“救田胜”
　　“田胜是当朝国舅，他位高权重，并没出现什么事啊”
　　“这你就不懂了，在当朝皇帝还未登基的时候，张汤作为长安县的吏，曾对入狱的田胜倾囊相助，那时梁王也对皇位虎视眈眈。”李少翁说
　　“额，他押宝押对了”李钰若有所悟的说道
　　“不错，这也就是当今皇帝刚一即位，张汤就可以从县吏成为丞相府吏的原因。”
　　“所以你这次让他救田胜，是让他继续押当今皇帝”李钰说
　　“不错嘛你，懂得举一反三”李少翁颇带欣慰的神色：“这个提示他自然能猜到后宫风向已经在崇卫落陈了要不然这次破蛊惑案张汤怎么会对陈皇后一点情面都不讲还穷追猛打将涉案人等全部株连”
　　“张汤为人残暴，严苛，无情擅长舞文弄墨，罗织罪名，少翁你以后还是不要与他多接触能避则避”李钰对李少翁说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李少翁凑过脸对李钰说，脸上还是坏坏的笑
　　“关心一下你怎么啦怎么啦”李钰一脸的囧样，这是李钰特别不擅长的地方，有一点暧昧的情愫在跳动。
　　“不怎么样挺好的”说完，李少翁特别开心的笑了，像个小孩一样，就像七年前元宵的那晚，李少翁甜在心上。
　　“喂小心”李少翁紧紧的抱着李钰，只是刹那眼前的灵动两颗心的跳动
　　“什么该死的人站在大马路上挡本郡主的道儿”李钰和李少翁从这声尖锐的责备生中惊醒过来
　　“什么挡了你的道你怎么不说你差点撞到人啊”李少翁生气的说
　　李钰和李少翁见一红妆素裹，手里扬着长鞭，峨眉耸立，杏眼怒瞪，那女子额头宽广，肤白胜雪，耸立的眉间透着一股英气也透着一股煞气骑坐在鬃马上。这样的女子让人不敢直视，她耀如华，美如画，只是像带刺的玫瑰，你看她一眼，她就要扎你一针女子，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那位红衣女子走到李少翁的面前
　　“啊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台平日比较莽撞望小姐海涵”李钰连忙上前道歉
　　曹芊芊见两位白衣公子，一个英眉直竖，一个眼若秋波，看来不像兄弟，倒是有点郎情妾意的神态。
　　“额莽撞？本郡主最没有容人之量，尤其想你们这种装模做样的下等人，简直不知所谓”曹芊芊傲慢的说道
　　“什么郡主，简直就已泼妇，也就是仗着自己有权，便到处惹是生非罢了，不过就是我们小老百姓被欺负罢了”李少翁说
　　曹芊芊这次很认真的瞪着这位白衣男子，眼前的这位男子头发墨黑，用以竹签束着，眉毛浓黑如剑鞘，瞳仁灵动，鼻梁挺拔，五官俊美的恐怕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他挺拔的立在曹芊芊和李钰的中间，身形如傲雪的松姿，一副畏然不具的神情。“好个风流俊男子“曹芊芊在心里默许的为眼前的男子点了个赞。
　　不知道曹芊芊是因为她的郡主身份被侵犯而生气，还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他再奋力的维护另一个她而生气。
　　她怒了，丢下长鞭。说道：“好既然这么有志气来人把我的佩剑拿过来”
　　一小厮拿着佩剑小步跑着过来 “郡主佩剑到”曹芊芊接过佩剑指着李少翁，冷笑道“你现在跟我道歉还来得及”
　　然李少翁却伫立风中临危不惧面对风霜宝剑脸上不动一丝声
　　“好！”众人都不知道芊芊郡主这声好从何而来，只见宝剑在李少翁面前一停 遂后调转方向直逼李钰吓的李钰条件反射似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热闹的长安街此时围观者重重基于芊芊郡主的关系人们只是远远的围观者
　　“果然是位难得一见的美女难怪你身边的这位小子为你性命都不顾”李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青丝垂在胸前缠在头上的布带早已没了去向。
　　李少翁见此番情景，赶紧将李钰护在身后“你有什么冲我来敢伤她半分我让你。。。”
　　“怎样？”曹芊芊傲慢的回道
　　突然一阵劲道，曹芊芊手上的配件已经到了李少翁的手里。随后听见的是长剑落地的声音，只是人们在看那柄剑的时候，剑已经断成了两半。
　　“大胆，敢威胁芊芊郡主？我看你们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从郡主身边站出一位身高体壮的男子，大声喝道
　　“算了，本郡主今天累了，今天暂且放你们一马，我们走”曹芊芊眉目一转，说着策马扬尘而去
　　留下李少翁和李钰，还有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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