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中仙

　　“为什么？”彦突然扑上去一记老拳打在程立雪的鼻子上。
　　程立雪竟然挨了这一拳，眼圈瞬间就黑了，曹杰惊得站了起来。
　　“跟我打呀，你怎么不还手了？”彦哇呀呀大叫着象向程立雪进攻，却没有用魔法，而是用他教给曹杰的那些招式。
　　程立雪挨了一拳后不再被动挨打，而是腾挪躲闪，用手肘和掌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却也没有反击。
　　曹杰大开了眼界，原来彦教的东西真能派上用场，不自觉地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半盏茶后，程立雪的防守出现了漏洞，被彦抓住时机一脚踢中了小腹，把他踢飞四五步，倒在地上。
　　“你退步了！”彦摇摇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是不是有了仙法，用不着这些了，就没再练过？这个样子，你回去以后还想当国际功夫巨星吗？”
　　程立雪站了起来，施了个法把身上弄干净，默默地低头，也不反驳。
　　彦气不过瞪了一眼：“师傅教的那些招式倒还没忘光。”
　　“我真不能走。”程立雪长叹一声，“红土岭被围了，他们迟早会找到那株大槐树的，如果我走了，水月仙境就完了。这次魔王都出动了，我必须留下来。你走吧，孙萍和萌萌就拜托你照顾了，有你在她们身边，我放心。”
　　“这……”彦想了想，一跺脚说，“他们是为了龙玦而来，怪我没料到魔王会亲自前来，反正我这破镯子也没有用，不如给他们得了！”
　　程立雪脸一沉：“谁告诉你这镯子是破镯子，没有用的？”
　　彦被噎得脸红，良久才说：“是，我说错了，它不是破镯子。它是我死去的爹留给我的，我得传给我儿子，可它千真万确没有法力，魔族想要就给他们呗！”
　　程立雪伸出手来说：“把龙玦给我。”
　　彦满脸疑惑地把龙玦连交还给程立雪。
　　“你真不知道？”程立雪盯着彦的脸，好一阵子才说，“原来你还真不知道！”
　　程立雪把供桌上的一只花瓶里的花拿出来扔掉，从花瓶里倒出一点水在地上，又把龙玦放到水洼中。
　　龙玦把水吸干，突然大放异彩，膨胀了几百倍，竖立起来象是一座弯弯的绿光浮动的拱桥。
　　程立雪把昏昏欲睡的小曼抱起来放在桥下，很快小曼就变得精神抖擞，只过了一会儿它就长了两寸。
　　彦和曹杰都看得目瞪口呆。
　　“懂了吗？”程立雪一开口龙玦就变回了原样，“并不是我的天份高，而是有龙玦相助，我才成了今天的程立雪。没有龙玦我什么也不是，没有龙玦就没有水月仙境，没有龙玦就不是魔族的对手，所以说龙玦决不能给魔王！”
　　彦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龙玦里的仙气维持了整个水月仙境？你就是吸取了龙玦里的仙气才成为了现在的程立雪？”
　　“是，水月仙境里的动物也都是因为龙玦才产生了变异，比如这只猫睽儿本来只是一只兔子。”
　　曹杰突然大叫起来：“所以你从来不禁止他们猎杀，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它们都只是些野味，是不是？可是小曼能说话，它也会哭，也会痛呀！”
　　程立雪不搭理曹杰，捡起龙玦说：“为了对抗魔，仙界必须变得更强大，这个道理彦能懂吗？”
　　彦长叹一声：“鲶鱼效应，难得非得把仙界变得和魔族一样才能生存吗？可这样生存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立雪脸色变得煞白，却仍坚持道：“水月仙境和魔都到底是不同的，一个是瑕不掩瑜，一个是瑜不掩瑕，但是……如果我走了，就说不定了，所以我走不得。”
　　“罢了，罢了！”彦把断玉也给了程立雪，“我在那里反正是个单身汉，那个当王宝强第二的梦就当是一场梦吧，以后我在这里陪着你，也算是我们师兄弟有个伴。”
　　一听彦说要留下来曹杰都要吹呼了。
　　程立雪一手中拿着绿玉镯残段，一手拿着龙玦，细细比较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怎么了？”彦问道。
　　“不对，不对！”程立雪喃喃地说。
　　彦探过头来看了看，只不过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一个有血丝，一个没有，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程立雪连连叹息：“我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一个成了修士，一个成了半魔了！这镯子并不是摔断的，而是本来就是断的，龙玦这一部分蕴含仙气，而另一部分却是魔力啊！因为我的运气好，正好倒以龙玦旁，所以成了修士，而你挨着断玉，所以附身在半魔上。”
　　“有这回事？”彦吓了一跳，又否定道，“它藏在我心里上千年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感觉到？那我岂不是已经……”
　　程立雪象是不认识一样重新打量着彦，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对你没有影响，因为你的身是魔，心却是仙啊！但凡你生了一点点杂念，这块玉就会象得到种子一样吸取邪气迅速成长，然后是它影响你，而不是你影响它了，你的魔力会大涨，性情却会大变，根本无法抗拒。从来没有一点儿私心杂念，这一千年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彦的嘴角抽了抽，惭愧地说：“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如果我不画些春宫画，写些小黄书，在魔界里怎么活？”
　　程立雪肯定地说：“不，和龙玦朝夕相处了上千年，没有谁比我对邪气更敏感，我看到的不会错。你虽然是半人半魔，却没有魔性，所以你的魔力很低，而且只在表面，内心是干净的。你……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程立雪说着说着痛哭起来：“师傅过世时交待我好好照顾你，可我没有做好，在那里我就没做好，到这里也一样没做好，我该去找你，不该让你来找我的！我错了，我错了呀，我明明是天地间最有能力的，我比魔王都强，应该我去找你才对。你从小就耿直，你这性子在魔界怎么活？”
　　彦安慰着程立雪，却自己也忍不住哭了，擦干眼泪说：“没事，我很好，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
　　曹杰看过冷酷严峻的彦，猥琐不堪的彦，胡说八道骗人的彦，和女人调＊笑，甚至猥*亵的彦，却从来没看到他这样真情流露地哭泣。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彦哭了，曹杰也想要跟着哭。
　　彦又眼前一亮，笑道：“这截断玉说不定没有你看到的那样可怕，我不就没事吗？以前它是一整个镯子，在那里从来就没惹过事，不如我们再把它合起来试一试，说不定龙玦的仙气能够净化断玉呢？”
　　“行……吗？”
　　彦眨了眨眼：“怎么不行？龙玦大得多，这截断玉还不到百分之二十，龙玦能创造整个水月仙境，而这断玉连我都影响不了，合在一起一定行的！”
　　“嗯，那就试试吧。”彦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程立雪说动了。

　　程立雪又从花瓶里倒出一些水，把龙玦和断玉连在一起放进水里。
　　一道强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光，几息后光芒隐去，地上出现一个光圈，光圈中象是粼粼的水面，水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这人一动不动，紧闭双眼，脸有点浮肿，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身上插着粗粗细细的管子。
　　“真哥，你醒一醒。”一双粗糙的手给他擦了擦脸，女人哀伤地说，“听说泗神庙的香灰很灵，明天我就到山上去帮你求。那里太远了，得坐两三个小时的动车，我还得从山脚一路三跪九叩到山顶，明天我不能来看你了，我争取后来回来。啊，那时说不定你就醒了！医生说要我给你念书听，我觉得这本写韩世忠的书挺有趣的，你喜欢大英雄，我来读给你听。‘后来，韩五成了韩世忠。失敬，北宋名将，了不起啊！然并卵，于红也变成了梁红玉……’”
　　“媳妇，媳妇……”程立雪双手颤抖，想要伸进去摸一摸那女人，却又不敢。
　　彦深吸了一口气说：“大师兄，你还是走吧！这里留给我，你放心，我到底还是魔王子，我会帮你保住月水仙境的。”
　　一场天人交战，程立雪又冷静下来，眉头紧锁问：“彦，你在这里成亲了没？”
　　彦苦笑一声：“没，我哪敢？我一个半魔，和谁成亲？魔，妖，还是人？这样生下来的会是个什么玩意儿？最重要的是，我想回去，有了家累，还怎么走？”
　　程立雪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一样啊！可是小凤……”
　　彦怒了：“小凤是谁？你是不是背叛了嫂子？你看，当年村子里最美的姑娘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忍心吗？”
　　“我没有啊！”程立雪忙说，“正是因为我没有，这才对不起她。她是前仙界之主的女儿，本来应该由她经继承的，她却让给了我……当然，那时是大家推举的，但她没有半句怨言。她……本来她十八岁时就可以成仙，为了和我相配硬是拖到了二十八岁才升仙。我对不起她，她说只要能在我的身边就行，我走了就更对不起她了。”
　　情与义两难，彦也拿不定主意了。

　　“真哥，咱萌萌能叫爸爸了，来，萌萌叫一声爸爸！”
　　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在光圈中，稚嫩的叫道：“爸……爸……爸爸……”
　　程立雪顿时泪如雨下。
　　就在程立雪方寸大乱之时，彦狠了狠心，用力把程立雪推进了光圈里。
　　那光圈旋转着，把程立雪吸了进去，饶是程立雪仙界之主的法力也没有反抗之力。
　　彦大叫着：“你去吧！我会帮你看着水月仙境，不会让魔族破坏的！那个小凤，你走了，她才能放下！在那里好好过，一定要当功夫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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