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中仙

　　一百八十二人经过看手相面相只剩下一百二十三个，曹杰的几个好朋友当中嘴碎的贺刚被刷了下来。
　　在这一轮中落选的少年只能打道回府，贺刚哭得人心都碎了。贺刚说因为他被缥缈山选上，他家被乡里乡亲捧得高高的，他爹趁机向里长借了二百两银子买田置房，如果他灰溜溜地回去家里会破产的，为了不害了全家人，他决定去四处流浪，这样里长以为他在缥缈山修炼就不会催着还钱了。
　　大家都唏嘘不已，又转而祝贺曹杰的狗屎运，曹杰只得勉强挤出个笑容。这时殿门前一道白色的人影，那是彦哈哈大笑着朝他跳起来挥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几个小伙伴又羡慕他有亲人在身边，太幸福了！曹杰笑都笑不出来，只有他一个知道是又在警告了。
　　今年轮到崔长老当主考官，他清了清嗓子说：“各位通过第一轮的年轻人，接下来的考试很简单，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从山脚下爬到山顶就行了。在这个过程中允许大家结伴而行，可以互相照应。不管你们是不是吃过午餐，不会分发食物，山上有吃的，就看你们能不能得到。丑话说在前面，没有人能保证你们的绝对安全，各自当心。这是出发之前就跟你们和家属交待过的，都立下了生死状，万一……万一有了不幸，我们能帮你们超度，绝对不会入畜生道，也不会变妖魔，当人是肯定的，这一点缥缈山有能力做到，哈哈……”
　　最后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少年们脸都白了。
　　崔长老尴尬地笑了笑，又正色说：“每次的关卡都由程掌门亲自操刀，会顾念到凡人，尤其是在你们这个年龄上体力和能力方面的不足，不会太强人所难。虽然会有意外发生，但每次或多或少都有人能顺利加入缥缈山，所以说只要你们肯努力就一定能达成心愿。即使这一关没有通过，也不用灰心丧气，仍然有留下来的机会，不过不再是跟随师兄师姐们学习，而是成为仆役。你们也不用小看仆役，一样有机会成为正式弟子，翟长老座下的首徒垩南风就是从仆役做起，一步步修炼成土系仙法的第一人。下面，请大家随垩师兄出发。”
　　翟长老身后一名三十二三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耀眼的金黄，微微发福，却不显臃肿，满脸笑容说：“大家请随我来。”
　　垩南风第一个走出大门，随他走出的人都不见了，已经见过缥缈山结界的少年们不再害怕，一个个跟着走了出去。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从下面只能看到陡峭的只有猴子才能爬上去的光秃秃的山壁，也不知道山到底有多高。
　　除了程立雪和五位长老以外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到了这里，垩南风仍是一脸的笑意：“师尊就在山顶等着，是当我们的师妹师弟，还是仆役就看各位天明之前的表现了。”
　　少年们如梦方醒，争先恐后地向山壁上攀去。
　　曹杰自然而然地和李珏、龚星辉、江波形成了一个小组，他还有些犹豫便被推挤着到了山壁前。
　　“你能上去的！”
　　曹杰回前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彦，想不出他是怎么知道的，在内心中咒骂那个催命鬼，却不敢不努力。

　　很快半个多月来艰苦训练的成效就体现了出来，从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曹杰居然做得还不错，只有江波和两个少年爬得比他高。
　　“唉，我上不去了，没力气了！”
　　曹杰低头一看，地上的师兄师姐们已经离开，龚星辉远远地落在后面，满头的汗，都是要虚脱了。
　　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上别人，曹杰只好鼓励说：“别泄气，如果放弃就会永远低人一等的！”
　　李珏小声骂道：“何止是低人一等，从这里摔下去命都没了，不上也得上！就算是想要放弃也得过了这一关！老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发了疯才想来修劳什子的仙！”

　　“啊！”一声惨叫，有一个小姑娘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曹杰的心一沉，低头向下一看，一条蓝色的人影掠过，将那小姑娘抱住缓缓降下，那是一名不认识的修习火系仙法的师兄。
　　原来只是吓唬一下，不会真的要了人的命，曹杰心中一暖。
　　从头顶上飘来垩南风的声音：“要是你们以为只是恐吓就错了，只有这一关有安全措施，下面的路程会更凶险，没有人能保得你们的性命，如果想放弃就趁早下决定，晚了就迟了。”
　　垩南风说起话来象是带着笑，再难听都让人如沐春风，可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有十几个少年自动弃权了，象是下饺子一样落下，都有师兄弟接住了。
　　龚星辉难过地说：“我也不想继续了，下面的难关我一定过不去，还不如早点放弃算了。”
　　江波在上方闷闷地说：“随你吧！你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就我穷，我可不想象贺刚一样，我要成为缥缈山的弟子！”
　　曹杰有口难言，其实自己才是最穷的那一个，却也是最想要放弃的那一个。
　　李珏骂道：“走吧，走吧，我不跟没用的家伙交朋友！”
　　龚星辉一狠心，向下跳去。
　　“也许我能当弟子……”
　　曹杰隐隐听到风中传来龚星辉的声音，眼见他被人接住，心道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此事绝无可能。

　　山林间有五幢细致的竹楼，小楼前流水潺潺，山花烂漫，门前分别站着五大长老座下的首徒。
　　垩南风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了九十八人，他的笑容依旧：“程掌门宅心仁厚，为了避免无畏的伤亡，第二关为文试。这幢楼分别考的是经文、乐理、算数、书画和棋艺，大家可以任选一门参加考试，题目不难，只要有一门通过即可。”
　　江波是第一个爬上来的，但他从来没学过这些，一听慌了，顾不得礼数抗议说：“为什么要考这些？我们是修仙的，不是来做学问的！”
　　垩南风不怒反笑：“不错，这里不是做学问的地方，但也不是习武场，我们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人才。考虑到各位经历不同，所以提出了五门功课供大家选择，没有上过学的可以进到金兰师姐的考场，只需要默写出一段经文就行，不识字的还可以先听再背。不要小看这次的考试，将决定你们进入缥缈山后分配到哪个师兄师姐那里学习。记忆力好的就学炼丹，算数精通的就学占卜，书画佳的就学符箓，会棋艺的就学布阵，懂乐理的就更好了，有机会接触到程掌门，好处不是一星半点，比如今天的那位叫肖彦的乐手……呵呵。”
　　说到这里，垩南风有意无意眼风扫到曹杰身上，害他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人家说得有理有据，江波再也无法反驳，暗暗在心里叫苦，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走入了金兰主考的那幢竹楼。
　　李珏盘算了一番后决定考乐理，这是能一步登天的捷径。
　　曹杰倒是也想要考乐理，这样就能在程立雪身边寻找时机，可惜他不会。出了水月仙境没有原材料就无法炼丹，受彦的影响对占卜没有兴趣，他完全不懂下棋，权衡再三还是参加了书画考试，这样以后有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画符，总算也不虚此行。

　　书画考试是由总是抿着嘴沉默寡言的炎清负责，他修炼的是火系仙术，穿一袭宝蓝色直缀，脸上轮廓深邃，也算得上仪表堂堂，就是棱角太硬，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象是休眠期的火山。
　　考场里已经备下四五十张桌椅，可走进来的才寥寥十几人。
　　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在这帮半大孩子看来学符箓实在没有多大吸引力——鬼画符有什么了不起？他们中大多是跟江波一样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上过学，更没有受过书画训练，只是猜测画符的用处不大，考试的难度应该也就不大，于是来碰碰运气。
　　隔壁传来李珏的歌声，荒腔走板不成调居然还敢考乐理，曹杰实在是想不通。
　　炎清对冷清的场面很是气愤难平，抽出一张符甩到门上，整间竹楼象是笼罩上了一层毛玻璃，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少年吃了一惊，又纷纷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炎清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袖口又抽出一张祈福符抛到空中，这张符很快变得一张门板大，说道：“不管用多长时间，只要画出来就行，但是画纸只有一张，只能画一次。另外别怪我没提醒，明天天亮比试就结束，耽误了时间是自己的，早点画完早点走。”
　　曹杰曾在绸缎店做过伙计，画过一些图样，这样的考试难不倒他，但那些以为可以侥幸过关的孩子就惨了，咬着笔杆半天不敢动笔。
　　才半盏茶时间曹杰就画好了，交给炎清，炎清看了一眼问：“你就是肖彦的弟弟？”
　　曹杰点了点头。
　　炎清又深深看了曹杰一眼：“嗯，你过关了。”

　　曹杰走出竹楼，看到李珏靠着一棵树上，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你呢？”
　　“我过了。”
　　“还算不错，没白等你。”李珏把脚下的石子踢开，“江波那笨蛋没过，在树林子里哭鼻子呢！”
　　“你……过了？”曹杰简直不敢相信，就凭他吼的那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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